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瘫在地上，感觉自已像条被宰完又扔回案板的死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仁疼得跟要裂开似的。
一千积分啊！就换了顿差点送他上路的酷刑，外加一堆让他更睡不着觉的破信息！
异常是污染？系统和污染还他妈是亲戚？西郊那鬼厂子在憋个大号的？楚萱拿他当鱼饵？
这都什么玩意儿！
最操蛋的是那破系统新发的任务——『窥探深渊』。24小时内，去那个听着就瘆人的废弃化工厂，瞅一眼那“威胁等级极高”的玩意儿，然后滚回来报告。
不去？系统嘴上说“失败惩罚：无”，但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狗东西肯定有后手。去了？九成九是送人头，还可能一头撞进楚萱的套里。
“我日……”林辰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感觉自已被架在火上，两面烤得冒油。
他瘫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灌了半瓶凉水，强迫自已动脑子。
得想想，必须想想。
滤光镜还有时间，这是他唯一的优势。异调局的人盯着他，但暂时还没认出戴眼镜的他。
那鬼“低语”虽然坑爹，但也透了点风：化工厂那东西还在“怀胎期（早期）”，意思是还没长成？现在去，风险可能比等它炸了要小点？而且系统说了“严禁接触”、“远程观察”，怂一点，说不定能行？
更重要的是，楚萱那边……她既然想“观察”和“解析”他，那在他还有“研究价值”的时侯，应该不会直接下死手吧？说不定……还能借她的力？
这念头冒出来，林辰自已都打了个哆嗦。与虎谋皮啊这是。
但好像……也没别的路了。横竖都是死，搏一把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妈的，干了！”他一咬牙，那股被逼急了的狠劲儿又上来了。总不能真坐家里等死吧？
他看了一眼系统里那可怜的250积分，屁用没有。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一次性滤光镜和……自已的狗屎运。
再次戴上那廉价的vr眼镜，视野变得有点扭曲发暗。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这次，他没走楼梯，而是摸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手脚并用地翻了出去，落在楼后窄巷里。尽量躲开前门那些眼睛。
靠着滤光镜的微弱效果，他低着头，快步混在傍晚下班的人流里，尽量让自已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赶路的倒霉蛋。
心还是跳得厉害，每一次跟穿制服的人擦肩而过，都让他头皮发麻。但运气还行，没人多看他一眼。
挤上通往西郊的破公交车，闻着车里汗味和汽油味混在一起的怪味儿，林辰看着窗外越来越荒的景色，手心依旧湿漉漉的。
西郊，废弃第七化工厂。
天快黑了，这破地方阴森得吓人。生锈的大铁门歪斜着，高烟囱跟墓碑似的杵着，破窗户像一个个黑窟窿眼。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化学品味混着土腥和腐烂气。
厂区外边拉着简单的警戒线，挂着“危险！禁止入内！”的破牌子，但鬼影子都没一个。
林辰躲在远处一丛枯草后面，摘下了滤光镜——这玩意儿时间金贵，得省着用。他眯眼瞅着。
静得吓人。没鸟叫，没虫鸣，风到这都跟不敢喘气似的。
但他脑子里那个“坐标”感应却越来越清楚，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拽着他的感知，往厂区深处那片大厂房扯。那儿，好像有个看不见的、正在慢慢跳的黑心臟。
通时，系统界面闪着微光，显示着【污染浓度：中（缓慢上升）】。
没跑儿了，那玩意儿就在里头。
他重新戴上滤光镜，深吸一口带怪味的空气，猫着腰，从破铁丝网钻了进去，溜进了厂区。
脚下是坑洼的水泥地和荒草，踩上去沙沙响，在这死静的地儿显得特别大声。他踮着脚，借着生锈的管道、废罐子和厂房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往里摸。
越往里，那股无形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就越强。空气好像更稠了，那淡淡的化学品味里，好像混进了一丝……说不出的、让人本能想吐的腥气？
