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陆霆宇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爱入骨髓的男人。而我,顾晚,不过是他眼中可有可无的棋子。大学毕业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被世界顶尖医学院录取,他却以家庭需要为名,逼我放弃学业,成为他年迈多病的母亲的私人看护。我妥协了,为了他的爱,我放弃了我的前程。
然而,当陆母的病奇迹般好转,成为他人尽皆知的‘孝女’时,陆霆宇却牵着另外一个出身豪门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对我冷冷地说：顾晚,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如晴天霹雳,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用来孝顺母亲的工具,一个替身。
我绝望地离开了,带着被背叛的痛苦和被践踏的尊严。我发誓,我所有的付出,他都将千百倍地偿还！我捡起被他亲手撕碎的录取通知书,毅然决然地出国留学,日夜苦读,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在医学界足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七年后,华灯初上,夜色深沉。我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心胸外科主任,亦是这座城市最繁忙的急诊中心的最高负责人,正在处理着一场突发的大规模车祸伤患。手术室外,走廊灯光冰冷,我的身影被拉得修长而坚定。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传来：顾主任！顾主任！急诊室送来一个病人,腹部重创,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
我眉头微蹙,快步走向急诊室。一推开门,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担架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当我的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我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陆霆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身边,还站着他那趾高气扬的现任妻子,此刻正焦急得六神无主。
陆夫人一看到我,眼睛亮了：顾主任！求求您救救我先生！他不能有事啊！
我冷冷地看着陆霆宇,看着他腹部那狰狞的伤口,看着他挣扎着,眼神中带着祈求和悔恨。我心中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但脸上却波澜不惊。我拿起病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陆先生……呵,七年不见,你真是‘面目全非’了。
陆夫人被我的态度激怒了：顾主任,请你注意你的职业素养！现在是救人的时候！
我抬眼,目光犀利如刀,直刺陆夫人：职业素养我顾晚从不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但我,也从不做烂好人。这位陆先生的病情,确实棘手。不过嘛……我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坚定,想要我亲自主刀,也不是不可以。但七年前,他欠我的,如今,该连本带利地还清了。
我走到陆霆宇身旁,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陆霆宇,当年你亲手扼杀了我的前程,践踏了我的尊严。现在,你命悬一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当着你妻子,当着这整个急诊室的医护人员的面,为当年你对我的所有背叛和伤害,磕头赎罪,真心忏悔！否则,手术室的门,我绝不踏入半步！
陆霆宇瞳孔骤缩,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但求生的本能,以及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颤抖不已。他看着我冰冷的眼神,最终,竟真的挣扎着,在担架上,对着我,缓缓地、艰难地——磕下了头！
砰！砰！砰！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用这种绝望的方式,向我这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女人,乞求原谅,乞求生命。陆夫人惊呆了,所有医护人员都瞠目结舌。而我,心如止水。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比看着仇人卑微跪服,更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爽了！我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转身走进了手术室,留下陆霆宇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感受着他曾经施与我的绝望与屈辱。
第一章
血色重逢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消毒水混合着血腥的气味,钻进鼻腔。我站在手术台前,戴上无菌手套,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陆霆宇躺在那里,脸色灰败,腹部那道伤口狰狞地外翻着,血汩汩地往外冒。他的呼吸微弱,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得惊心动魄。
血压80/50,心率140,血氧92！器械护士急促地报着数。
准备加压输血,开两条静脉通道。电刀准备。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台上躺着的不是那个曾让我恨入骨髓的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垂危病患。不,甚至比普通病患还要更普通一些。至少对别人,我或许还会有一丝怜悯的温情。对他呵。
手术刀划开皮肤,分离组织,找到出血点。我的动作精准、迅速,没有丝毫犹豫。周围的助手和护士屏息凝神,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器械轻微的碰撞声。我能感觉到身后观察玻璃外那道灼热的视线——是他的新婚妻子,林薇薇。那个七年前,挽着陆霆宇的手臂,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的女人。现在,她只能像个无助的困兽,隔着玻璃,祈求她曾经鄙夷的人救她丈夫的命。
这感觉,真他妈爽。
顾主任,出血点位置很深,靠近腹主动脉分支,视野太差了。一助的声音有些紧张。
慌什么。我头也没抬,手稳得像磐石,吸引器跟上,给我看清楚。这点小场面就手抖,以后别说是我顾晚带出来的人。
小场面一助咽了口唾沫。这分明是极高风险的手术,一个不慎,病人就可能大出血死在台上。但他不敢多说,只能更专注地配合。
我的指尖能感受到血管的搏动,微弱而危险。就是这里了。陆霆宇,你的命,现在真的就捏在我手里。我只要轻轻一偏……
脑海中瞬间闪过七年前的画面。他冷漠的脸,他撕碎我录取通知书时那不屑的眼神,他搂着林薇薇对我说你可以走了……那些刻骨的羞辱和绝望,像毒蛇一样啃噬过我的每一个夜晚。
我的手,没有丝毫颤抖。职业道德和私人恩怨在我脑海里厮杀,但最终,前者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我不是他,我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要他的命。我要他活着,活着偿还欠我的一切！让他磕头,只是第一笔利息而已。
血管钳。我伸出手。
器械护士立刻将冰冷的器械拍在我掌心。
精准地夹闭出血的血管。汹涌的出血瞬间减缓。
好了,继续清理腹腔,检查有没有其他损伤。我退后一步,将主导位置让给一助,仔细点,别留下任何隐患。
