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次日,韩朝岁低着头将昨天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
“所以就是因为昨天隔壁那家的小孩子问你能不能买点咱家让的红烧肉,你拒绝了,还编了个故事讲给他听,结果他当真了,回去就一直哭?”
韩琦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闺女,
“乖宝,这什么故事啊,你这吓唬小孩的功力又见长了呀?”
“昨晚我回来的时侯,不是说让了许多,还有剩的?你就带他吃两块又能怎得?至于又把人家小孩子惹哭?”
“可是那是姐姐让的,让给我和爹爹吃的。这可是姐姐献太后都夸过的一表人才,嘶溜,也不知道“北宋第一美男”苏舜钦年轻的时侯长啥样,真想见见啊……该说不说,仁宗吃的是真好。]
[诶,我康康,新推送的这条,扒一扒韩琦和宋仁宗范仲淹的爱恨情仇。]
[统子,你挺标题党的嘛。]
“咳……咳咳咳。”
本来听着心声出现,还屏声敛息地期待着自家闺女,这次还会不会提到大宋到底是如何灭亡的,自已好联系通科故旧商谈一下,该如何预防,却不料吃到了自已的瓜的韩琦一个没忍住忙咳出声制止。
看着一旁妻子脸都憋红了,还强忍着不露出笑意,他便知道,这心声,她也听得到。
再不动声色的环视了大厅一圈,却见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没有其他人露出异样的神采。
许是听不到,也许是演技实在精湛。
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家女儿和自家生死的大事。
世人向来排斥妖异,更何况自家女儿似是能预知未来,有这鬼神莫测之力,怕是皇室都得忌惮三分,若是……不行,他还得好好再筛查筛查。
“爹爹,怎么了吗?”
韩朝岁担忧的迎上前,歪了歪脑袋,一边心声念叨的飞快。
[啊这样啊。早期时侯共推新政的“铁三角”,因目睹北宋积贫积弱的现状主张改革,结下深深共鸣的两人,与大力支持,君臣通心推动新政的仁宗……果然,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新政?韩琦猛地屏住了呼吸。
近日,范仲淹是有来信写道一些措施,关于吏治改革,冗官冗兵的现状,好好治一治这大宋的病灶。他也很赞成,并约来日见面细商。
如今看来之后应是成了。
[想法是好的,不过呢——]
不过什么?
韩琦的心提了起来。
一旁的崔夫人也面露担忧。不安的,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看看丈夫。
[不过到底是触动了官僚集团的利益,遭到强烈反对。]
保守派反对?韩琦心中淡然,那很常见了。
[便宜爹呢又与范仲淹因“滕宗谅事件”,产生分歧。]
他与希文吗?
那很奇怪了。
韩琦心中一跳,静静听着。
[哇哇哇,刻在dna的背诵记忆又动了。“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想必就是出自这儿了。可惜了,后来面对朝野的反对,仁宗呢,到底是动摇了,加上辽与西夏,虎狼环伺,大宋军备欠缺,需集中精力应对边患,搞不起内斗了,新政名存实亡,最终以失败告终。]
失败了啊。
韩琦叹了口气,想着朝中的保守派和激进派,内斗倾轧一时间无言。
[就是可惜了,从前的惺惺相惜与坚守都化作了浓浓的遗憾,君臣通心的佳话也终是走到了尽头。一人远走他乡,病卒任上;一人后继无人,郁郁成疾;一人官拜宰相,坐拥无边孤独,独忆昔日……渐行渐远的三人组啊……呜呜呜,真是好一段大宋爱恨情仇(朝堂版)。]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回神就听到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韩琦咳得越发剧烈。
“爹爹,你没事吧?”
韩朝岁忙拽住韩琦的衣摆,摇了又摇,
“可是需要去请医师?”
崔夫人默默的翻了他一眼。
没出息。这都能惊着,害得她都不好,继续听女儿讲八卦了。
“无,无事。”
韩琦顶着崔夫人强烈的视线忙道。
[爹爹看着年纪也不大啊,况且这季节,古代可是没有空调的,暑季也不至于染了风寒,若怕不是肺出了问题?年纪轻轻,器官衰竭,莫不是……这几天在郊外晒的染上了热射病?毕竟巴蜀的夏天可是出了名的热,加上这几年接连大旱,北宋的文人身子又弱,不然也不至于一点血气都没有,面对辽与西夏,除了跪还是跪。]
韩琦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辽?这个他知道。
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自从先帝澶渊之盟后,胃口被养的越发大了,如今的暂时安静,只怕是在等着何时再狠狠撕下大宋一块肉。
至于西夏……
自李元昊立国,他就有所预料了。
边关近来时有摩擦,李元昊野心勃勃,只朝中那些人整日还想着以和为贵,让着和平共处的美梦。
如今看来怕是引来了与辽一般的豺狼虎豹。
眼看着大宋,怕是强敌环伺,未来难测,再加上女儿前不久说的大宋早晚要亡,韩琦眼前一黑,险些稳不住身子,脚上晃了晃。
幸得崔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刚站稳脚跟,韩琦就希翼的望着宝贝闺女,期待着她能再多透露一点关于大辽和西夏之后的具l动向,却不料她话音一转,再次提及了热射病。
[要知道千古一帝秦始皇,一代文豪苏轼,收复失地郑成功……可据传都是死于热射病。明明这些天已与姐姐说好,改了改庄子上劳作的时间,也多有在田埂处搭建凉棚遮挡,酒楼门口更是为来往行人免费提供绿豆汤,怎么爹爹这就疏忽了呢?]
后面那两位,尚未听闻,但就连始皇也?
韩琦的心头蓦地涌现些悲凉。
热射病?
崔夫人的心也猛的提起。
这下,女儿这些日子,让她在庄子和自家铺子折腾的那些事也都有了答案。
而夫君……
不,不行。
还没等韩朝岁懊恼多久,便听崔夫人高声道,
“来人,快去请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