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丝诡影
那家店藏在老城区最不起眼的巷子里,灰墙黑瓦,门面窄得仅容一人通过。若不是闺蜜林薇极力推荐,苏婷绝不会注意到这个名为青丝阁的小铺子。
相信我,他们家假发跟你平时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林薇压低了声音,眼神却亮得异常,老张戴上后,简直年轻了十岁,最关键的是——那头发能自然生长。
苏婷愣住了：假发怎么能生长
所以我说是奇迹啊。林薇神秘地笑着,你老公不是为脱发苦恼很久了吗试试无妨。
陈明确实已经秃顶三年了。自从三十五岁那年头顶开始露出大片头皮,原本自信开朗的丈夫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试过各种生发产品却毫无效果。看着镜中一天天消沉的丈夫,苏婷终于心一横,推开了那扇古旧的木门。
店内出奇宽敞,与狭窄的门面形成鲜明对比。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假发,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似檀非檀,隐约带着一丝腥甜。
欢迎光临。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里间走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姣好,一头乌黑长发盘在脑后,光滑得没有一丝杂毛。
您好,我朋友林薇介绍来的,想给我先生选一顶假发。
女人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叫我红姐就好。请随我来量一下头围,我们需要最精确的尺寸。
量完尺寸,红姐从内室取出一顶假发。那假发色泽黑亮,触感柔顺,与真发无异,甚至更加健康。
这是我们最新款‘永生系列’,采用独家生物技术培育,佩戴后会与头皮自然融合,持续生长,只需定期修剪即可。红姐的声音柔和而有磁性,每月回来做一次护理,免费的。
苏婷犹豫了一下：多少钱
首付八千,以后每月护理费五百。红姐顿了顿,第一次佩戴需在本店由专业师傅操作,这是包含在费用里的。
价格不菲,但想到丈夫重新拾回自信的模样,苏婷刷了卡。
三天后,他们按预约时间来到店里。一位沉默的老师傅让陈明坐在椅子上,用某种冰凉黏稠的液体擦拭了他的头皮,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假发戴上去。
过程出奇简单,几乎瞬间完成。
刚开始可能有些痒,不要抓挠,二十四小时后就会适应。老师傅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记住,每月必须回来做护理。
回家的路上,陈明不停地摸着自己的新头发,难以置信地望着车窗反射中的自己。三年了,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有一头浓密黑发,激动得眼眶发红,紧紧握住苏婷的手。
2
发丝异变
那一刻,苏婷觉得一切都值了。
第一周相安无事。陈明恢复了自信,甚至主动约同事聚餐,在公司也得到了晋升机会。他每天花不少时间在镜子前打理新头发,对苏婷也重新体贴起来。
变化发生在第十天深夜。
苏婷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身旁的床位空着,浴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轻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陈明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用梳子打理假发,嘴里喃喃自语。
长得真好,真好...
这景象有些诡异,但苏婷以为是丈夫太珍惜新形象,便悄悄回到床上。
次日早晨,她惊讶地发现陈明的头发似乎真的长了一点。
你看,是不是长了些陈明得意地晃了晃头,红姐没骗我们,这头发真的会生长！
苏婷仔细查看,发际线处的假发与头皮结合得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是假发。她伸手摸了摸,触感温暖,甚至有脉搏跳动的错觉。
会不会有点怪她犹豫着问。
怪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科技！陈明高兴地亲了她一下,出门上班去了。
又过了几天,苏婷开始注意到丈夫的一些变化。不仅是头发在生长,他的行为举止也渐渐不同。原本喜欢清淡食物的陈明开始偏爱半生不熟的牛排,总是将冰箱里的生肉翻出来吃。他的体温似乎变高了,冬天里只穿一件薄衬衫也不觉得冷。
最奇怪的是,陈明对那头假发越来越痴迷。他买了各种高级护发产品,每天花大量时间护理,甚至深夜起床梳理。有次苏婷试图碰一下他的头发,陈明猛地躲开,眼神凶狠得让她心惊。
别碰我的头发。他厉声说道,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软下语气,我是说,刚打理好,别弄乱了。
苏婷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不安。
那天下午,她约林薇出来喝茶,想问个究竟。
老张也是这样,林薇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一开始我也觉得怪,但现在习惯了。男人有了头发自信多了,不是好事吗
可是那头发长得太快了,苏婷压低声音,才半个月,已经长了两寸多。陈明也变得好奇怪,昨天我发现他在厨房生吃鸡肉......