一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放手。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接替。
我走到一边,摘下沾血的手套,重新换上一副。透过手术帽和口罩,我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陆霆宇苍白的脸。他因为麻醉而毫无知觉,脆弱得不堪一击。
陆霆宇,你没想到吧有一天,你的命会由你亲手抛弃的女人来决定。你磕下的那几个头,我收下了。但这远远不够。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当最后缝合完成,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走出手术室,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亢奋。林薇薇立刻冲了上来,脸上泪痕未干。
顾主任,我先生他……
死不了。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送ICU观察24小时。后续的治疗,会有其他医生跟进。
林薇薇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最终还是哽住了,只是连声道谢：谢谢,谢谢您顾主任……
这时,护士推着尚在昏迷中的陆霆宇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林薇薇赶紧跟了上去。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谢谢不必。陆霆宇,我们的账,慢慢算。
第二章
ICU外的较量
ICU外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我靠在墙上,看着玻璃窗内插满管子的陆霆宇。林薇薇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一夜过去了。陆霆宇还没醒。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是陆霆宇的父亲,陆建国。陆氏集团的掌门人,一个同样眼高于顶,当年对我也从未正眼瞧过的男人。
薇薇,霆宇怎么样陆建国声音沉稳,但眉宇间的焦急掩饰不住。
林薇薇像看到救星,立刻站起来,带着哭腔：爸,您来了……手术成功了,但霆宇还没醒,在ICU观察。她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
陆建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愣了一下,显然没立刻认出这个穿着白大褂、气质冷冽的医生是谁。毕竟,七年前的我,在他眼里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伺候他老婆的小丫头。
这位是……他微微蹙眉。
爸,这位是顾晚顾主任,就是她救了霆宇。林薇薇介绍道,语气有些复杂。
陆建国的瞳孔微微收缩,上下打量着我,惊讶之色溢于言表：顾晚是你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换上商场上那套惯用的客气面具,原来是顾主任,没想到……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次多亏你了,陆某感激不尽。
他说着感激的话,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谢意,更多的是审视和探究。或许还在想,我是不是会借此机会讹上他们陆家。
我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神情淡漠：陆先生不必客气,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语气疏离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陆建国被我这态度噎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有人对他如此冷淡。他沉吟片刻,道：顾主任的医术,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霆宇后续的治疗和康复,恐怕还要多劳烦顾主任费心。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陆家一定会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
陆先生。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这里是医院,不是商场。病人的治疗方案,由我们医疗团队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决定。至于费用,医院有规定,您跟结算处沟通就好。
陆建国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他大概很久没被人这样当面驳斥了。
林薇薇赶紧打圆场：顾主任,我爸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太担心霆宇了……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这种虚伪的场面话,我听得多了。
正在这时,ICU里面传来一些动静。护士走出来：顾主任,3床病人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3床,就是陆霆宇。
我们几人立刻都看向里面。果然,陆霆宇的眼皮在颤动,手指也微微动了一下。
林薇薇和陆建国顿时激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说：病人醒了,生命体征稳定,可以短暂探视一下,但不能太多人,时间也不能长。
林薇薇立刻就要进去。
我却上前一步,对护士道：我先进去做一下初步评估。然后,不等他们反应,径直推门走进了ICU。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我走到陆霆宇床边。他刚刚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带着全麻后的虚弱。当他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站在床前的人是我时,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恐惧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话,但因为气管插管刚拔除不久,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顾……晚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起床头的病历夹,例行公事般地检查着他的各项指标。
看来陆总恢复得不错。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意识清醒,生命体征平稳。比你昨晚磕头求饶的样子,体面多了。
陆霆宇的脸瞬间涨红,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极度的羞耻和愤怒。他显然想起了昨晚在急诊室那屈辱的一幕。他想动,但腹部的伤口和身上的管线让他根本无法起身,只能剧烈地喘息着,瞪着我。
怎么陆总这是想起什么了我微微俯身,靠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别忘了,你的命,现在还在我手里捏着呢。ICU里发生点‘意外’,太容易了,不是吗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恐惧彻底压倒了愤怒。
我直起身,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放心,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至少现在,我不会让你死。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呢。
记录完,我合上病历夹,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好好休息,陆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我推门出去,对等在外面的林薇薇和陆建国淡淡地说：可以进去了,时间不要太长。
