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府门前，我手里还攥着那片金叶，烫得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车夫不敢催，只把帘子掀了一角，风雪立刻灌进来，吹得我袖口猎猎作响。
我没动。
金叶的热意顺着掌心往上爬，一直钻进心口，像是有根线在往地底拽。我知道它感应到了什么——那块染血的战袍残角，此刻正静静躺在袖袋里，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我闭眼，唤出破妄目。
视野一暗，随即浮起细碎数据流。战袍残角在系统界面中被放大，边缘焦痕泛着诡异紫光，【能量残留：魔刀碎片匹配度82】的提示跳了出来。
果然是它。
三年前北境战败，主帅失踪，军报说是兵败如山倒。可没人提过，那一战的最后，有人动用了禁器——魔刀“断魂”。
现在，刀碎了，碎片却出现在陈仲谋的人手里。
我睁开眼，把金叶收回怀中，顺手拍了拍猫脑袋。它从袖子里探出头，耳朵抖了抖，像是也闻到了风里的腥味。
“今晚太傅设宴，庆边关‘大捷’。”我冷笑，“他请我，是想当面看看我能不能咽下这口毒酒。”
车夫僵了一下：“少主，这……”
“去。”我掀帘下车，“顺便告诉厨房，我今晚胃口不好，别上太烫的汤。”
太傅府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庆功宴三个字挂得堂皇，可我一进门，就听见几桌武官在压着嗓子吹捧陈仲谋如何运筹帷幄，打得北境尸兵闻风丧胆。
我笑了笑，没接话。
这种谎话，说给死人听都嫌耳朵累。
我挑了个靠柱子的位子坐下，不显眼，但能看清全场。萧明远坐在对面，眼神飘忽，好几次往陈仲谋那边瞟。我装作没看见，端起茶杯吹了口气。
茶面无波。
但我掌心的金叶又开始发烫。
我低头抿了一口，借着杯沿遮掩，悄悄启动破妄目。
视线扫过主位——陈仲谋正含笑举杯，儒雅如故，可他袖口内侧，一道黑芒若隐若现，像是有东西在轻轻震颤。
【检测到上古凶器残片，危险等级s】
系统提示一出，我差点笑出来。
这老狐狸，还真把魔刀碎片藏在身上，就等着今晚动手？
我放下茶杯，指尖在桌下轻轻一掐，缠丝劲悄然流转，护住心脉。
金叶的预警不会错，这酒，不能真喝。
果然，没过多久，陈仲谋亲自端了杯酒走过来。
“萧少主。”他笑容温厚，“边关告捷，你父亲若在天有灵，定感欣慰。此酒，敬忠烈之后。”
记堂目光刷地聚来。
我站起身，接过酒杯，指尖故意一滑，酒液洒出一滴，落在手背——皮肤瞬间泛白，像是被火燎过。
散功散。
无色无味，入口即化真气，三日内修为尽废。
普通人喝一口，当场就得跪下。
我抬头，笑着举起杯：“太傅厚爱，岂敢不从。”
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系统金光一闪，护l屏障自动启动，真气沉入丹田，半点未散。
但我立刻踉跄一步，手扶桌角，嘴角溢出一丝血线——舌尖咬破的。
“太傅……好意，心领了。”我声音发颤，眼神涣散，“只是这酒……太烈。”
话没说完，人已倒下。
记堂哗然。
我闭着眼，耳朵却竖着。脚步声靠近，陈仲谋的官靴停在我面前。他蹲下身，手搭上我腕脉。
“脉象虚浮，气血逆冲。”他慢悠悠道，“可惜了，忠良之后，终究根基太弱。”
我不出声，暗地里破妄目已开启。
视野穿透眼皮，他的袖口在眼前放大——那块黑芒碎片正贴着他手腕，像块活物般微微跳动。
碎片边缘刻着细纹，是上古战魂封印咒。
【魔刀·断魂残片，可引血脉共鸣，控制宿主神志】
我差点笑出声。
这老东西，不是想废我修为，是想用我爹的战袍残片，唤醒魔刀里的残魂，再借刀控我，反手夺了镇国公府兵权。
高啊。
可惜他不知道，我现在站都能站出九重天。
他指尖一动，袖中碎片滑出半寸，直朝我心口刺来。
就在刀尖触到衣料的瞬间，我猛地睁眼。
“太傅大人。”我声音平静，“您袖里的魔刀碎片，硌到我了。”
他手一僵。
我掌心一翻，缠丝劲如蛇出洞，瞬间锁住他腕脉。他脸色骤变，想抽手，可经脉已被封死，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你……不可能没中散功散！”
“我中了。”我笑了笑，“但我咽下去的那口酒，是假的。”
他瞳孔一缩。
我没再废话，盯着他袖中碎片：“这东西，是从我爹的战袍上割下来的吧？三年前北境一战，你们用它炼魂，结果刀反噬，主帅失踪，对不对？”
他不答，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
“萧烬，你以为你赢了？”他低声说，“棋局才刚开始。”
我正要回他，忽听“轰”一声，宴厅侧窗炸开！
寒风卷雪灌入，一道月白身影踏雪而入，落地无声。她掌心凝着一层寒霜，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江疏月。
她看都没看陈仲谋，径直走到我面前，抬手一掌拍向他袖口。
“啪！”
碎片被震出，悬在半空，黑气缭绕。她玄玉手一引，寒霜瞬间封住黑芒，掌力一震——
“碎。”
碎片炸裂，化作黑粉，随风飘散。
记堂死寂。
我听见系统震动：【关键证据获取——魔刀材质样本，朝堂线调查任务开启】
江疏月收手，冷冷看着陈仲谋：“二十年前，你们用它炼化我师父的魂魄。今天，它该还了。”
陈仲谋盯着她，忽然笑了：“江疏月……药王谷的余孽，你还活着。”
她没答，只转身看我：“他袖中不止碎片，还有毒引——能唤醒北境尸兵的信号符。”
我点头，从地上拾起一片残渣，放入锦囊。
宴厅外，风雪渐歇。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对跟来的管家低声道：“查三件事——太傅府近三日进出的药材、萧明远昨夜行踪、北境战报原件存档。”
管家应声退下。
我往外走，江疏月跟上来，脚步轻得像没落地。
“你不该来。”我说。
“你也不该喝那口酒。”她反问，“明知有毒，还往里跳？”
“我不跳，他不亮底牌。”我笑了笑，“现在，刀碎了，信也断了，他下一步，只能亲自下场。”
她沉默一瞬：“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我没答，只抬头看了眼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漏下来，照在府门前那对石狮上。一只的爪子缺了角，像是被什么利器削过。
我摸了摸袖中金叶，它还在微微发烫。
马车等在门口，车夫搓着手哈气。我正要上车，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萧明远站在台阶上，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我没等他开口，直接掀帘上车。
车轮碾过积雪，吱呀作响。
我靠在车厢壁上，闭眼，唤出系统界面。
【朝堂线开启，首项任务：查明六部暗账】
我睁开眼，从袖中取出那片魔刀残渣，放在掌心。
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残渣边缘泛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