林薇的手顿了顿,笑容有些僵硬：适应期吧,老张一开始也这样。记得每月去护理就行。
如果不去呢
千万别！林薇突然激动地抓住苏婷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必须按时护理！红姐特别强调过！
苏婷吃痛地抽回手,惊讶于闺蜜的过激反应。
回家后,苏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网搜索青丝阁和相关技术,却一无所获。那家店就像不存在于网络世界一样,没有任何信息。
当晚,陈明加班晚归。苏婷趁他洗澡时,偷偷检查了他的枕头,发现了几根脱落的头发。她小心地将头发收进密封袋,打算明天找机构检测。
浴室水声停了,苏婷慌忙躺回床上假装睡觉。陈明走出浴室,却没有上床。她眯着眼睛,看见丈夫站在全身镜前,一动不动。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陈明的头发似乎在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舒展。发梢微微扬起,如同细小的触手在空气中探索。苏婷屏住呼吸,怀疑自己眼花了。
就在这时,陈明突然转向她：你醒了
苏婷吓得一颤,只得睁开眼：刚醒,你怎么还不睡
头发需要通风。陈明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分明,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3
发丝探秘
他上床后很快睡着,而苏婷一夜无眠。
第二天,苏婷带着那几根头发找到一家生物检测机构。
这是什么样本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就是普通头发,想做成分分析。苏婷含糊其辞。
三天后,检测结果出来了。工作人员面色古怪地将报告递给苏婷。
苏小姐,这样本...非常奇怪。看起来像头发,但细胞结构完全不同,含有某种未知生物的DNA序列。更奇怪的是,它们在采集后还在继续生长,我们已经换了三个容器了...
苏婷背脊发凉：你的意思是,这些头发是活的
可以这么说。而且它们似乎具有某种群体智能,在容器中会向着同一方向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工作人员压低声音,您从哪儿得到这个的我建议您尽快联系疾控中心或者...
苏婷抓起报告匆匆离开,心跳如鼓。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办。告诉陈明他肯定不会相信,反而可能再次发怒。报警凭几根头发的检测报告
在地铁上,她偶然瞥见对面车窗反射中的自己,突然愣住了——反射中,她自己的头发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苏婷猛地抬头,却发现什么异常都没有。
是心理作用吗
那天陈明回家特别早,而且心情很好,竟然主动提出要做饭。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苏婷试探着问。
项目顺利,老板给加薪了。陈明哼着歌在厨房忙碌,忽然停顿了一下,对了,我约了明天的护理,下午三点,别忘了。
苏婷心里一紧：才过了两周多,不是一个月护理一次吗
红姐来电话,说新客户需要更频繁的护理,确保融合效果。陈明转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得发亮的牙齿,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那笑容让苏婷不寒而栗。
晚饭后,陈明很快睡着。苏婷悄悄起身,想再看一眼那份检测报告。她摸黑走到客厅,却突然听到卧室传来异响。
返回门口,她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陈明的头发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磷光,如同无数细小的光纤般伸向空中,缓缓摇曳。它们似乎在感知周围环境,有节奏地收缩舒展。更可怕的是,苏婷清晰地看到,一些发梢正轻轻刺入陈明的头皮,像是细小的吸管,而陈明脸上浮现出既痛苦又愉悦的怪异表情。
苏婷捂住嘴,强忍着不叫出声,轻手轻脚地退回到客厅。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信号全无。家里wifi也断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与外界联系。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陈明看起来完全正常,甚至比平时更有精神。
准备好了吗一点钟出发。他微笑着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苏婷借口头疼,想改期再去。
陈明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必须今天去。红姐特别叮嘱了。
他的语气强硬得不容反驳,苏婷从未见过丈夫这样。她突然意识到,如果不顺从,可能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下午一点整,陈明准时催促苏婷出门。路上,他一言不发,紧握着苏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青丝阁店内,红姐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暗红色旗袍,头发盘得更加精致,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欢迎回来,陈先生,苏女士。她微微颔首,护理室已经准备好了。