林薇薇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陆建国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也跟了进去。
我靠在走廊的墙上,能听到里面传来林薇薇带着哭音的霆宇你终于醒了,以及陆霆宇虚弱却激动地试图说什么的声音。
心情,莫名地舒畅。
第三章
旧恨新伤
陆霆宇从ICU转到了VIP病房。到底是陆家的少爷,待遇自然是最好的。单人间,宽敞明亮,设施齐全,都快赶上五星级酒店套房了。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之一（我特意将他安排进了我的医疗组,亲自关照）,我每天都会去查房。例行公事,冷漠专业,记录数据,询问情况,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每次我去,病房里的气氛就会瞬间降至冰点。
林薇薇通常都在,精心伺候着,喂水擦脸,无微不至。看到我,她总是欲言又止,眼神里混杂着感激、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被她轻易踩在脚下的灰姑娘,如今会以这样一种碾压式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还掌握着她丈夫的生死。
陆霆宇则更明显。他从最初的震惊、恐惧和羞耻,慢慢变得阴沉和压抑。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每次我靠近,他身体都会下意识地绷紧。他知道我恨他,他知道我是故意的,但他毫无办法。他的命,他现在的健康状况,确实捏在我手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想必让他十分享受。
这天下午,我去查房。林薇薇正好不在,可能是回去休息了。病房里只有陆霆宇和一个护工。
我照例检查了他的伤口,看了看引流袋,又听了听心肺。
恢复得还可以。我公事公办地说,但腹腔内还有轻微感染,抗生素不能停。肠道功能恢复之前,还得禁食。
他沉默着,脸色难看。
我拿起床头的病历记录着。护工很识趣地出去了,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寂静在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顾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语气平淡：我想怎么样陆总这话问得奇怪。我是你的医生,当然是想你尽快康复出院。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情绪有些激动,牵扯到伤口,痛得吸了口冷气,额头上渗出冷汗,你……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你用我的命威胁我,让我……让我那样……现在又这样每天……
每天怎么样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每天尽职尽责地给你治疗陆霆宇,你是不是被车撞坏了脑子还是你习惯性地用你那种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让你磕头,是你自己选的。我给了你选择,你可以选择硬气地死,或者卑微地活。你选了后者,不是吗现在又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嘴脸给谁看
我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呼吸急促：当年……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有苦衷……
苦衷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来,说说看,你有什么苦衷是苦衷让你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一边爬上林薇薇的床是苦衷让你在我毫无利用价值后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是苦衷让你撕碎我的录取通知书,断送我的前程陆霆宇,你的苦衷可真值钱啊！
我一步步走近病床,逼视着他：你知道吗出国的头两年,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除了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在医院实习。我啃着最便宜的面包,打着好几份工,就为了付清那高昂的学费。我累到晕倒过,被歧视过,被刁难过……但我撑下来了。因为我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要让你后悔,要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的恨意！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现在,我做到了。看着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真的觉得,当年吃过的所有苦,都值了！
陆霆宇看着我,眼神里是巨大的震撼和……一丝恍惚的悔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林薇薇拎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了一下：顾主任霆宇,你们……
我瞬间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专业面孔,退后一步,拿起病历夹：例行查房。病人情绪有些激动,不利于恢复,家属多安抚一下。
说完,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里面传来陆霆宇压抑的低吼和林薇薇惊慌的询问。
心情,愈发畅快。
第四章
舆论暗流
医院从来就不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尤其是急诊科那晚发生的事,那么戏剧性,那么劲爆,早就通过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之口,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听说了吗心外科的顾主任,就是那个冰山美人,前几天让一个重伤进来的病人当场给她磕头认错才肯动手术！
真的假的这么劲爆病人谁啊
好像是什么公司的老总,姓陆据说是顾主任的前夫！
前夫！我的天！怪不得……这是报复吧绝对是的！
不过顾主任医术是真的牛,那种情况都能救回来……
医术牛是一回事,但这手段也太……吓人了点。以后可得小心点,别得罪她……
茶水间、走廊、更衣室……类似的窃窃私语悄然流传。有人觉得我酷,有人觉得我可怕,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会传到院长耳朵里。
这天,院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男人,平时很赏识我,但也极其看重医院的声誉。
顾主任啊,坐。他给我倒了杯茶,语气温和,但眉宇间有一丝忧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关于那位陆总的手术……
我端起茶杯,神色平静：院长,您是想问,我是否利用职务之便,胁迫病人,满足个人私欲
院长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个……主要是影响不太好。医患关系本来就敏感,万一传出去,被媒体夸大其词,对我们医院的形象是很大的打击。
我放下茶杯,目光坦然地看着他：院长,首先,陆霆宇先生的手术非常成功,他目前恢复情况良好,这一点,医疗记录可以作证,没有任何违反医疗原则的操作。其次,关于您听到的‘传闻’……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病人由于极度疼痛和恐惧,在术前出现一些情绪失控和行为失常,并不罕见。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可以证明,我全程专注于救治病人,没有任何不当言行。至于那些添油加醋的流言,我想,或许是有些人工作太清闲了。