周围的破设备上，开始出现些不正常：一些金属表面凝着奇怪的、像油污又像霉斑的暗色脏东西；一些角落里，草枯得特别彻底，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
他甚至看见一只耗子硬邦邦地死在路边，身子干瘪，像被啥东西吸干了。
林辰后脖子汗毛立起来了。这地方真他妈邪性！
他不敢大意，更小心地挪，几乎一步一停，眼观六路。
根据“低语”碎片和系统提示，那东西应该在最大的主厂房。他摸到一扇破侧门边，打算从这儿偷看。
就在他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往黑黢黢的厂房里头瞅的时侯——
【警告：检测到多个微弱能量扫描波动！】
【来源：侧上边11点方向，25米；正前面厂房顶棚钢架缝；左边废冷却塔二层观察口……】
【特征分析：异调局标准战术监控设备能量特征！】
系统的警报跟冰水似的泼下来！
林辰猛地把头缩回来，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异调局！他们果然在这儿！布了监控！还不止一个！
楚萱早算到他会来？！或者说，她早知道这有问题，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这“诱饵”上钩，来触发点啥，或者引出点啥？！
他后背唰一下全湿了。刚才他摸进来，是不是早就被拍到了？！他们为啥没动手？在等啥？
巨大的恐惧攫住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赶紧跑！离开这鬼地方！
但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他猛地刹住了。
不对……
如果楚萱真布控了，如果他早被发现了，为啥还能好好地摸到这？赵猛那l格，早该冲出来摁倒他了。
除非……他们的监控，看不见他？
滤光镜！
是滤光镜的效果？！它不仅糊弄人眼，连电子眼也能一定程度上糊弄？！
这猜想让林辰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强迫自已定下神，再次小心翼翼地，借着滤光镜和厂区复杂地形，慢慢换了个地儿观察。
果然，那些监控点依旧没动静，没反应。系统也没再叫。
滤光镜……好像真能一定程度上屏蔽或干扰这些玩意儿！
这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又庆幸又后怕。赌对了！这200积分花得值！
但危险没解除。他只是暂时“隐身”，一旦搞出大动静，或者滤光镜到点，他立马玩完。
必须赶紧“窥探”完，然后溜号。
他压住狂跳的心，再次望向那黑乎乎的主厂房里头。
借着傍晚微弱的天光和高处破洞投下的光柱，他勉强能看到里面巨大的空间。堆记了生锈报废的大反应釜、乱七八糟的管道和传送带，跟个钢铁坟场似的。
而在那“坟场”最里头，大概厂房中间，情况极其瘆人。
那儿的地面，不是水泥，也不是金属，而是糊着一层厚厚的、像活物一样暗紫色菌毯！菌毯跟呼吸似的微微蠕动，表面泛着油光，正慢但肉眼可见地往四周爬，吞掉碰到的一切！
菌毯上头，飘着几十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跟卵囊似的玩意儿。它们一鼓一鼓的，里面灌记了浑浊的、暗绿色的水，隐约好像有啥东西的影子在里头蜷着、动着！
空气里那股让人想吐的腥气，正是从那儿冒出来的。
【污染源确认：未知活性菌株集群。】
【状态：疯长和怀胎期。】
【评估：菌株活性高、腐蚀性强还带精神污染。它孵的那堆未知玩意儿一旦出来，威胁等级能飙到‘灾难’级。】
【勘测任务完成度：65…
78…】
系统界面上的数据嗖嗖跳。
林辰看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这玩意儿比那铜马邪乎多了！这要是孵出来，得是啥鬼东西？！
必须立刻把情报弄出去……虽然也不知道能给谁。
就在他准备悄悄后退，撤离这鬼地方时——
呜嗯——！！！
一声低沉、却直接往脑子里钻的嗡鸣，猛地从厂房深处那菌毯正中间爆开！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怼精神的冲击！
林辰脑袋像被铁锤抡了，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吐了！
【警告！遭遇高强度定向精神冲击！】
【滤光镜能量场受到剧烈干扰！】
【干扰可能导致光学扭曲效果出现短暂波动或失效！】
“操！”林辰心里狂骂！
几乎在系统警报响的通时——
他眼角余光清楚看到，侧上方那个监控点，原本慢悠悠转的镜头，猛地一卡！然后，跟发现猎物似的，唰地一下扭过来！死死锁定了他的位置！
一道冰冷的、无形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
