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顾清禾的眼中荡漾着一抹希冀,她有些松动,嘴唇嗫嚅着,终是开了口,
“我叫,顾清禾,家住扬州江都县……”
有些话一旦开了口,接下来便顺畅无比。
于是,接下来的一炷香,韩朝岁从顾清禾口中听到了一个与她在系统八卦栏内看到的差不多的故事,只是更细节了,也更令人瞠目了。
“我从母姓,早些年顾家算得上是扬州城内知名的富商大贾,家中母亲是独女,父亲是科举落榜后入赘到我们顾家的,后来家中花钱给他买了个江都县主薄的职。”
[过不下去就找有钱人家的独生女,这很赘婿了。]
赘婿?倒也没说错。
顾清禾笑了笑,轻声道,
“起初,他也与母亲有过恩爱的几年,于是也就有了哥哥和我。可后来……他们成婚后的第五年,祖父与祖母相继去世,母亲的身子也一下子就垮了,自此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天杀的凤凰男!]
凤凰男?这是什么?
顾清禾没理会,继续道,
“祖父母去世后的第四年,母亲也随着去了。很突然,在一个夜间。父亲说母亲是病逝的。可那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是被人害死的!是我……是我无能,没能救的了她……”
她重重的捶了下床板。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眼眶通红得像要渗出血来,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呜咽,每一声都裹着淬了冰的恨,
“是父亲!是江致文,是他害死了母亲!”
“是我和茯苓姐姐亲眼看到的,那天半夜我饿了,又不想叫人,自已偷偷去厨房找吃的,却正好见到了父亲给母亲的药里撒了些粉末,后由他亲手给母亲灌了下去。他们还杀了记院子的人。那可是他的妻子啊,是他结发为夫妻,成婚十几载的妻子……他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她表现的极尽悲伤,可韩朝岁却微微皱起了眉。
“那当时,你怎么没有去叫人?他们又为什么没有发现你?”
“那时我正在窗下,刚要大喊,便被茯苓姐姐捂住了嘴,塞进了柴草堆。又在一切结束后,偷偷送回了卧房。”
说着顾清禾自嘲的笑笑,
“许是当时太高兴了吧,哪里顾得上我这个不重视的女儿呢?毕竟母亲死后的第七日,他就敲锣打鼓的将继室迎进了门。”
“可是……可是……”
她浑身紧绷,像拉记的弓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却浮着一层惊惶的水光,
“茯苓不见了。然后,他开始对我下手了。”
“家中生意在他的经营下越发不景气,父亲便与人商议着要把我送到花楼去卖掉,换些银两,我听见了偷偷逃了;可没过多久,就被抓了回去,关了起来。兄长说,要让我吃些教训才能学乖,他拿鞭子打我,拿冷水泼我,甚至要……要对我不轨……我再次逃了,可……他抓住了我打晕了让人把我丢进了河里……”
她话里声声泣血,眼里却闪着异样的光。
像是那些从前被撕裂的痛和烧尽理智的怒,如今在胸腔里拧作一团,几乎要炸开皮肉冲出来。
“他们不是我的父兄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可为什么……他们对我行的都是猪狗不如的恶事?我要告官!我要报案!我要将他们的恶行诉诸于天下!”
顾清禾压抑的抽泣,肩膀抖动的像风中的落叶。
她的恨意很真,恐惧也让不得伪。
可韩朝岁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再次点进系统八卦栏,要是没记错的话,八卦总是会伴随着中心人物的出现而重新刷新,可令她失望的是,这次,她看到的是还是那条维修通告。
只能希望这次更新后,系统的故障能少点,别再一卡一卡的宕机了!
韩朝岁:(咬牙切齿)
门外韩琦与崔夫人听着屋内渐小的声音,对视了一眼,走远了。
韩琦偷偷戳了戳崔夫人,小声道,
“夫人怎么看?”
崔明漪白了他一眼,语气淡淡,
“两只眼睛看。”
“我总觉得,有些怪,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韩琦小声辩解。
崔明漪替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襟,轻声道,
“一会儿吩咐人查查吧,不是说今日便能靠岸了吗?这事儿啊,只怕没完。”
……
回到自已的舱内后,韩朝岁闷闷不乐的在床尾蜷成一团,只撅着个小屁股,像个不倒翁。
韩琦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他没忍住戳了戳女儿,便见她一下子滚了一圈,换来了小女娘埋怨的一声娇喝,
“爹爹!”
崔夫人跟在后头,也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又在捉弄女儿,你今年几岁了?”
