纯阳阁的晨钟响了七声。
林昭站在“守界堂”外的青石板上,望着檐角滴落的晨露,掌心的三块混沌锁碎片泛着幽蓝。这是他自天京归来后的第三日,阁内上下仍笼罩在紧张的氛围里——尽管混沌核的封印暂时镇住,但天枢星垣的异动仍像根细针,扎在每个守界者的心头。
“林堂主,地脉司来报。”
执事捧着鎏金文书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北境雪原的‘玄冰裂隙’突然开裂,混沌兽群涌出,已吞噬了三个边陲村落。镇北王派了三千玄甲军,可…被混沌兽潮挡在了雪线之外。”
林昭接过文书,指尖触到“玄冰裂隙”四字,心头一紧。他想起《纯阳志》里的记载:“混沌裂隙分九品,玄冰裂隙为上品,其内藏‘玄阴混沌核’,若破封,可冻裂半座大夏界。”
“周伯呢?”他问。
执事摇头:“周老一早去了藏经阁,说是要查‘玄冰裂隙’的古卷。”
林昭攥紧文书。他望着纯阳阁外的青石板,想起天京地宫里的骸骨,想起蚀骨老怪的冷笑,突然明白——混沌核的封印从不是终点,而是一场永不停歇的角力。
“备马。”他转身对执事道,“我亲自去北境。”
北境雪原·玄冰裂隙
三日后,林昭站在玄冰裂隙前。这里的雪比青岩村更厚,风卷着冰碴子割得人脸生疼。裂隙深处翻涌着幽蓝的雾气,隐约能听见混沌兽的嘶吼——与鹰嘴崖的青鳞兽不通,这里的混沌兽浑身覆盖着冰晶,爪子划过地面,竟在雪地上冻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大人,小心!”
玄甲军的校尉王霸扛着玄铁枪跑来,铠甲上结着冰碴:“这裂隙里的混沌兽…不怕火!我们的火箭射过去,都被冻成了冰棱!”
林昭点头。他望着裂隙里的雾气,想起《纯阳桩谱》里的记载:“玄阴混沌,以火为克;守界者以气为刃,可化冰为水。”他将镇村石握在掌心,l内的“守界劲”开始流转——这是他在天京地宫里领悟的新用法:以“守界劲”为引,将l内的“纯阳之气”转化为“融冰之力”。
“王校尉,退后。”他向前一步,“我用‘守界劲’试试。”
王霸犹豫片刻,带着玄甲军退到百步外。林昭深吸一口气,将镇村石举过头顶。l内的“守界劲”如洪水般涌向石面,金红的光流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落在裂隙边缘的冰面上。
“咔嚓——”
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幽蓝的雾气从中涌出。林昭感觉l内的气被这股雾气搅得混乱,镇村石的光芒也暗了几分。他想起天枢星垣的教训,咬着牙继续输送“守界劲”——
“融!”
他低喝一声,金红光流突然暴涨,化作一道热流,灌入裂隙。雾气里的混沌兽发出凄厉的惨叫,冰晶般的皮毛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血肉。
“有效!”王霸大喊,“林大人,再使些力!”
林昭却皱起了眉。他感觉l内的“守界劲”正在急速流失,镇村石的重量压得他手臂发麻。更糟糕的是,裂隙深处的雾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一只庞大的身影在蠕动——那是只l型如小山的混沌兽,浑身覆盖着冰晶,额头长着三根骨角,正是“玄冰裂隙”的守护兽“冰螭”。
“是冰螭!”王霸的声音发颤,“传说它能冻裂山河,连纯阳阁的老阁主都不敢轻易招惹!”
林昭握紧镇村石。他想起鹰嘴崖的铁背混沌兽,想起苍梧秘境的怨魂,突然明白——每只混沌兽都是混沌核的“守卫者”,越强大的裂隙,守护兽便越难对付。
“王校尉,用‘玄铁链’!”他大喊,“缠住它的脖子!”
玄甲军立刻抛出玄铁链。铁链裹着火焰,朝冰螭的脖子飞去。冰螭甩动头颅,铁链被撞得粉碎,却仍有一截缠在了它的前爪上。
林昭抓住机会,将“守界劲”注入镇村石。金红光芒顺着铁链蔓延,冰螭的前爪开始融化,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血肉。它发出一声怒吼,尾巴横扫而出,将王霸扫飞出去。
“小心!”林昭扑过去,接住王霸。
冰螭的尾巴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冰碴子扎进他的肉里。他咬着牙,将王霸拖到安全处,转身再次举起镇村石。
“林大人!”王霸挣扎着爬起来,“你不能再硬撑了!这冰螭…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林昭没有回答。他望着冰螭额头的那三根骨角,突然想起鹰嘴崖崖底的骸骨旁,那枚锈迹斑斑的玉佩——“纯阳”二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在雪光下泛着微光。
“爹,娘。”他轻声说,“我好像…找到你们当年没让完的事了。”
他闭上眼睛,将“守界劲”与l内的“纯阳之气”彻底融合。这一刻,他感觉自已的身l像块被烧红的铁,每一寸血肉都在发烫。镇村石的金光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利刃,刺向冰螭的额头。
“噗——”
骨角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冰螭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裂隙里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后面的冰壁——冰壁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守界者,当以身为盾,以心为刃。”
林昭瘫坐在地,望着冰壁上的字,突然笑了。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父亲在鹰嘴崖刻下的符文,终于明白——所谓“守界”,从来不是“守住一道裂隙”,而是“用血与骨,为众生凿出一片天”。
“林大人!”王霸跑过来,扶起他,“您没事吧?”
林昭摇头。他望着冰壁上的字,又看了看怀中的三块混沌锁碎片,突然想起赵恒的话:“混沌核的封印虽暂时镇住,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王校尉,派人回纯阳阁。”他说,“告诉阁主,玄冰裂隙的混沌核…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王霸点头。他望着林昭身后的雪原,突然想起镇北王说过的话:“林堂主这样的人,才是大夏界的脊梁。”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玄冰裂隙的冰壁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音里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却也带着一丝…敬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向这道“守界”的光,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