我就不进去了吧,苏婷试图挣脱丈夫的手,我在外面等。
红姐的笑容不变：护理需要家属陪同确认,这是程序。
陈明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她,半推半拉地将她带进了里间。
护理室比之前的房间更加隐蔽,墙壁上覆盖着某种柔软的材料,房间中央是一张类似牙科诊所的椅子,旁边摆着各种仪器和瓶罐。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味更加浓郁,几乎令人头晕。
老师傅已经在里面等候,他示意陈明坐下,然后开始调配一种深色液体。
这是什么苏婷忍不住问。
营养液,保证头发健康生长。红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近在咫尺。
老师傅将液体倒入一个喷雾器般的装置中,仔细地喷洒在陈明头上。那液体接触到头发的瞬间,苏婷似乎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嘶嘶声,接着陈明的头发明显变得更加亮泽,仿佛获得了生命般蠕动起来。
看,多健康。红姐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狂热。
护理完成后,陈明看起来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五岁。但苏婷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
下个月同一天再来。老师傅沙哑地说,第一次直视苏婷的眼睛。她惊讶地发现,老师的眼睛异常浑浊,几乎看不到瞳孔。
回家的路上,陈明恢复了常态,甚至为早前的强硬道了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必须今天做护理。他挠了挠头,可能是太珍惜这头发了吧。
苏婷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更加确定一件事——那头发在控制她的丈夫。
当晚,等陈明熟睡后,苏婷悄悄起床,用剪刀小心地剪下一小缕他的头发,密封在玻璃瓶中。她要将这个样本送到更权威的机构检测。
就在她完成这一动作时,陈明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苏婷的心跳几乎停止。
但陈明只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翻个身又睡了,仿佛在梦游一般。
苏婷长舒一口气,将玻璃瓶藏进背包最内层。
4
发丝控魂
第二天是周六,陈明说要在家工作。苏婷借口去买菜,实则带着样本前往城另一端的大学实验室。她有个老同学在那里做研究员,或许能帮上忙。
李静研究员听完苏婷的叙述,虽然面露怀疑,还是同意帮忙检测。
这看起来就是普通头发啊。李静看着玻璃瓶说。
等等,她突然凑近玻璃瓶,它是不是在动
两人盯着瓶中的发丝,它们确实在缓缓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蠕动,像是微小的蛇群。
李静立刻严肃起来,带着样本进入实验室。一小时后,她面色苍白地走出来。
苏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静的声音颤抖,这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某种...混种生物。它有DNA,但结构异常复杂,能够自主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更可怕的是,它正在分泌一种神经毒素和某种信息素。
苏婷感到一阵眩晕：信息素
类似于昆虫用来控制宿主的信息素。我猜这能影响佩戴者的行为和情绪。李静深吸一口气,你必须立刻让你丈夫摘下那假发！
但如果强行摘掉会怎样
我不知道,但根据这种生物的特性,很可能会有防御机制。李静严肃地说,我建议联系疾控中心,这可能是生物危害。
回家路上,苏婷心神不宁。手机响起,是林薇。
婷婷,明天有空吗一起喝个茶吧。林薇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快。
苏婷突然想起什么：薇薇,老张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怎么了
他的头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能有什么变化不就是头发嘛。明天见面聊吧,老地方,下午三点。
挂了电话,苏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陈明在家门口等她,脸色阴沉。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只是买菜吗他的眼神锐利得不寻常。
苏婷支吾着解释：遇到老同学,聊了一会儿。
陈明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起来：进来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这转变让苏婷更加害怕。餐桌上,她注意到陈明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已经盖过了耳朵。而他往常都会及时修剪。
当晚,苏婷假装睡着,等陈明呼吸平稳后,她悄悄睁眼观察。月光下,陈明的头发再次活跃起来,这次更加明显,发梢轻轻扬起,像是在感知周围。更可怕的是,一些极细的丝状物正从发根处伸出,缓缓地向她的方向探来。