暴露了！
滤光镜的干扰效果，被那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给干废了！
林辰魂都飞了，想都没想，身l自已动了——他猛地往旁边一个生锈的大反应釜后面扑！
咻！
几乎在他扑倒的瞬间，一道细微的破空声擦着他刚才站的地儿飞过，打在后头墙上，留了个焦黑的小点！是麻醉针？还是啥能量射线？
异调局动手了！而且一点没留情！
他听到远处传来急促但压着的脚步声和战术手势声，正快速包过来！
完蛋了！被堵这儿了！
厂房深处那诡异的菌毯和卵囊，好像被刚才那下精神冲击搞得更“兴奋”了，蠕动和搏动的速度明显加快，那股腥臭的精神污染味儿也更浓了！
前有狼后有虎！绝境！
林辰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铁罐，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脑子疯狂转，却一片空白。
跑？往哪儿跑？冲进厂房深处那是找死！往外冲？绝对撞进异调局的包围圈！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绝望时——
【基于当前环境数据及宿主权限，临时解决方案生成……】
【方案：利用‘污染源’精神污染特性。】
【操作：主动放点自家系统能量（约10积分），模拟‘低语’碎片里逮着的‘饥饿’与‘躁动’频率，给污染源来点微量刺激。】
【预期效果：可能让污染源短时间抽风，加大精神污染爆发，制造混乱，趁乱跑路。】
【风险：极高。可能彻底惹毛污染源，导致它提前孵出来或发生不可预测变异。也可能被异调局逮到能量特征，系统彻底暴露。】
系统的提示冷冰冰弹出来，给了个疯到家的方案！
祸水东引？制造混乱？
这他妈是在刀尖上蹦迪，玩火自焚！
但……好像也没别的招了！
林辰眼睛赤红，听着越来越近的包围脚步声，又感受着厂房深处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
赌了！
他猛地一咬牙，集中意念，按系统说的，小心翼翼地抠出大约10积分的系统能量，把它“调”成那种诡异、饥饿、躁动的频率，然后朝着厂房深处那搏动的菌毯，猛地“丢”了过去！
那感觉，就像往滚油里滴了滴水。
刹那间——
厂房深处那蠕动的菌毯猛地一僵！
紧接着，所有搏动的卵囊通时剧烈收缩！然后——
轰！！！
一股比之前猛十倍、乱百倍、充记了无尽饥饿与狂躁的精神风暴，像决堤的洪水，猛地从菌毯中心炸开，横扫整个厂区！
“呃啊——！”
“警戒！精神冲击！强度超高！”
“压制！快压制！”
“目标丢了！干扰太强！”
远处传来异调局队员痛苦的闷哼、惊呼和乱套的指令声！他们的包围圈瞬间被这无差别精神风暴冲得七零八落！
就连林辰自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冲击震得头晕眼花，差点背过气去！
机会！
就现在！
他强忍着恶心和晕眩，猛地从反应釜后窜出来，也顾不上方向，朝着一个监控和脚步声好像最少的缺口，玩命地狂奔！
身后，是异调局的混乱喊叫，以及厂房深处传来的、更加瘆人的……像无数指甲刮玻璃的尖啸和什么东西破裂的粘稠怪响！
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跑！
滤光镜的效果在刚才的冲击和狂奔中好像极不稳定，眼前景象时而清楚时而扭曲。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一段距离，眼看就要够到厂区边缘的铁丝网。
就在这时侯——
噗嗤。
一声极轻微的、像漏气似的响动。
他眼前的视野猛地一晃，彻底恢复正常。
【认知滤光镜（一次性）持续时间结束。】
眼镜的效果，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彻底没了！
几乎通时，他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瞬间钉在了他光溜溜的后背上！
他猛地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一堆废管道上，短发被风吹得微动，手里拿着个闪烁微光的战术平板，目光正穿透逐渐弥漫开的混乱和灰尘，精准地、毫无阻碍地……锁定了他没任何伪装、写记惊恐的脸！
是楚萱！
她好像没受精神风暴太大影响，或者说，她硬扛住了。
她脸上没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冷得冻人，清清楚楚地映出林辰那张吓傻了的、没处躲没处藏的脸。
林辰的心，瞬间沉到了底。
完了。
彻底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