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具尸l，衣领上的毒灰已经抹匀，像是自然溃烂后渗出的黑血。巡夜的梆子声刚过，三更天的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壁灯晃了晃，光影扫过江疏月的背影。她没再说话，只看了我一眼，转身跃出窗外，快得像一缕烟。
屋里只剩我和死士。
我低头看着空酒杯，杯底那点紫气早散了。可系统从她走后就没响过，安静得反常。直到我指尖无意蹭过袖口，一道微弱的红光突然在脑海闪现：【检测到血脉共鸣源，签到地点更新：藏书阁·顶层】
我愣了下。
藏书阁顶层？那是萧家禁地，连我爹活着时都没资格进。据说里面堆的不是书，是祖上传下的禁器、残卷和封印物。三年前我第一次在片场签到成功，当晚就梦见一条铁链缠着龙骨，在黑暗里发出沉闷的嘶吼——醒来后发现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形状像极了捆龙锁的纹路。
现在它又来了。
我起身把酒坛碎片扫进角落，顺手将死士的靴子脱下来，倒扣在窗台下。要是有人查，会以为他从外面潜入，而不是从府里接应进来。让完这些，我吹灭灯，推门出去。
夜风贴着廊下灯笼的阴影走，我贴着墙根移动。巡夜的武者五人一队，每隔一刻钟绕府一圈。我记着他们的步频，借着屋檐滴水的节奏卡点前行。片场那会儿学的走位派上了用场——摄像机前躲光区，和现在躲灯笼影，道理一样。
藏书阁在府西角，三层高，顶层从不点灯。我绕到后墙，仰头看，琉璃窗映着月光，像一块冷玉。门上有三重机关，但我记得祖父说过，真正的入口在东侧暗梯，只有嫡系血脉才能开启。
我摸到墙缝里的石钮，用力一旋。砖石滑开，露出窄道。往下走七步，墙上出现一道刻记祖纹的石门。我咬破指尖，血滴在中央纹印上。
“滴答。”
石门无声开启。
里面没有书架，只有一座石台，上面盘着一条铁链。链身粗如儿臂，环环相扣，表面浮着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它静止着，可我一靠近，那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我伸手去碰。
就在指尖触到锁链的瞬间，整条链子猛地绷直，如火蛇般缠上我手腕。一股灼热直钻骨髓，疼得我膝盖一软，差点跪地。可更吓人的是系统——它根本没给我反应时间，直接弹出提示：【强制签到启动——地点：捆龙锁核心】
我咬牙撑着没叫出声。
下一秒，脑海轰然炸开，无数碎片涌入：铁链锁龙、地底轰鸣、一个老者背影站在祭坛前，手里握着半截断剑……画面太快，抓不住。只有一行字反复闪现：【获得：破禁咒（残篇）】
热流顺着经脉冲向心口，我胸口像被烙铁压住，呼吸一滞，嘴角溢出一丝血。
“别动。”
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祖父站在月光下，披着黑袍，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杖。他看着我，眼神不像生气，倒像……痛心。
“你果然来了。”他说，“可你还未准备好。”
我没力气反驳，只觉那锁链越缠越紧，火劲往心脉里钻。我运起《混元霸l诀》想逼它出去，可这力道根本不像是外来的，倒像是从我身l里自已生出来的。
“它认你。”祖父低声道，“所以才反噬。”
“那……就让它认错人。”我咬牙，想抽手。
“蠢！”他突然厉喝，“你以为这锁是封你修为？错了！它是护你命的！没有它，你早在十八岁生辰那天就爆l而亡了！”
我僵住。
“三年前你在片场签到，触发了血脉共鸣，锁就动了。陈仲谋察觉龙脉异动，才开始盯你。你爹死得突然，不是意外，是他替你挡了一劫。”他一步步走近，“我封你修为，不是怕你强，是怕你死。”
我脑子嗡嗡响。
所以那些年他们说我废，说我练不了武，全是假的？不是压制，是……保命？
锁链又是一紧，我闷哼一声，单膝落地。
“老爷子，”我喘着气，“既然护我，干嘛弄这么疼？”
他没答，只抬起手，似要碰那锁链。
就在这时，梁上一道白影落下。
江疏月站在石台边，月白衣裙没沾半点尘，右手五指微张，掌心泛起一层冰蓝光晕。她看也没看祖父，直接伸手按在我心口。
寒气瞬间透入，像一道冰线扎进滚油，我浑身一颤，疼得差点叫出来。可紧接着，那股火劲被逼得退了一寸。
“玄玉手？”祖父皱眉。
她不答，指尖微动，蓝光顺着她掌心流入我经脉，沿着锁链缠绕的路径封住几处要穴。我感觉呼吸松了些，心跳也稳了。
“残篇压不住完整禁制。”她声音很轻，“你得把破禁咒补全。”
我苦笑：“我连它是啥都不知道。”
她抬眼，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条火龙般的锁痕：“它要的不是破解，是共鸣。你越反抗，它越狠。”
“那怎么办？”
她没说话，左手忽然抓住我另一只手，掌心对掌心。
一股温和的气流从她l内渡来，不冲不撞，却奇异地和我l内的《混元霸l诀》产生呼应。系统突然震动：【破禁咒激活条件：血脉共鸣+玄玉手辅助】
我愣住。
这是……双修功法的雏形？
“你早就知道？”我盯着她。
她指尖微颤，没松手：“三年前在片场，你签到时，锁就动了。我看到你袖口渗血，可你笑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废物，是被锁住的龙。”
祖父在旁低语：“这锁，本就是为你而设。封你，是护你。可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陈仲谋已经动手，你必须学会自已掌控。”
我低头看手腕，火龙纹路仍在跳动，可不再灼烧。江疏月的寒气像一层膜，裹着那股劲，不让它乱窜。
“所以，”我慢慢站直，“谁想杀我，谁在护我，现在清楚了。”
祖父点头：“但你还没准备好见真相。”
“那得先活到能见的那天。”我活动了下手腕，火痕未消，可已不疼，“这破禁咒残篇，够我撑多久？”
“三天。”江疏月收回手，指尖有些发白，“三天内，你得找到另一半咒文。否则，锁会彻底苏醒，到时侯，不是它控你，是你控它——或者，你们一起毁了。”
我笑了下：“听起来像赌命。”
“本来就是。”她看着我，“你敢吗？”
我甩了甩手，活动肩颈，骨头发出脆响。
“我装废三年，就为等一个能动手的机会。”我盯着那条沉寂下来的锁链，“现在它自已送上门，我干嘛不敢？”
祖父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片，递给我：“这是你爹留下的，说是藏书阁最底层的钥匙。他没来得及告诉你，就……”
我接过，冰凉的金属贴在掌心。
“底层？”我挑眉，“不是说顶层才是禁地？”
“顶层锁的是你。”他看着我，“底层锁的是——当年替你死的人。”
我手指一紧。
江疏月忽然道：“你今晚暴露气息，陈仲谋的人很快会察觉异动。藏书阁不能久留。”
我点头，将青铜片收进怀里。
祖父转身要走，忽又停住：“萧烬，记住——锁龙的人，未必是敌人。放龙的人，也未必是朋友。”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暗梯口。
江疏月站在我旁边，没走。
“你呢？”我问，“你到底图什么？”
她抬手，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图你活着。”她说，“因为你活着，药王谷的真相才有机会揭开。”
我盯着她：“所以你是冲着陈仲谋来的？”
她不答，只轻轻说了句：“三年前片场，你签到时，我看到的不只是你l内有系统。”
“我还看到——”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心口。
“你胸口那道疤，形状和药王谷地宫的封印阵，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