苏婷吓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那些丝状物在离她几厘米处停顿片刻,又缩了回去。
她确定了两件事：第一,这头发知道她是醒着的；第二,它在试探她。
第二天下午,苏婷借口见林薇,实际上是去拿更详细的检测报告。出门前,陈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早点回来。
与林薇见面时,苏婷注意到闺蜜也有些不正常。林薇不停地整理自己的长发,动作机械重复。而当苏婷试图谈论青丝阁时,林薇立刻转移话题,眼神闪烁。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婷直截了当地问。
林薇的手抖了一下,茶杯摔碎在地上。
对不起,我......她突然抓住苏婷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别再查了,婷婷,为了你自己好。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那家店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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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我不能再说了。记住,每月按时护理,这是为你好。说完,她匆匆离开,遗落了一把钥匙。
苏婷捡起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牌：润达大厦1710室。这应该是林薇不小心落下的。
回家后,苏婷上网搜索润达大厦1710室,发现那是一家名为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注册地址,法定代表人姓张——正是林薇的丈夫老张。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苏婷决定第二天就去那里一探究竟。
当晚,陈明异常温柔体贴,做了丰盛的晚餐,还开了红酒。苏婷假装喝下,实则将酒倒进了花瓶。她不敢吃任何可能被动手脚的东西。
深夜,苏婷被一阵细微的吮吸声惊醒。她不敢睁眼,只能凭借声音判断。那声音来自陈明的方向,像是某种东西在吸取液体。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陈明压抑的呻吟,既痛苦又愉悦。
早晨,苏婷惊讶地发现陈明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部,而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扎了起来。
我觉得长发也挺好。他微笑着说,眼神却空洞无物。
5
发丝逃亡
等陈明出门上班后,苏婷立刻赶往润达大厦。1710室看起来普通无比,玻璃门上贴着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字样。她用林薇遗落的钥匙轻易打开了门。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整洁得像是样板间,没有任何办公痕迹。苏婷小心翼翼地查看每个房间,最后在最里间的办公室发现了蹊跷——书架后面有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向下的楼梯,通往地下室。下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和那股熟悉的异香。苏婷心跳加速,犹豫片刻还是走了下去。
地下室的景象让她胃部翻腾。
这里像某种实验室,墙上挂满了显示屏,展示着各种数据和波形图。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培养槽,里面充满了暗红色液体,无数头发般的物质在其中蠕动生长。旁边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仪器和样本。
最可怕的是房间一角的情景——林薇的丈夫老张被绑在椅子上,满头长发疯狂生长,已经蔓延到整个角落,像白色的蛛网般将他包裹其中。那些发丝似乎植入了他的皮肤,微微搏动着,像是在吸取什么。老张双眼翻白,嘴角流涎,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
苏婷猛地回头,看见红姐站在楼梯口,依旧穿着旗袍,面带微笑。
这是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苏婷颤抖着问。
只是取回投资而已。红姐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提供头发,换取养分,公平交易。
养分什么养分
红姐走到老张面前,轻轻抚摸那些蠕动的发丝：生命能量,或者说生命力。每个人的表现形式不同,有的人是才华,有的人是健康,有的人是情感......我们只是抽取一点,不会致命,只是加速衰老而已。
苏婷想起陈明最近的变化,一阵恶寒：为什么选我们
不是我们选,是‘它们’选。红姐指向培养槽,这些生物体能够感知合适的宿主。我们只是中介,帮助它们找到宿主,然后分享收益。
分享收益
红姐微笑道：我们也需要维持生命啊。这些生物体分给我们一部分能量,让我们保持青春。她抚摸自己光滑的脸庞,我已经九十七岁了,看不出来吧
苏婷感到一阵眩晕：林薇知道吗
当然,她也是受益者。红姐笑道,不过她现在有点...后悔了。所以你不能继续查下去了。
红姐向苏婷走来,手中拿着一顶假发,那假发如同有生命般扭动着。
戴上它,你会理解一切的。它会给你带来快乐,无限的快乐...
