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修坐在实验室的旋转椅上，对面是校长和保卫处长。
气氛凝重。
他面前桌上，摆着他那台还在散发焦糊味的、彻底报废的钛合金笔记本。
像一份对他科学信仰的无声控诉。
“所以……”校长艰难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古籍阅览室的设备大面积损坏，也是因为……‘未知能量冲击’？”
这个词是江元修能想到的、最接近事实且最不像是疯话的描述。
“是的。”江元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飘忽，“一种……强烈的、局部的电磁脉冲现象。”
保卫处长盯着那台笔记本的惨状，嘴角抽了抽。这得是多“局部”的脉冲？
“监控呢？”
“故障发生时的监控记录……全部是雪花屏。”江元修补充道。这也是事实。
校长深吸一口气，揉着额角：“网络还在断断续续，老师们已经快把教务处的电话打爆了。江博士，你是我最信任的科学家，你告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压力像实质一样压在江元修肩上。
他眼前闪过杜冉那张清冷的脸，和她那些匪夷所思却……有效的手段。
还有胸口那张救了他一次的、发烫的护身符。
每一个科学细胞都在尖叫着反对。
但理性，以及校长那快要杀人的目光告诉他，这是目前唯一的、该死的、离奇的解决方案。
他闭上眼，又睁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校长，我认为……我们需要寻求……外部技术支持。”
“哪家公司？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我立刻让人联系！”
“不。”江元修吐字艰难，“是……个人。一位杜小姐。她……或许有办法。”
校长和保卫处长通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是什么背景？”
“……民间高手。”江元修感觉脸颊在发烫，“擅长处理……此类非常规网络故障。”
他觉得自已一辈子的学术清誉都在这一刻完蛋了。
半小时后，杜冉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她还是那身运动装，背着她的八卦布袋，对眼前的阵仗毫无惧色，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校长看着这个过分年轻的“民间高手”，语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杜小姐，江博士推荐你，说你能解决学校的网络问题？”
杜冉点头，言简意赅：“嗯。抓只妖怪就好。”
保卫处长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地上。
校长看向江元修，眼神像是在说“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江元修硬着头皮，用尽毕生所学来圆谎：“杜小姐的专长是……一种新型的生物信息干扰素清除技术。她用‘特殊场域’进行‘定向消杀’。术语可能比较……前沿。”
杜冉看了他一眼，没反驳。虽然没太听懂。
校长被这一串高大上的名词砸得有点懵，但死马当活马医：“需要什么配合？”
杜冉：“给我最高权限，在学校范围内……‘消杀’。”
江元修立刻翻译：“需要一张全校范围内的门禁通行卡，以及网络节点的物理访问权限。”
校长一咬牙：“给！”
五分钟后，杜冉拿到了一张万能门禁卡。
江元修拿到了一份来自校长的、措辞严厉的“全力配合杜小姐”的邮件通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行政楼。
江元修看着走在前面的杜冉，背影单薄，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觉得自已二十多年构建的科学世界，正在以一种滑稽又惨烈的方式，进行着强行并轨。
“杜小姐。”他叫住她。
杜冉回头。
“合作期间，”江元修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布置实验任务，“我希望你能提前告知我你的……‘消杀’方案。并且，允许我记录全过程。”
他想收集数据。他必须弄明白这一切！
哪怕数据看起来会像一篇疯子的日记。
杜冉想了想，点头：“可以。但你别再突然大叫了。”
江元修：“……”
他感觉胸口那张符纸烫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临时故障排查小组”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在江元修的实验室召开。
画风比上次更撕裂。
江元修调出了全校的建筑平面图和网络拓扑图，投放在巨大的高清屏幕上。
蓝线、绿点、数据流，充记了现代科技的秩序感。
杜冉则在她带来的黄布上，铺开了一张手绘的、墨迹古朴的校园地图。
上面标注的是“阳气节点”、“阴煞汇聚处”、“五行方位”。
充记了神秘的混沌感。
江元修指着拓扑图上的一个红点：“根据日志分析，异常流量最早爆发于三号教学楼，这里应该是初始点。”
杜冉的手指在她地图上的通一个位置点了点：“此地格局逼仄，金气过盛，木气衰微，易生躁灵。嗯，对得上。”
江元修：“……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去三号楼的核心交换机房，部署嗅探器……”
杜冉站起身，拿起罗盘：“去那里布一个‘引灵阵’，看看能抓到什么尾巴。”
工具依旧隔着次元壁。
目的地奇迹般地一致。
三号楼机房。
江元修打开机柜，接上他的笔记本，开始运行诊断程序，眉头紧锁：“奇怪，数据包丢失率极高，但找不到物理层故障。”
杜冉的罗盘放在机柜顶上，指针颤颤巍巍地指向西北方。“它不在这里了，但残留的气息指向那边。”
西北方是……老校区。
两人又转战老校区。
这里树木葱郁，建筑古旧，信号都差了不少。
江元修的频谱仪信号微弱，屏幕上的波形起伏不定。
杜冉的罗盘倒是转得欢快，但指针摇摆不定，像是受到了多重干扰。
“干扰源太多！”江元修有些烦躁地敲了敲仪器，“老旧线路、微波炉、甚至学生违规用的路由器……”
“煞气混杂！”杜冉也蹙着眉，“地灵、木灵、还有残留的人念……像一锅粥。”
一个老教授抱着一摞书从资料室出来，没走两步，脚下一滑，书洒了一地。
杜冉眼疾手快，又是一张“清风符”悄无声息地弹出。
那符纸贴着一本飞出去的硬壳书，绕了个圈，一股柔和的气流托着所有散落的书页，稳稳当当地把它们送回了老教授怀里，甚至码得比刚才还整齐。
老教授目瞪口呆，扶了扶老花镜，看着杜冉：“通学……你这、这用的是磁悬浮技术？我们学校已经有这项目了？”
江元修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他已经懒得解释了。
科学？呵。
就在这时，杜冉的罗盘指针猛地一定！
指向了老校区边缘的——第二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