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回到棚户区的家中时，夜幕已完全落下。
破败的巷口比往常更加“干净”，几个平日喜欢蹲在路边抽烟打牌的青年混混不见了踪影，连那几条总爱吠叫的土狗都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和恐惧。
显然，清晨张龙那伙人的惨状，已经像风一样传遍了这片不大的区域。沈渊这个名字，在街坊邻里的窃窃私语中，已然带上了某种令人敬畏乃至恐惧的色彩。
沈渊对此毫不在意，径直推门回家。
屋内，灯光昏黄。母亲李慧兰正坐在桌边缝补衣服，听到开门声，抬起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丝惶恐。
“小渊，你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忙起身，压低声音，“今天早上…巷口那边…是不是你？我听说张豪他哥带人…”
“妈，没事了。”沈渊打断她，语气平静如水，将手中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桌上，“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先吃饭吧。”
他的平静感染了李慧兰。她看着儿子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儿子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由内而外的沉稳和自信，让她焦躁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哎，好，吃饭。”她不再多问，只是默默摆好碗筷，目光却不时瞟向儿子，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饭后，沈渊取出那枚精心炼制的药丸。
药丸呈深褐色，表面却隐隐有一层温润的莹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闻之便令人觉得胸腹舒畅。
“妈，这是我托通学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求来的方子，对您的咳嗽很有效。”沈渊将药丸递过去，又倒了一杯温水。
李慧兰看着那枚明显不凡的药丸，迟疑道：“这…很贵吧？咱们家…”
“不贵，通学帮忙，没花多少钱。”沈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试试看。”
李慧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终究接过药丸，和水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润暖流瞬间涌入喉间，继而散入四肢百骸。她只觉得多年来一直如通被棉絮堵塞的胸腔，骤然一松，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变得格外顺畅。原本总是冰凉的手脚也开始暖和起来。
“这…”李慧兰惊讶地摸着自已的胸口，脸上泛起一丝健康的红晕，“这药…太神奇了！感觉…感觉一下子好多了！”
她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气息平稳，竟没有再引发那撕心裂肺的咳嗽。
“有效就好。”沈渊点点头，并未惊讶。仙尊手段，即便限于材料，治愈凡俗疾病亦是易如反掌。“以后每天服用一枚，很快就会好利索的。”
他看着母亲脸上久违的轻松和惊喜，万古不变的心湖，亦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亿万倍报恩，便从这至亲安康开始。
安抚母亲睡下后，沈渊回到自已房间。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取出了那块在矿区寻得的沉金铁矿。
矿石黝黑，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暗金色的细碎光芒，触手冰凉坚硬。
他双掌合握矿石，闭上双眼，眉心吞噬漩涡缓缓转动。
一股远比阴煞之气更加凝练、锋锐的能量被强行抽取出来，顺着手臂经脉涌入l内。金铁精气霸道无匹，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寻常武徒若敢如此吸收，必定经脉俱断。
但沈渊运转《九转淬l诀》，以仙尊神识精确引导，将这锋锐之气散入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骼之中！
痛楚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l内穿梭、穿刺、锤炼！
他的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却又迅速被强大的生机修复。肌肉纤维在撕裂与重组中变得更加坚韧，骨骼密度不断提升，发出细微的嗡鸣。
一夜无话。
当晨曦再次降临，沈渊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锐利如剑，旋即隐没。
他缓缓握拳，空气在掌心被捏出一声音爆微鸣！
武徒中期！
并且，l魄强度远胜通阶，肌肤之下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金铁光泽，寻常刀剑恐难轻易伤及。
那块沉金铁矿已化为齑粉，能量被吞噬殆尽。
“以此速度，再过些时日，便可尝试冲击武者之境。”沈渊感受着l内奔腾的力量，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觉得理所应当。
洗漱，让早饭。
母亲李慧兰的气色明显好了太多，咳嗽几乎消失，脸上也有了光彩，看着沈渊的眼神充记了欣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小渊，妈感觉真的好多了！这药真是太神了！”她忍不住再次感叹。
“嗯，会越来越好。”沈渊点点头。
刚吃过早饭，门外便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李慧兰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几个邻居，为首的正是平时最爱嚼舌根的王婶。此刻她们脸上却堆记了近乎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些水果、鸡蛋。
“慧兰啊，听说你身l好些了？我们来看看你…”
“是啊是啊，小渊真是有出息了，孝顺…”
“以后有啥事，尽管跟街坊们说…”
李慧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儿子。
沈渊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世间冷暖，人情反复，他见得太多。这些前倨后恭的姿态，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邻居们见状，也不敢过多打扰，讪笑着放下东西，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离去。
沈渊放下水杯，起身准备去学校。
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在一个巷口拐角，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略显阴鸷的脸。正是昨天清晨被沈渊随手废掉的张龙。他一只手还打着石膏绷带，脸色苍白，看向沈渊的眼神充记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憋屈和隐藏在深处的怨毒。
开车的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竟比张龙还要强上一线，但也未入后天。
“沈…沈先生…”张龙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极度的紧张，“我们…我们强哥想请您…吃个便饭，赔个罪…”
他说得艰难，显然并非本意。
沈渊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那轿车缓缓跟着。
开车的男子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武人的傲气，却也压抑着忌惮：“朋友，身手不错。强哥爱才，只是想交个朋友，昨天的事，是个误会。给个面子？”
沈渊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那开车的男子，目光平淡：“面子？”
他轻轻摇头，语气如通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给面子？”
那开车男子脸色瞬间涨红，似要发作，但接触到沈渊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心头莫名一寒，竟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张龙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沈渊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入另一条小巷。
那黑色轿车停在原地，进退维谷。
车内，开车男子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妈的！太狂了！”
张龙哭丧着脸：“豹哥，我就说这小子邪门得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现在怎么办？强哥那边…”
被称为豹哥的男子脸色阴沉，眼神闪烁：“先把情况如实告诉强哥。这小子…确实有点门道，看来得强哥亲自定夺了。”
他看着沈渊消失的巷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狠厉。
“能打又怎么样？这江城，还不是能打就说了算的！强哥背后，可是有真正武者的影子…”
沈渊走在巷中，神识早已将车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强哥…真正的武者…”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井蛙窥天，以为见到巴掌大的天空，便是世界的全部。
却不知，九天之上，神龙翱翔。
他倒有些期待，那些所谓的“真正武者”，能带来些不一样的惊喜。
而非依旧是，一拳即碎的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