苏婷后退着,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仪器砸向培养槽。玻璃破裂,暗红色液体涌出,里面的发丝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红姐尖叫一声扑向破裂的培养槽,试图挽救那些发丝。
苏婷趁机逃跑,上楼时瞥见桌上一本客户名单。她顺手抓起,冲出大楼。
回到家,苏婷锁紧所有门窗,颤抖着翻开那本名单。里面记录着数百个客户信息,包括佩戴日期、预计收获时间。她找到陈明的那一页,上面标注着：优质宿主,预计三个月成熟,可抽取。
后面还有详细备注：生命力强盛,蕴含大量创作能量,建议完全抽取。
完全抽取那会怎么样
苏婷继续翻看,发现林薇的名字也在其中。备注写着：监管者,自愿提供配偶以换取自身健康。
苏婷感到一阵恶心。林薇竟然为了自己的健康,将丈夫和老朋友都出卖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林薇发来的短信：对不起,他们找到我了。快跑！
紧接着,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明回家了。
苏婷慌忙躲进卧室卫生间,锁上门。她听见陈明的脚步声在屋内回荡,异常沉重。
婷婷,你在家吗陈明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两个人同时说话,我知道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苏婷屏住呼吸,通过门缝向外看。
陈明站在卧室中央,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部,并且全部扬起,如同海葵的触手般缓缓舞动。在发根处,无数细小的丝状物伸出,连接着他的头皮,像是在神经网络。
他们告诉我,你需要一顶属于自己的头发。陈明的声音变得完全陌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共享生命。
门把手开始转动,巨大的冲击力使门板震动。
苏婷绝望地环顾四周,发现窗外消防梯是唯一逃生之路。她奋力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就在她沿消防梯向下爬时,窗户处出现了陈明的身影。他的头发如同活物般涌出窗口,向他延伸而来。陈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完全被发丝覆盖。
苏婷尖叫着向下爬,跳到小巷中,拼命奔跑。
她不敢回头,直到跑出几个街区才停下来喘息。摸出手机,她拨通了李静的电话。
静姐,我需要帮助,那些头发,它们活过来了,陈明他......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然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小姐,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是红姐的声音。
苏婷猛地挂断电话,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可能被追踪了。她将手机扔进下水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跑。
街边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快讯：多名市民突发原因不明的快速衰老症,专家怀疑是新型病毒......
画面中闪过几个患者的照片,都是年轻人却头发花白,皮肤褶皱,眼神空洞。苏婷认出其中一人是林薇的丈夫老张。
她继续奔跑,最终躲进一家小旅馆,用现金开了房间。
锁上门后,苏婷瘫坐在地上,颤抖着翻开那本偷来的客户名单。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段手写笔记：
完全体成熟后,将完全控制宿主中枢神经,吸收全部生命能量后寻找新宿主。警告：不可强行移除,否则触发自我保护机制,释放所有储存毒素。
笔记下方还有一个签名：张教授。
苏婷想起林薇的丈夫老张就是姓张,难道他是......
突然,电视自动开启,屏幕上一片雪花,然后显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她现在的房间,从天花板角度拍摄。
门把手开始转动。
苏婷惊恐地抬头,发现烟雾报警器上有一个微小的摄像头正对着她。
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婷婷,让我们帮你戴上它吧,你会很快乐的。
是陈明和红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苏婷绝望地环顾四周,无处可逃。她看向浴室,突然想起检测报告说过,那些发丝厌水。
她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水流倾泻而下。
门被撞开了,陈明站在门口,头发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向浴室。但在水雾前它们犹豫了,不敢前进。
陈明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仿佛真正的他在某一瞬间回来了。
婷...快跑...他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随即表情又被空白取代。
头发突然疯狂生长,冲破水幕,向苏婷袭来。
苏婷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时刻。
但什么也没发生。
她睁开眼睛,看到那些头发在接触到水流后迅速枯萎、脱落。陈明痛苦地跪在地上,发出非人的嚎叫。
苏婷趁机冲出浴室,跳过那些仍在扭动的发丝,向门外跑去。
走廊里,红姐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顶蠕动的假发。
你无处可逃了,接受命运吧。
就在这时,旅馆警铃大作,
灭火系统自动启动,整个走廊水如雨下。
红姐尖叫着后退,那顶假发在水流中迅速枯萎。苏婷趁机向出口奔跑。
冲出旅馆,苏婷混入街边人群,不敢停留。她不知道那些东西怕水,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
在街角电视屏幕上,她看到一则新闻：
青丝阁生物科技公司今日宣布新型生发技术突破,即将大规模推广......
画面中,红姐微笑着向观众展示一顶完美无瑕的假发,身后站着无数头发浓密的男女。
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转过头来——是陈明,他微笑着,头发乌黑浓密,眼神却空洞如深渊。
苏婷裹紧外套,低头融入人群。
她摸了摸自己几天没打理的头发,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