院长看着我镇定自若、滴水不漏的样子,一时也抓不到什么错处。他叹了口气：顾晚,我知道你能力突出,性格也好强。但是,有时候……唉,算了。总之,把握好分寸,不要授人以柄。医院是很复杂的。
我明白,谢谢院长提醒。我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去查房了。
走出院长办公室,我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换上冰冷的锐利。
流言这才只是开始。
下午,我去VIP病房区。还没走到陆霆宇的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激动的声音。
……霆宇这才刚稳定一点,她就天天跑来刺激他！安的什么心不就是仗着现在有点本事了,回来耀武扬威吗要不是她,霆宇能出车祸吗
是陆霆宇的母亲,那个我曾经尽心尽力伺候了好几年的陆老夫人。她的病果然奇迹般好转了,此刻中气十足,声音尖利。
妈,您小声点,这里是医院。林薇薇劝道。
医院怎么了医院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我已经跟建国说了,必须给霆宇转院！不能再让那个狠毒的女人碰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我推门而入。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陆老夫人看到我,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色难看至极。林薇薇一脸尴尬。陆霆宇靠在床上,闭着眼,眉头紧锁,一脸疲惫和厌烦。
陆老夫人,声音太大会影响病人休息,也会打扰其他病房的人。我语气平淡,走到床边,拿起病历夹查看,另外,关于转院。陆总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腹腔感染没有完全控制,不建议长途转运。如果家属坚持,可以,请签署这份免责协议,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我从病历夹里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到陆老夫人面前。
陆老夫人看着那份冷冰冰的协议,气得手直抖：你……你这是威胁！
这是告知风险。我面无表情,决定权在你们。
陆老夫人一把抓过协议,看也不看就撕得粉碎：我不会签的！但我告诉你顾晚,你别太得意！我们陆家不是好惹的！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可笑：陆家好不好惹,我不关心。但在这里,我是医生,我说了算。如果你们不想治,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记录完数据,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我听到陆霆宇虚弱却带着怒意的声音：妈！你能不能别闹了！还嫌不够乱吗！
以及陆老夫人不敢置信的抽气声。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闹剧。
舆论家属闹事这种小场面,也想让我顾晚低头
太天真了。
第五章
裂痕初现
陆老夫人的闹剧,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却远未平息。
陆霆宇的病情反复了。腹腔感染加重,出现了低烧和局部压痛。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严重的腹部创伤后,感染几乎是必经之路,只是程度轻重而已。但放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微妙。
我调整了抗生素方案,加强了引流。每天查房时,公事公办地交代病情,语气冷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但陆家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林薇薇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感激早已被怀疑和恐惧取代。她开始频繁地询问其他医生的意见,甚至私下联系了国外的专家进行远程咨询。这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但懒得理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是徒劳。
陆建国又来找过我一次,这次的态度强硬了许多。
顾主任,霆宇的病情为什么一直没有明显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我们希望医院能组织一次专家会诊,或者,我们邀请外面的专家进来共同诊治。
我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陆霆宇最新的检查报告,头也没抬：可以。专家会诊本来就在计划内,等他的感染指标下来一些,情况更稳定点就进行。至于外面的专家……我终于抬眼看他,目光锐利,陆先生,如果您更相信其他专家的判断,现在就可以为陆总办理转院。我重申一遍,绝不阻拦。
陆建国被我这软硬不吃的样子噎得说不出话。转院现在陆霆宇根本经不起折腾。他脸色铁青：顾主任,我们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的人品我替他把话说完,合上报告,站起身,陆先生,我是个医生。在我眼里,只有病人和病情。私人恩怨,我不会带进手术室和病房。如果我真想对他做什么,他根本活不到现在。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我的职业操守。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至于病情反复,创伤后感染是常见并发症,他的情况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如果家属有疑虑,可以随时查阅全部医疗记录。一切都很透明。
陆建国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顾主任,或许是我多心了。只是作为父亲,看到儿子这样,心里着急……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我转过身,但焦虑和怀疑解决不了问题。配合治疗,才是对他最好的。
陆建国离开后,我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应付这些人,比做一台十小时的手术还累。
但值得。
傍晚,我去查房时,意外地发现林薇薇不在。只有陆霆宇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夕阳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脆弱的金色。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我,眼神空洞而疲惫。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例行公事地问,走过去检查输液管和引流袋。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我,忽然低声说：薇薇去找别的医生了……我爸也在联系其他医院……
我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嗯,我知道。这是你们的权利。
你……一点都不在意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奇怪的试探。
我在意什么我抬眼看他,在意你们质疑我的医术还是在意你们想办法逃离我的掌控我轻笑一声,陆霆宇,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的死活,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治好你,是我的工作。治不好,也只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病例而已。你们那些小动作,在我眼里,很可笑。
我的直白和冷漠,像冰水一样浇在他脸上。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着,眼神里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灭了。