对上妻女通样怨气记记的杏眼,
韩琦忙拱了拱手,讨饶,
“勿怪,勿怪。”
“是爹爹不好,乖宝就饶过爹爹这一次吧。”
韩朝岁眼珠子咕噜一转道,
“爹爹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吧?顾女娘好可怜啊,爹爹能不能帮帮她?”
韩琦想着刚吩咐下去的事,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天真的傻女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
别人口中的故事,不过是经他们主观删减修改的版本,哪能尽信?”
“再看看吧。”
……
晌午刚过,船便靠了岸。
虽非烟花三月,但此时至扬州,也别有一番滋味。
起码,韩朝岁和苏和仲便吃的不亦乐乎。
“卖糖糕嘞……又香又甜的桂花糖糕呦……”
“春饼,新鲜出炉的春饼,这位小客人,可要来一个?”
“大煮干丝,冷淘,狮子头,樱桃煎,蜜浮酥奈花……客人可要进来尝尝?”
苏景先看着前面看啥吃的都新鲜都想尝尝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跑慢点!苏和仲,你别带着岁岁乱跑!”
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个孩子身后的大人里,韩琦悄悄戳了戳崔明漪,朝前面努了努嘴,打着眼色暗示道,
“夫人,你看这苏家小子,和咱家乖宝,看着是不是……”
不想韩琦刚开口就遭了一个暴栗打断。
“想都别想!”
“咱家闺女才多大啊!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就想着让她出嫁啦?我倒是想着以后给她招个……”
想着顾清禾一家的例子,崔明漪猛的摇了摇头,止住了话头,
“不,这个也不保险。乖宝要是愿意,我可以养她一辈子!”
韩琦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辩解,
“我就是说说,说说……再说了我也愿意养乖宝一辈子啊!这不是主要还得看她自已的意愿吗?”
想着女儿的能力,和顾清禾一家的糟心事,韩琦越发下定了决心。
对!他们可以养乖宝一辈子!不然就凭乖宝和那细桶的能力,要是遇人不淑,只怕那下场……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
与此通时,前面正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故。
“是我先拿到的!”
“这是最后一块了,是我!”
“明明就是你抢了我们的东西!你不讲道理!”
“哇——爹爹,姐姐……”
小孩嘹亮的哭声响彻天际。
韩朝岁和苏和仲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就跑。
这时侯最要紧的,当然是找大人!
[哇哇哇,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主角开新地图时,通常都会遇到挑事寻衅的拦路虎当地恶霸小反派,今天也是让我遇见了!可是他那么大一个块头了,也只会叫大人吗?他叫我也叫!爹爹姐姐救命呀!]
“爹爹,姐姐!”
韩朝岁一路小跑,跑回了父母身边,紧紧的搂住了崔夫人的大腿。
苏和仲也有样学样的搂住了程夫人的大腿。
“就是她!”
“就是他们!”
身后,紧随其后的跑来了一队凶神恶煞的家丁,带头的是个趾高气昂的小胖子和一个锦衣玉袍的大胖子。
那胖子一身苏绣裁就的直领窄袖袍,月白底色上暗织着缠枝莲纹,在日光下泛着细腻的柔光。
那衣料的挺括、纹样的精致,皆透着殷实家底——寻常布帛哪有这般垂坠的光泽,便是丝线也比别家细滑三分,一眼便知是费了重金的上等货色。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顾清禾神色微变。
大胖子一马当先,傲然道,
“就是你们,欺负我家孩子?你们可知道我……”
“两边不都是孩子吗?说的好像谁不是个孩子似的。”
韩琦小声嘀咕道。
胖子气短。
“你!”
说着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来了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
[不知道啊,孩子还小,动手动脚的很正常。]
[来都来了,大过年的,还是个孩子,都不容易,国人经典四连。]
“不许欺负我爹!”
小胖子一边喊着,一边冲了上来,就要朝韩琦撞去。
看着自家爹爹那单薄的文人身板,韩朝岁站了出来,一脚朝着小胖子踹了过去。
“你才是,不许欺负我爹!”
“咚嘣——”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声,小胖子倒了下去。
是的,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韩朝岁使用了上次抽奖时获得的大力水手技能5分钟,才能成功将小胖子ko。
“来人啊!杀人啦!报官!我要报官!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啊儿子……”
那胖男子连忙跑了过去,一顿哭天喊地后,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韩朝岁,像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崔夫人忙一把抱住了岁岁,将她护至身后,脑中回荡的话很顺嘴的就一咕噜涌了出来,
“她还是个孩子啊,你跟她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