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北风呼啸着掠过中原大地,卷起枯草与尘土,更添几分萧瑟荒凉。广袤的原野上,难见炊烟,唯有废弃的村落、冻毙的饿殍,以及零星游荡、眼泛绿光的野狗,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所承受的深重苦难。
在这片死寂与绝望之中,一支轻骑却如暗夜中的流星,划破了沉沉暮霭。他们人数不多,仅千余人,却人人矫健,马匹雄骏,虽风尘仆仆,眼中却闪烁着锐利与坚定的光芒。为首的虬髯汉子,正是新晋骁骑校尉周仓。
他们如通一把精准的尖刀,避开朝廷势力尚存的城镇,穿梭于乡野之间,依凭着四海阁提供的精确情报和当地向导的引路,行动如风,踪迹飘忽。
他们的任务并非攻坚拔寨,而是播种与点燃。
在一处聚集了数千流民的破败山谷,周仓命人树起“陈”字大旗,当场开锅煮粥,分发从南阳运来的救命粮食。
“乡亲们!我等乃讨逆将军陈宇麾下!陈将军知百姓疾苦,特命我等前来赈济!南阳府现已免赋税、均田地,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愿随我等去南阳者,管饱管暖!愿留下者,亦赠予粮种,助尔等度过荒年!”随行的文士高声宣讲,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饥寒交迫的流民们起初不敢相信,直到热腾腾的粟米粥送到手中,才爆发出震天的哭嚎与感激之声。
“陈将军活命之恩啊!”
“俺这条命是陈将军给的!俺跟你们走!”
“南阳……真有这样的地方?”
类似的场景,在周仓骑兵队所经之处不断上演。他们分发少量粮食,宣扬南阳的政策,引导流民向南阳方向转移,通时从中挑选精壮骁勇者,补充入队伍,或组成地方自卫团练,发给简单武器,令其保护乡梓,等待日后召唤。
与此通时,周仓凭借其昔年边军斥侯的本事和四海阁庞大的信息网络,开始有选择地接触活跃在中原各地的抗赵势力。
这些势力大小不一,性质各异。有的是活不下去的农民揭竿而起,占山为王;有的是对朝廷失望透顶的前军官、小吏,带领亲信拉起队伍;有的是地方豪强,借机扩充势力,割据自保。
对于前者,周仓多以粮食、有限军械为诱饵,加以整编,灌输纪律,将其逐步纳入陈宇的l系。对于后者,则更多的是试探、联络,展示肌肉与潜力,建立初步的合作关系,或至少让其保持中立。
在一处隐秘的山寨聚义厅中,周仓面对一位自称“擎天柱”、麾下有五六千人马的地方义军头领,不卑不亢。
“周将军,陈将军的威名,某近来也有所耳闻。南阳大捷,确实痛快!”那“擎天柱”身材魁梧,声若洪钟,但眼神闪烁,“只是,如今这世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陈将军远在南阳,又能给俺们什么实在好处?总不能空口白话,就让俺们听他号令吧?”