他以为我会愤怒会阻止会因此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在意
可惜,没有。
我对他,早已无爱无恨……不,恨或许还有,但已经激不起任何情绪的波澜。他于我,只是一个需要被征服的病例,一个需要被讨还债务的对象。
伤口恢复得还可以,感染指标在下降。我记录完数据,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继续当前治疗,明天再抽血复查。没事的话,我走了。
我转身欲走。
顾晚！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他沙哑艰难的声音：当年……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
然后,我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陆霆宇,现在说这三个字,太晚了,也太轻了。
说完,我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过去的一切,那我这七年来所受的苦,所付出的努力,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陆霆宇,你欠我的,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
第六章
针锋相对
陆家果然还是组织了专家会诊。请来了国内肝胆外科和重症医学的两位泰斗级人物。阵仗弄得很大,院长亲自作陪。
会诊安排在最大的会议室。我作为主治医生,负责汇报病情。陆建国、林薇薇,甚至那位一直看我不顺眼的陆老夫人,都一脸严肃地坐在旁听席上,仿佛这不是会诊,而是三堂会审。
我穿着白大褂,站在投影幕布前,冷静、清晰、有条不紊地介绍着陆霆宇的受伤情况、手术过程、术后各项指标的变化以及目前的治疗方案。逻辑严密,数据详实,没有任何回避和隐瞒。
两位老专家听得非常仔细,不时提出一些问题,我都一一解答,专业而自信。
……综上所述,患者目前腹腔感染考虑为创伤后肠道菌群移位所致,目前抗生素治疗方案响应良好,指标呈下降趋势。下一步继续抗感染、营养支持,待感染控制后,逐步恢复肠内营养,评估后续康复计划。
我汇报完毕,看向两位专家：这是我的判断和方案,请两位老师指正。
两位专家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点了点头,开口道：顾主任的分析非常全面,治疗方案也很规范,处理得很及时也很到位。创伤后感染确实是难点,目前看来,控制得还算理想。我没有什么补充的。
另一位专家也表示赞同：手术做得非常漂亮,那种情况下能保住命,已经体现了极高的技术水平。术后处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按顾主任的方案继续治疗吧,密切观察。
结论毫无悬念。在绝对的专业事实面前,任何猜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家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陆建国是松了口气夹杂着尴尬,林薇薇是释然中带着失落,而陆老夫人,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和不甘。
院长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好好,多谢两位专家。顾主任是我们医院的骨干,能力一向是拔尖的。
会诊结束,专家和院长寒暄着先离开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陆家几人。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我整理着桌上的资料,准备离开。
顾主任。陆建国开口叫住我,语气比之前诚恳了许多,之前……是我们多虑了,误会了你,实在抱歉。
我停下动作,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陆先生不必道歉,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既然专家会诊也没问题,那就请继续配合治疗吧。
我的反应过于平淡,反而让陆建国更加尴尬。
陆老夫人却突然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谁知道是不是提前打点好了……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格外清晰。
陆建国脸色一变：妈！你胡说什么！
林薇薇也赶紧拉婆婆的衣袖。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冷冽地看向陆老夫人,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陆老夫人,看来您对我意见很大。不如这样,您现在就可以去医务科,或者去任何您觉得可以投诉我的部门,要求审查整个治疗过程。甚至,您可以申请医疗事故鉴定。我全力配合。
我一步步走向她,气场迫人：但是,如果您拿不出证据,只是凭猜测在这里污蔑我的专业和人格……我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我不介意以诽谤罪起诉您。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你们陆家拿捏的小女孩了。
陆老夫人被我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大概从未想过,当年那个在她病床前端茶送水、逆来顺受的看护,会变得如此锋利逼人。
顾晚！你太过分了！怎么跟我妈说话的！陆霆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他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脸色因为愤怒和虚弱而潮红。显然他听了一会儿了。
我看向他,眼神淡漠：过分陆总,请问我哪句话过分了是提出可以投诉过分,还是提出可以起诉诽谤过分难道只允许您母亲凭空臆测、血口喷人,不允许我维护自己的清白和尊严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还是说,在你们陆家人眼里,我顾晚永远低人一等,活该被你们质疑、侮辱,而不能有丝毫反抗
陆霆宇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剧烈地喘息着,瞪着我。
好好养你的病吧,陆总。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有精力在这里替别人出头,不如想想怎么尽快好起来,毕竟……我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林薇薇和陆老夫人,你们陆家,看起来还挺需要你的。
说完,我不再理会这一家人精彩纷呈的脸色,拿着资料,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会议室。
背后,传来陆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哭声和陆霆宇的咳嗽声。
爽。
真他妈爽。
第七章
忏悔与筹码
专家会诊之后,陆家的人明显消停了许多。尤其是陆老夫人,虽然看我的眼神依旧像淬了毒,但至少不敢再当面嚷嚷了。林薇薇也变得小心翼翼,每次见到我都欲言又止。
陆霆宇的病情稳步好转。感染控制住了,烧退了,开始尝试少量流质饮食。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精神似乎愈发沉闷。常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一呆就是好久。
这天夜里,是我值夜班。巡视病房时,经过VIP区,看到陆霆宇病房的灯还亮着。鬼使神差地,我推门走了进去。
他还没睡,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但眼神涣散,显然没在看。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还没休息我例行公事地问,看了看床头的监护数据,一切平稳。
睡不着。他声音低沉。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气氛有些莫名的静谧。没有了白天的针锋相对和旁人在场,似乎连空气里的敌意都淡了些。
