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拉锯阶段。箭矢在空中交错飞舞,石块隆隆砸落,滚烫的金汁不断泼下,惨烈的厮杀在每一段墙垛上演。
不时有北原兵冒死跳上墙头,立刻被数名守军围杀,也有守军被冷箭射中或被飞斧砍倒,鲜血染红了墙头。
赵小七如同救火队员,带着亲兵在各个险段来回支援,嘶声呐喊指挥。
他身先士卒,刀都砍卷了刃。罗姚子组织的民夫们拼命地运输箭矢、石块,抢救伤员,妇孺们则忙着烧水做饭,照顾伤兵。
整个烽燧堡仿佛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漩涡,吞噬着生命。
从上午一直到夕阳西下,北原人发动了整整五次大规模的猛攻,次次都被打退,在堡墙下留下了超过三百多具尸体和更多的伤员,伤员的哀嚎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厉。
守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战死二十七人,重伤十五,余下之人几乎人人带伤。箭矢消耗巨大,滚木礌石也去了近半。
巴尔干古终于不甘地鸣金收兵。北原人潮水般退去,在堡外里许处重新扎营,篝火连绵,如同繁星,将烽燧堡隐隐围住。他们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显然不打算放弃。
堡墙上,疲惫不堪的守军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处理着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硝烟和恶臭。民夫们默默地将阵亡同伴的遗体抬下去,气氛沉重。
赵小七拖着疲惫的身躯巡视防务,鼓励着士卒,安排夜间值守。他望着远处北原大营的灯火,眉头紧锁。
第一天就如此惨烈,接下来两天,压力只会更大。
“校尉大人,您到底在哪里?我们真的能守住三天吗?”他心中第一次掠过一丝不确定的阴霾。但他很快甩甩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相信张墨,也必须相信。
而此刻,在数里外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张墨和他麾下的两百精锐,正静静地潜伏着。派出的斥候详细汇报了今天的战况。
听到守军惨烈的损失和北原人凶猛的攻势,周大彪等军官都有些焦急。
“校尉大人,第一天就打成这样,赵小七他们能顶住三天吗?要不我们今晚就去袭扰一下?”周大彪请说道。
张墨面色沉静如水,摇了摇头:“不行。巴尔干古新败,今夜戒备必然森严。此时去,正中下怀。我们要等。”
“等什么?”铁横跟着问道。
“等他们久攻不下,士气由盛转衰,等他们习惯了堡上的常规抵抗,等他们身心俱疲,麻痹大意。”
张墨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未来的战机:“更重要的是,等赵小七在最关键时刻,动用‘神雷’。那才是决胜之时。”
他看向烽燧堡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告诉弟兄们,沉住气。要相信赵小七,相信堡内的兄弟!我们的任务,是等待,然后一击致命。”
山谷重归寂静,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声。
两百双眼睛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远方那片篝火通明的敌营,等待着那个注定将用鲜血与火焰点燃的时刻。
漫长的三天,才刚刚过去第一天。
第二天。
烽燧堡在晨光中显露伤痕。昨日的激战留下了明显的印记——破损的墙垛、干涸的血迹、散落的箭矢和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