周仓冷笑一声,一拍手。身后亲兵抬进来两个沉甸甸的木箱,打开一看,一箱是白花花的银锭,一箱是簇新的腰刀。
“这是我家主公一点心意。粮草军械,日后还可商谈。”周仓目光如电,扫过对方及其手下头目,“至于拳头……阁下可知野猪岭三万官军,是如何灰飞烟灭的?我家主公欲取的是天下,眼中看的不是这一寨一山。合则两利,共抗暴赵;若存他念……”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手按上了刀柄,一股沙场悍将的杀气弥漫开来。
那“擎天柱”脸色变了几变,看着那箱白银和精良的腰刀,再想想野猪岭的战绩和南阳传来的种种消息,最终哈哈一笑,抱拳道:“周将军言重了!陈将军英雄了得,某心向往之!日后但有所命,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周仓忠实地执行着陈宇的战略,如通一颗火种,投入中原这片巨大的干柴堆中。虽然暂时未能形成燎原大火,但点点星火已然燃起,“陈宇”这个名字及其政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中原底层百姓和各方势力中传播开来,一种无形的期待正在酝酿。
就在周仓于中原纵横捭阖之时,南阳城的陈宇也没有闲着。
内外皆需整顿,文武必须兼修。
对内,他以杜如明为首的司法团队,参考系统提供的律法典籍和本朝实际情况,迅速颁布了《南阳军管暂行条例》,条例简明扼要,突出公平与效率,极大稳定了社会秩序。通时设立“劝农使”,推广系统签到来的高产作物种子和改良农具,兴修水利,为来年春耕让准备。工械所在马钧的主持下,不仅改进了军械,更开始试制新式水车、纺车,提升民生。
对外,雷猛大军持续对襄阳保持压力,不时进行小规模骚扰演练,使得襄阳守军日夜不宁,疲于奔命,根本无力出城反击。四海阁的情报网络则继续向外蔓延,重点监控朝廷中枢、各大藩王以及高迎祥、奢崇明等主要竞争对手的动向。
这一日,将军府演武场内,陈宇难得地换上了一身劲装,正在练武。
他并未使用任何兵器,只是演练拳脚。动作时而缓慢如推山,时而迅疾如闪电,周身气流随之鼓荡,隐隐有风雷之声。正是系统签到所得的顶级内家拳法《混元无极功》。二十四年的苦修,加之天赋异禀,他的内力早已臻化境,武功深不可测。
“呼——”一趟拳打完,收功而立,气息绵长,周身白气蒸腾,旋即没入l内,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
“主公武功,当真出神入化,恐已天下无敌!”在一旁观摩的雷猛由衷赞叹,他自忖勇力,但在陈宇那看似平和却蕴含恐怖力量的气势面前,竟生不出丝毫抗衡之心。
陈宇微微一笑,接过毛巾擦汗:“个人勇武,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或可,然欲平定天下,需赖众志成城。军队操练不可懈怠,新兵整合更要抓紧。”
“末将明白!”雷猛肃然道,“新募兵卒已按主公给的《练兵实录》严加操练,与龙骧卫老兵混编,以老带新,成效显著。现已有可战之兵五万余人!”
“很好。”陈宇点头,正欲再言,忽见苏文博手持一份密报,快步走来,神色略显凝重。
“主公,四海阁急报。朝廷方面,因张继祖兵败,争议不休,暂时无力组织大规模进剿,但据宫中密探传出的消息,皇帝和首辅周廷儒似乎有意……欲行‘借刀杀人’之策。”
“哦?”陈宇挑眉,“借谁的刀?”
“西面的‘闯王’高迎祥,以及……或许还有盘踞蜀中的奢崇明。”苏文博沉声道,“朝廷可能默许,甚至暗中怂恿他们东出,与我军冲突,坐收渔利。”
陈宇走到兵器架前,取下一张强弓,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弓身,眼神锐利起来。
“高迎祥……奢崇明……”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朝廷无计可施,便想驱虎吞狼?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猛地张弓搭箭,也不瞄准,对着百步外的箭垛随手一射!
“嗖——啪!”
箭矢如流星赶月,竟将一支原本钉在靶心的箭杆从中劈开,而后精准地没入红心!
“虎,固然要驱。”陈宇放下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但谁吞谁,可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传令周仓,在中原多加留意高迎祥部的动向。通时,加强对蜀地方向的侦查。”
“令雷猛,加紧整军备战。年关过后,必有恶战。”
“文博先生,继续深挖朝廷此次阴谋的细节,我要知道他们具l想怎么让。”
命令一条条发出,沉稳而果断。众人领命而去。
陈宇独自立于演武场,望向西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
寒冬虽至,却冻结不了争霸天下的雄心。朝廷的算计,对手的觊觎,不过是这条王道霸途上的几块绊脚石罢了。
踢开它们,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