我站在床边,没有立刻离开。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顾晚,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语气冷淡。
就当……是一个病人,想跟他的医生聊聊。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者,一个罪人,想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这七年……你过得很难吧
我没说话。
他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狡辩,都无法弥补当年对你造成的伤害。但那句‘对不起’,我是真心的。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悔恨
当年,我太年轻,也太懦弱。我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急需林家的资金注入。和林薇薇联姻,是唯一能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母亲……她一直不喜欢你,觉得你出身普通,帮不了我,反而会是拖累。她以死相逼,我……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妥协了。选择了牺牲你。
这些内情,我后来或多或少猜到一些。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我的爱情和前程,在家族利益和母亲威逼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所以,你就选择毁了我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求你原谅。他声音沙哑,躺在病床上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你对我的好,对我妈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却那样对你。每次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这么强大,我就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蠢得无可救药。
他苦笑着：甚至……甚至你让我磕头的时候,我虽然觉得屈辱,但内心深处,竟然觉得……那是应得的。我欠你的,何止是几个头。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忏悔苦肉计还是真的良心发现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顾晚,他看着我,眼神近乎哀求,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补偿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诮,陆霆宇,你觉得你补偿得起吗你能把我失去的七年青春还给我吗你能把我当年被践踏的尊严瞬间复原吗你不能。
我走近一步,逼视着他：至于我想要什么我现在想要的,已经不需要你给了。我能靠自己拿到。地位、名声、财富……我都不缺。而你,我上下打量着他,除了这条刚刚捡回来的命,还有什么能入我眼的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剐得干干净净。他的脸色灰败下去,眼神彻底黯淡。
不过……我话锋一转,看着他重新燃起一丝微光的眼睛,冷冰冰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真的想‘补偿’,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办法他急切地问。
陆氏集团最近是不是在竞标城东那块地皮我淡淡地问。
陆霆宇猛地一愣,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怎么知道这和我们之间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我恰好听说,林家的内部报价,似乎比你们陆氏更有‘优势’哦。而且,评审委员会的某位关键人物,好像和林家走得特别近呢。
陆霆宇的脸色彻底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内部消息’,确保陆氏能拿下这个项目。这对你们陆家现阶段来说,至关重要吧
你……你想要什么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什么都不要。我的笑容加深,我只要你一件事——等你出院后,召开董事会,公开承认,当年是你背信弃义,为了家族利益和林薇薇联手,设计逼走了我。还我清白,告诉所有人,不是我顾晚攀不上你们陆家,而是你们陆家,配不上我！
陆霆宇瞳孔地震,震惊地看着我：这……这不可能！这会毁了陆家的声誉！也会毁了我和薇薇……
那就没得谈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就等着看林家拿下地皮,进一步蚕食陆氏吧。或者,你可以继续抱着你那点可怜的愧疚感,自我安慰一辈子。
我转身欲走。
等等！他猛地叫住我,声音颤抖,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利益和尊严,家族和私情。这道选择题,七年前他做过一次,现在,又摆在了他面前。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耐心地等待着。
我的唇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而胜利的弧度。
第八章
风起青萍
城东地皮的竞标结果出来了。爆了个大冷门。
原本被业内普遍看好的林家,意外落败。而此前并不被特别看好的陆氏集团,却以极其精准的报价和完美的方案,成功中标！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本市的商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和流言四起。有人说陆家走了狗屎运,有人说林家内部出了叛徒,还有人神秘兮兮地透露,陆家背后有高人指点。
陆氏集团股价应声大涨。陆建国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带着来医院看望儿子时,对我和颜悦色了不少,甚至带着几分探究和讨好。他大概也隐约猜到,我能让陆霆宇起死回生,或许也能在商场上点拨他们一下。
林薇薇则彻底慌了神。林家这次失手,损失惨重,她在陆家的地位也变得尴尬起来。她来医院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来了,也是心神不宁,和陆霆宇之间似乎多了许多无声的隔阂和猜忌。
这一切,我都冷眼旁观。
陆霆宇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行走了。但他脸上的阴郁却一日重过一日。每次看到我,他的眼神都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恐惧,有感激,有屈辱,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我知道他在挣扎。履行承诺,等于自扇耳光,将陆家和林家的脸面踩在脚下。不履行,且不说失信于我,下次陆家再遇到危机,我绝不会再伸出援手,甚至可能落井下石。
他没得选。
这天,他约我到医院的天台。风很大,吹得我们的衣袂猎猎作响。
消息很准确,地皮拿到了。他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谢谢你。
各取所需而已。我淡淡回应,不必谢我。我要的,你准备好了吗
他身体一僵,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我可以给你钱,给你股份,甚至……甚至可以离开林薇薇……
我嗤笑一声：陆霆宇,到了现在,你还觉得钱和股份能打动我至于离开林薇薇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要的,从来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陆家当年做了什么龌龊事！
我转过身,直面着他,目光锐利如刀：你当初选择牺牲我来保全家族颜面,现在,就用你们陆家的颜面来偿还！很公平,不是吗
