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身后的宝相寺,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刚欲开口发问。
却见江北已缓步走到石柱下,一把攥住宝元的衣襟,拖着他的尸身,一步步朝宝相寺前的石阶走来。
猩红的血痕,随着他的步伐,一路蔓延。
大约走了一二十阶过后。
他将宝元甩在一旁,跨步坐上石阶,手臂随意搭在膝上,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江北背倚宝相寺巍峨的庙宇,面向宝净,缓缓伸出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
眼神古井无波,却透着一股令所有人都脊背发寒的凉意。
“一炷香,没看见我要的人。”
“这里,就是宝相寺的坟。”
话音落下,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围堵在广场四周的四五百名青州营精锐,齐刷刷向前踏出一步!
“铿——!”
兵刃再出半鞘,冷冽的寒光瞬间连成一片肃杀的大网。
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潮,瞬间将整个宝相寺前广场吞没、冻结!
原本诵经的僧侣们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呼吸都要停滞。
徐元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胸中积压的怒火瞬间化作了底气!
他看着那高踞石阶之上,身披麒麟踏云戎袍、甲胄幽寒的身影,感受着那无可匹敌的威势,只觉得心潮澎湃!
宝净更是神情阴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眼前的年轻人,和他昨日轻松拿捏的徐元,根本就不是同一种存在!
那是真正手握生杀大权,一言可定宝相寺兴衰的将军、煞神!
他几乎是嘶吼着,朝着身后早已吓傻的僧众咆哮:
“快!快带高施主出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恐和焦灼,哪里还有半分佛门高僧的从容。
很快,两名武僧架着一个浑身瘫软、血迹斑斑的人踉跄而出。
正是高飞!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徐元睚眦欲裂!
高飞哪还有半分六品军官的模样?
他浑身衣衫破碎,沾满血痂,裸露出的皮肤上遍布鞭痕、烙铁的印记,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气息微弱到极点。
“高飞!!”
徐元狂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高飞几乎瘫软的身体,看着高飞的模样,他双目瞬间赤红,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宝净:“宝净!!这就是你说的‘静心思过’?!这就是你佛门慈悲的‘静心思过’?!”
面对徐元冲天的怒火和质问,宝净脸上肌肉抽搐,眼珠子急转,他不敢再看徐元,更不敢迎上石阶上江北那双审视的眼睛。
他一跺脚,猛地指向旁边几名面如土色、想要后退的武僧:“是是他们!就是这几人!胆大妄为,擅自用刑,玷污佛门清净!老衲管教不严,罪过罪过!”
随即他朝着江北连连躬身:“将军!将军明鉴!都是这几个孽障私自动手,绝非老衲本意!现在就把他们交给将军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宝相寺上下,绝无二话!将军可可满意了?”
那几名被指认的武僧瞬间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江北目光扫过徐元怀中垂死的高飞,再掠过那几个面如死灰的武僧,最后落在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宝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