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巡山队的帮助下，丢掉的货款很快就被找了回来。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晚。
林慎言的伤势需要处理，刘师傅直接开车将他送到了校医室。
顾耀先惊魂未定，腿还是软的，被刘师傅半搀着回去休息。
苏语嫣沉默地跟着到了校医室的门口。
“我没事了，你快回去换身干衣服，千万别着凉。”
林慎言看着她依旧湿漉漉的样子，心疼地催促，声音因为疼痛和关切而变得沙哑。
苏语嫣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她抬眼，目光落在林慎言缠着绷带的后背上，但又飞快地移开，落在他脸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林慎言在校医室简单处理了背部的挫伤，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躺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挣扎着起来。
挂图生意虽然经历了波折，但货款大部分已经安全收回，后续的账目结算和利润分配必须尽快处理。
他强忍着背痛，来到约定的教室。
这是苏语嫣昨天临走时低声告诉他的地点。
推开门，苏语嫣已经到了。
她换上了干净的蓝色翻领外套，头发也梳理整齐，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她面前摊开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把算盘，正低头专注地核对着什么，手指在算盘珠上快速拨动，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林慎言屏住呼吸，轻轻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没有抬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算珠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林慎言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手指修长，拨打算盘的动作娴熟而稳定，这专注的模样，比前世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刻入他的心底。
过了好一会儿，苏语嫣才停下动作，抬起头。
她的目光平静，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货款总额是八百七十六元五角四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之前的疏离感。
“扣除收购成本、运输费、给刘师傅的额外辛苦费、以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慎言的后背，“你的医药费，净利润是四百三十一元整。”
她将一张写满清晰数字的纸推到林慎言的面前。
“按照之前说好的出资比例，”
苏语嫣继续道，语气毫无波澜。
“你占大头，应得两百八十七元四角，顾耀先应得一百零七元七角，我应得三十五元九角。”
她又拿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小包，里面是分好的现金。
林慎言看着那分毫不差的账目和分好的钱，心中感慨万千。
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却从中数出五十元，连同苏语嫣应得的那份，一起推到她面前。
苏语嫣不解地看着他。
“医药费我自己承担，这钱不该算在成本里。”
林慎言解释道，眼神坦诚。
“另外，这次如果没有你最后那一下，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这五十块，算是我个人的感谢。”
他差点说出口“补偿”，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苏语嫣看着那多出来的五十块钱，沉默了几秒钟。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道谢，只是默默地将那五十块钱和自己应得的部分收了起来。
然后。
她拿起笔，在账目纸上利落地添了几行字。
注明“林慎言自愿承担个人医药费”和“自愿支付苏语嫣额外风险补偿五十元整”。
“好了。”
她将修改后的账目副本递给林慎言，声音平淡无波，“合作结束，两清。”
“两清”两个字，像小锤子轻轻敲在林慎言心上。
他看着清秀却有力的签名，又看看她平静无波的脸庞，知道她指的是生意上的两清。
但昨日的生死相依，那个雨中的拥抱，她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背影
这些，真的能“两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