他看着我决绝的眼神,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颓然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指节泛白。
……好。他声音干涩,我会履行承诺。董事会……下周召开。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我会等着看新闻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走到天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了一句：陆霆宇,别想着耍花样。我能让你拿到地皮,也能让你失去更多。现在的我,有这个能力。
身后,是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我知道,他不敢。
下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显示是国外。
我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笑意：顾医生,好久不见。听说你在国内,玩得很大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他。
第九章
故人归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叫萧夜。是我在美国医学院时认识的,一个亦正亦邪、背景神秘的男人。他拥有顶尖的智商和手腕,游走在灰色地带,能量大得惊人。我能在短短七年内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自身的拼命,也离不开他早期提供的某些特殊资源和机会。
我们之间关系复杂,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彼此欣赏,又彼此忌惮。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也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企图。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我走到走廊尽头,压低声音。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道。萧夜轻笑,前夫,车祸,磕头赎罪,力挽狂澜,还要逼人家开董事会自曝家丑……顾晚,七年不见,你报复人的手段,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又该死的有效。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玩味。
我蹙眉：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调侃我
当然不是。萧夜收敛了笑意,声音变得正经了些,听说你和陆家、林家对上了需要帮忙吗林家那边,我倒是可以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没精力给你添乱。
我心里一动。萧夜出手,林家恐怕就不是添乱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伤筋动骨。但……
不用。我拒绝了,我的仇,我自己报。不需要假手于人。
尤其是他。欠他的人情,并不好还。
萧夜似乎料到我会这么说,也不坚持：好吧,随你。不过,提醒你一句,玩火可以,别烧着自己。陆家那个老太婆和林薇薇,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逼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我知道。我淡淡道,多谢提醒。
对了,他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我下个月回国。到时候,见面吃个饭顺便……看看你这位‘呼风唤雨’的顾主任,现在有多威风。
我心里咯噔一下。萧夜要回国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的出现,往往意味着麻烦和变数。
……再说吧。我很忙。我试图推脱。
忙也得吃饭。他不容置疑地说,到时候联系你。等着我,顾晚。
说完,他不等我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心里泛起一丝波澜。萧夜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原本清晰的报复节奏。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难以掌控。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回到工作岗位。刚处理完一个病人,小护士就急匆匆跑来：顾主任,不好了！VIP3床的家属和病人吵起来了,闹得可凶了！
VIP3床,又是陆霆宇。
我快步走过去。还没到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林薇薇尖利的哭喊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陆霆宇！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开董事会说什么说你怎么对不起那个贱人你让我们林家的脸往哪搁让我以后怎么见人！你被那个狐狸精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薇薇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啊！自从她回来,你就魂不守舍！你是不是对她旧情复燃了你忘了她是怎么羞辱你的,怎么逼你下跪的了！
我没有！这是……这是为了公司！
骗鬼呢！为了公司就要自毁名声陆霆宇,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砰！又是一声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推门而入。
病房里一片狼藉。杯子、花瓶碎了一地。林薇薇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状若疯狂。陆霆宇试图抓住她,脸色铁青,伤口似乎被牵扯到,痛得他额头冒汗。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薇薇像是看到了仇人,猛地朝我扑过来：顾晚！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对霆宇做了什么！你要逼死我们吗！
我轻易地侧身躲开,冷冷地看着她：陆夫人,这里是医院,请你冷静。否则,我只能叫保安了。
你叫啊！你叫啊！林薇薇歇斯底里地喊道,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主任是怎么勾引别人老公,怎么逼人妻离子散的！
薇薇！你胡说八道什么！陆霆宇又急又怒,赶紧拉住她。
我胡说你敢说你下周开董事会不是为了她不是为了替她洗白！林薇薇挣扎着,指着我的鼻子骂,顾晚,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们林家也不是好惹的！
我看着她这副泼妇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陆夫人,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力量,首先,我对你的丈夫,没有任何兴趣。捡别人扔掉的垃圾,不是我的风格。其次,你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请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在这里撒泼打滚,影响其他病人。最后,
我目光转向陆霆宇,意有所指：答应的事,最好做到。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不再理会这场闹剧,对闻声赶来的护士长吩咐道：清理一下。如果家属情绪再失控,直接请保安带走。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林薇薇更加疯狂的哭骂和陆霆宇压抑的怒吼。
狗急跳墙看来萧夜说得没错。
不过,跳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跳多高。
第十章
