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愣住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看你?看你什么?看你每天怨气冲天,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吗?”
“顾羽西,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念念比你懂事多了。”
“懂事?”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牵动着伤口,疼得我几乎要昏过去,
“如果当年,是我把爸爸从雪里刨出来的,你们是不是也会觉得我……很懂事?”
顾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厉声喝道:
“你胡说什么!当年的事,你还想翻出来闹吗?”
“为了博取关注,你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是啊,他们从来不信我。
出院那天,是顾家的司机来接的我。没有家人,没有问候。
我被送回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司机临走前,
递给我一个信封,是顾言给的。里面是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是顾言龙飞凤舞的字迹:“照顾好自己,别再给家里添乱。”
原来我回家养伤,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我躺在床上,伤口疼,心更疼。
医生说,失去一个肾,我的身体会比常人虚弱很多,
不能劳累,不能熬夜,寿命也可能会受影响。
我才二十二岁,未来的人生,已经被提前打上了折扣。
我在家躺了半个月,顾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
只有母亲偶尔打来电话,匆匆问两句“恢复得怎么样”,话题三句不离蒋念。
“念念恢复得很好,精神头都足了,还说要给你挑礼物。”
“你爸给她请了最好的营养师,一天三顿,变着花样地补。”
我默默听着,不说话。每一次通话,都像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身体稍微好转后,我回了一趟顾家老宅,
去拿我剩下的一些东西。老宅在军区大院深处,
一栋带院子的二层小楼。我进去的时候,家里正传来欢声笑语。
3
蒋念穿着粉色的家居服,脸色红润,
正坐在沙发上给父亲读报。母亲在一旁给她削苹果,
顾言则半蹲在她面前,给她换拖鞋。
那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而我,是那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看到我,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母亲有些尴尬地站起来:“羽西,你怎么回来了?伤好了吗?”
蒋念也怯怯地站起来,躲到顾言身后,小声说:“姐姐……”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上二楼,
回到我那间最小的、朝北的房间。
房间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很久没人打扫。
我的东西被堆在角落,上面盖着一块防尘布。
我默默地收拾着我的旧书,旧照片,还有我小时候的日记本。
收拾到一半,我发现了一个被我遗忘在床底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