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多次了!”范良立刻回道,“浸了三遍上好的桐油,阴干了整整五道。
烧起来稳稳当当,不疾不徐。小的反复验证,两指长短的引信,正好烧够五息,稍微剪短了些,大人要的‘延时三息’效果,包准错不了。”
“很好,别心疼布料。”秦猛颔首,神色郑重。
“此物关乎将士性命,每次交付军队使用之前,必须再三测试,记录数据h绝不容半分差错。”
“是,小人记下了!”范良用力点头,他本就是刻板固执之人,眼中迸发出全神贯注的神采。
“引信既已妥当,”秦猛亲自取出柜中的托盘,目光锐利地看向范良,“火器坊,也是时候拿出些真东西来了,免得被糙汉子小瞧了。”
“是!”
火器作坊,一间僻静的屋子内。
秦猛抓起台上口小肚大的瓷瓶,从一口密封的木桶中,小心舀出粘稠刺鼻的黑褐色液体灌入。
范良配合默契,熟练地用锉刀从破旧盆上刮下粉末。适量装入瓶子中,再放到秦猛手边。
秦猛仅装半瓶便止,摇晃均匀,再接过特殊布条引信。将其塞入压实瓶口,只留寸许在外。
很快,百来个装了“黑水亮粉”的瓷瓶整齐码放。
“大人,火油不都是泼柴烧敌么?这般密装,岂非暴殄天物?”范良终是难忍好奇。
“稍后便知。”秦猛神秘一笑。
火油,就是石油,这个世界也叫石漆,石脂水。都是穷苦人照明,军事运用上比较初级
。除了边疆烽火台,确保可在雨天点燃狼烟。就是借干柴纵火对付鞑子骑兵。
这种原油及铝粉制作燃烧瓶之法,古书未记载,乃秦猛前世所知二战时期的莫洛托夫燃烧弹。
这玩意又称为“莫诺托夫鸡尾酒”、“燃烧瓶”,是游击队等非正规部队、街头暴动群众的常用武器。
成本低廉,制作简单,威力不俗。
眼下除了火油较为珍贵,陶瓷瓶子是窑厂烧的,特殊引信自己制作,制作燃烧瓶的成本低廉。
正是秦猛眼中克制骑兵的绝杀秘器。
朔风,卷着沙砾拍在堡城墙上。
“看好了!”秦猛骤然沉喝,引信点燃,他腰腹发力如拉满强弓,手臂猛地甩出。粗瓷瓶带着尖啸划破长空,青色弧线在昏日下格外刺眼。
秦猛亲自测试燃烧瓶的威力,也担心威力不强。若这心血白费,无手段河对岸的鞑子骑兵。
在他殷切又期待的目光下。那瓶子重重砸在百步外的空地上。
“咚嚓——轰隆!”
撞击声与爆炸声几乎同时炸响。
瓷瓶瞬间崩裂如恶鬼裂齿,碎片化作飞刃四射。
火油混着铝粉轰然爆燃,刺眼白光中腾起丈高烈焰,毒烟裹着热浪翻卷,眨眼间将方圆一丈化作火海。
靠得近的军卒被气浪掀得踉跄,脸上竟能感到碎石灼烧的刺痛。
地面在千度高温下噼啪作响,火星被狂风卷着落在枯草上,瞬间又燃起一小簇火。
场中死一般寂静,只有火焰吞噬空气的嘶吼。
王善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扭曲,猛地一跺脚嘶吼:“他娘的,神兵利器!
咱堡有这东西,鞑子千军万马来了,又如何?”
“怪不得这种武器颇受喜爱,威力是真不小啊!”秦猛嘴角勾起冷硬弧度,目光扫过众亲兵。
——方才的疑惑、惊骇已被狂喜取代,一张张脸在火光中映得通红,斗志如焰苗般窜起。
他转身看向仍在发怔的范良,声音掷地有声:“范师傅,本将繁忙,火瓶的制作就交给你了。”
“是!是!”范良猛地回神,双手攥紧,微微颤抖。
“王善!”秦猛又看向亲兵队长:“带人去火器作坊,八成燃烧瓶送往前线燧堡,务必教会守军用法。”
“俺这就去。”王善抱拳转身,脚步都带着风。
“等等,你急什么?”秦猛叫住他,眼神骤然凝重。
“告诉所有人,这东西碰不得磕不得,必须小心轻拿轻放。”
王善重重点头,转身领着几名亲兵往作坊奔去。
风裹着火星掠过荒原,秦猛望着那片仍在燃烧的火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刀——只要鞑子敢来犯,这烈焰,便是燧堡最锋利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