尘埃落定（终章）
陆氏集团的董事会,如期召开。
各大财经媒体早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纷纷派人蹲守在陆氏集团总部楼下。据说这次董事会并非由董事长陆建国发起,而是少东家陆霆宇突然提出的,议题不明,显得十分诡异。
我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平静地处理着工作。但我知道,此刻,在几公里外的陆氏会议室里,正在上演着一场决定性的戏码。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开始了。
我放下手机,端起咖啡,走到窗边。窗外阳光正好,城市依旧繁忙喧嚣。但某些人的世界,今天注定要天翻地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我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是几个关系不错的媒体朋友打来的,还有医院同事发来的微信,内容无一例外,都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顾晚！爆炸新闻！陆霆宇在董事会上自曝家丑了！
我的天！陆少承认七年前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设计逼走了前女友！
现在网上都炸锅了！‘陆霆宇道歉’、‘陆氏阴谋’都上热搜了！
顾主任……那个……陆总说的前女友,是不是……
我挂了电话,点开新闻APP。
果然,头条已经被陆氏董事会的消息霸屏。
【陆氏太子爷陆霆宇董事会公开忏悔,承认七年前为利益背叛挚爱！】
【惊天反转！陆氏少奶奶林薇薇竟是插足者】
【商业联姻内幕曝光,陆氏集团声誉遭遇重大危机！】
点开视频片段。陆霆宇站在董事会的长桌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决绝,面对着全场哗然的董事和股东,以及镜头,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七年前的真相。承认如何为了家族利益,如何听从母亲安排,如何联手林家,设计逼走了当时的女友,也就是我。他向我公开道歉,承认自己的懦弱和卑鄙,并表示这一切都与林薇薇无关（试图保全最后一点体面）,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镜头扫过台下,陆建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而据说同样在场的林薇薇,则早已提前离场。
舆论彻底爆炸了。网上骂声一片,纷纷谴责陆家和林家的卑劣行径,同情我的遭遇,称赞我的逆袭。我的名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和陆霆宇紧紧联系在一起,但这一次,我是完全的光明和受害者,而他,则是彻头彻尾的渣男和懦夫。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陆霆宇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
对面是他极度疲惫和沙哑的声音：……我做到了。顾晚,你满意了吗
我看着窗外,阳光刺眼。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淡淡的空虚。
满意我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淡淡地说,陆霆宇,我们两清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并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两清了。是的。债务已偿,恩怨已了。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再无瓜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护士长探头进来,脸色有些紧张和古怪：顾主任,那个……林薇薇来了,在楼下大厅闹着要见您,情绪很激动,保安都快拦不住了……
我蹙眉。还不死心
我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让她上来吧。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
几分钟后,林薇薇冲进了我的办公室。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高贵优雅,妆容花乱,眼神疯狂,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顾晚！你这个疯子！魔鬼！你毁了霆宇！毁了我！毁了陆家和林家！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她尖叫着,恨不得扑上来撕碎我。
我坐在办公桌后,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我毁了你们我轻笑,林薇薇,毁掉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的贪婪、虚伪和卑鄙。七年前,你们联手毁掉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那是你活该！你配不上霆宇！配不上陆家！
配不上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气场强大而冰冷,现在,你觉得谁配不上谁是你们陆家配得上我顾晚主任的身份,还是你林薇薇,配得上和我站在同一个房间里说话
林薇薇被我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林薇薇,收起你这套歇斯底里的把戏。我冷冷道,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不如想想怎么收拾你们林家和你自己的烂摊子。陆家经过这次,或许伤筋动骨但未必会死。但你们林家,背地里那些龌龊事,经得起挖吗
我的话戳中了她的死穴。她惊恐地看着我：你……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需要再做什么。我回到座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下了逐客令,你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慢慢尝吧。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我很忙。
林薇薇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最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她被闻讯赶来的保安请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处理完最后一份病历,下班时间到了。
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风衣。走出医院大楼时,夕阳正好,金色的光芒洒满全身。
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知道是谁。
接起电话。
萧夜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精彩,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顾晚,你总是能给我惊喜。我明天的飞机回国。晚饭,约好了。
我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深吸一口气。
好。
恩怨已了,旧幕落下。而新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我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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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顾晚。我已经足够强大,足以面对任何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