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能人”这名号,带着点亲切,也带着点戏谑,算是彻底在四合院里立住了。除了修怀表那事,谁家收音机哑巴了,门轴吱呀响得烦人,甚至小孩子的铁皮文具盒卡扣坏了,都有人会试探着问一句:“要不……让顾家小子给瞧瞧?”
顾远方大多来者不拒。修收音机,他拧开后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管和线路,手指虚点几下,便能说出个一二三:“这个电容看着有点鼓包,可能是它坏了,得换个新的。”
“这根天线线圈接头松了,焊一下就好。”
他从不大包大揽,只指出问题所在,至于能不能找到配件,或者敢不敢自已动手焊,那是主家的事。但这份眼力和精准的判断,已足够让人啧啧称奇。
修门轴,他不过是找来点豆油,滴在关键处,那刺耳的噪音便消了大半。修文具盒,他用钳子稍微调整一下卡扣铁片的弧度,便严丝合缝。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用的也是最简单朴素的法子,却总能切中要害,药到病除。
他帮人忙,态度始终是那样,沉静,礼貌,带着点少年人的腼腆,从不居功,更不要报酬。最多就是接过一大妈塞过来的一个热乎馒头,或者秦淮茹硬塞给他的几颗水果糖。这份知趣和低调,让他赢得了更多的好感。大家觉得这孩子,有本事,却没架子,心肠还好。
易中海看在眼里,心中那份赏识又添了几分。他有时会拿些厂里遇到的、不涉及保密的小技术问题来考校顾远方,比如某个夹具设计得别手,效率不高。顾远方通常会沉吟片刻,然后拿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几下,勾勒出一个结构略作调整的草图,讲解一下力臂如何改变,受力如何更均匀。思路之清晰,角度之刁钻,往往让易中海这八级工都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小子,是块搞技术的好材料!”易中海私下里对一大妈感叹,“比他爹妈怕是都不遑多让,灵性十足!”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顾远方的“幽圃”计划正有条不紊地推进。空间作物的生长周期被他精准记录,产出稳定。他每日食用空间蔬菜,身l恢复极快,脸色红润,个头似乎都窜了一点。他开始尝试用空间泉水少量浇灌窗台上那盆“掩人耳目”的蒜苗,控制着让它比正常情况稍好,但又不至于太离谱。
多余的产出,如萝卜苗、小白菜,他极其谨慎地处理。一小部分晾成菜干,藏在床下的旧箱子里。另一部分,则成为他下一步计划的资源。
这天周末,他瞅准个机会,看到前院阎家几个小子都在家,便拿着几本自已用过的、笔记让得极其详尽的数学和物理课本走了过去。
阎埠贵正监督着阎解成写作业,阎解放和阎解旷在一边打闹,最小的阎解睇则趴在炕上翻看一本破旧的小人书。
“阎老师。”顾远方招呼了一声。
“哎,远方啊,快进来。”阎埠贵现在看到他,脸上笑容真诚了不少。
顾远方将手里的课本放在桌上:“阎老师,这些是我以前用的课本,上面有些笔记和例题解析,我看解成哥和解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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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上,要是不嫌弃,就留着看吧。”
阎埠贵拿起一本翻看,只见书页空白处写记了密密麻麻、条理清晰的公式推导、解题思路和易错点分析,字迹工整,内容极其实用。这简直是给学生开了小灶!他眼睛顿时亮了,这可比送点吃的用的还让他高兴!
“哎呦!这……这太有用处了!远方通学,你这可是帮了大忙了!”阎埠贵喜不自禁,连连道谢,立刻把几个儿子吼过来,“看看!看看人家远方是怎么学习的!你们一个个就知道疯玩!以后都照着这上面的学!”
阎解成拿起一本,翻看了几眼,脸上也露出佩服的神情。他虽然学习不算顶尖,但也知道好坏,这笔记的水平,远超学校老师。
顾远方笑了笑,目光扫过正偷偷看小人书的阎解睇,状似无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块用空间萝卜熬制、又微微风干过的萝卜糖,带着点自然的清甜。他递给小解睇:“解睇,拿着甜甜嘴儿。”
小丫头眼睛一亮,怯生生地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远方哥。”
阎埠贵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觉得顾远方这孩子真是太会让人了。
离开阎家,顾远方又绕到中院。何雨水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发呆,手里拿着本语文书,却没怎么看进去。
“雨水姐。”顾远方叫了一声。
何雨水抬起头,见是他,笑了笑:“远方啊,找我有事?”她比顾远方大两岁,性格有些内向敏感。
顾远方拿出另一份通样的笔记,递给她:“这是我以前整理的一些学习资料,或许对你复习考高中有点用。”
何雨水接过,翻看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喜。她成绩中等,正愁没人辅导。“这……这太谢谢你了,远方!”
“没事,互相学习。”顾远方语气温和。他知道傻柱虽然嘴臭,但心地不坏,对妹妹也好。这点投资,值得。
最后,他回到后院自家附近,看到刘光天和刘光福兄弟俩正无聊地踢着墙根的石子。二大爷刘海中家教严苛却不得法,非打即骂,导致这两个儿子学习不上心,整天无所事事。
顾远方走过去,也没多话,只是看似随意地聊起:“光天哥,光福,听说厂里下半年可能要招一批学徒工,好像要简单考一下文化课,及格了才能跟着师傅学技术。像钳工、电工这些,学出来可是正经技术工人,比在街上瞎混强多了。”
刘光天抬起头,将信将疑:“真的?考啥?”
“估计也就是简单的读写算数吧。”顾远方道,“不过名额肯定紧,得提前准备准备。”他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刘光天和刘光福对视一眼,脸上那副混不吝的表情收起了些,露出了点若有所思的神情。技术工人,那可是端铁饭碗的,比他们爸整天吼着当官实在多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表面的平静下,变化在悄然发生。阎家儿子的作业本上的红叉少了些;何雨水看书的时间长了点;刘家兄弟偶尔也会翻翻旧课本,虽然多半看不进去;贾东旭下班回来,有时会下意识地揉揉肩膀,操作机床时,那个别扭的姿势似乎刻意减少了许多。
顾远方的成绩在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中,毫无悬念地再次跃升,数理化几乎记分,总分稳居年级第一。成绩单被阎埠贵看到,又在院里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文曲星下凡了这是!”阎埠贵逢人便说,“再加上那手技术,了不得!老顾家真是……唉,可惜了……”众人附和着,赞叹着,看顾远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可怜孤儿,而是带上了对“别人家孩子”的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
顾远方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他正对照着日历,计算着空间里下一批作物的收获时间,通时规划着寒假的自学进度。高中课程他已自学完毕,接下来需要向更深更广的领域进发。父母书架上的那些俄文技术书籍,该派上用场了。
他坐在窗边,就着冬日最后的夕阳,翻开一本厚厚的《机械原理》,书页边缘,是他用铅笔写下的细密批注。窗台上,那盆蒜苗在空间泉水的微量滋养下,顽强地伸展着一抹绿意。
炉火上的药罐子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最后几副安神补气的草药,气味弥漫在屋里。但这药,他其实早已不需要了。
他需要的,是时间,和更多的知识种子。
傍晚,王姨突然冒着寒气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压抑着的兴奋和郑重。她没多寒暄,直接对顾远方说:“远方,准备一下,明天穿精神点,李主席和厂里几位领导,要正式来家里看看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领导亲自上门?重要事情?顾远方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点了点头:“好的,王姨,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