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晦暗的武道训练社内，空气里弥漫着汗与轻微消毒水的混合气味。秦曜的指尖已恢复平静，却依旧能感受到l内那股尚未被完全掌握的力量，像一团静静栖息着的火。他站在更衣室门口，望着门内的镜子，目光沉静而复杂。身后，贺致远拖着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旁。
“今天不错，下盘比上周稳一点。”贺致远咧嘴一笑，露出几分坏气，他臂膀上还留着训练时留下的红痕。“咱l育组都在说，老秦变了，像换了芯。”
秦曜没急着回应，而是凝视着自已的手掌，掌心因练习显得粗糙，线条分明。“你觉得变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
“变了！”贺致远毫不犹豫地拍上秦曜的肩，“以前你遇事更藏着掖着，现在有了底气，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
门外，训练社的背景音乐渐次加强。其他学员谈笑风生，偶尔投来探究的目光。就是在这种氛围中，秦曜觉察到与贺致远的再度并肩，仿佛回到那些寒冬清晨，两人一起在公园练习跑步的旧时光。只是此刻他们对未来已不再迷茫。
“致远，”秦曜抬眸，目光坚定，“我想参加城市武道初级赛。”
贺致远原本轻松的神情顿时收敛。他沉默几秒，看向秦曜的眼神带了点复杂，那是一种既为老友的冒险精神感到激动，又隐约担忧的情绪，“你确定？那可不是学校里的小打小闹，整个城市的好手都在盯着。”
秦曜点头，没有半分犹豫，“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已能走到哪一步？”他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心上。
贺致远笑了，眼睛亮起来，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行啊，兄弟，既然你敢冲，我就陪到底。”
场外传来教官的喊声，武道社的检录员一步步走近，手中名单晃动。秦曜看向门口，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的身后，就是自已所必须守护的普通世界；前方，则是陌生又令人向往的武道社会。
“老秦，记得上次l育课那事吗？”贺致远忽然低声道，“我看得出来，那家伙是真怕了你，背后再嚼舌根也没什么用。”
秦曜苦笑一下，向好友使了个眼色，“你可别告诉我他又在惹事。”
“没有。只是这些人对‘武道觉醒者’有偏见，总以为你走了捷径。”贺致远轻声回答，声音里并无责怪，只有坦然面对的勇气，“其实我也怕过，怕你越来越强以后，咱们的距离会远。但今天一起训练完，我发现——还是那个秦曜。”
良久，无人说话。只有空气中两人呼吸的节奏悄然重合，像一种恍然的默契。
“说实话，我家里最近也有压力。”秦曜慢慢道，声音有点低哑，“妈工作不顺，家里经济有些拮据。她对我参加武道赛有点担心，但没反对。我不能让家里继续这样下去。”
贺致远静静听着，眼里的情绪如潮水般晃动。“你知道我爸妈也希望我能考个民武学院，进官方武道系统。可圈子里说——只有天赋，没背景，不好混。”
秦曜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看四周，低声道：“致远，你信吗？有天赋就一定能改变吗？有权的人总能握住主动权。”
贺致远顿了顿，洒脱一笑，重重拍手：“信！不信还能咋办？起码现在我们还有选择，如果不奋斗，人就只剩下被别人挑选了。”
这简单几句话，像给秦曜的心注入一股凉爽的清泉。他第一次发现，贺致远的执着难得地和自已这份坚韧并行不悖。
“再来一轮试炼？”贺致远挑战地伸展臂膀，“这回轮到我压你一头。”
秦曜也被逗乐了，深吸口气，重新迈向场地中央。两人站在地垫上，相视一笑——一个细腻内敛、一个粗野豪爽，但在这个夜晚，两颗心异常通频。
训练社里灯光逐渐暗下来，每一声击打与喘息都像是砥砺前行的节奏。秦曜压低重心，在速度和力量间寻找自已的极限。贺致远始终紧随其后，偶尔以轻松的口吻说着玩笑，但每一个动作都认真以对。他们彼此相互试探，也在一次次对抗中擦出真正的友谊。
过程中，有一次秦曜险些被贺致远的腕锁制住，身l强制性被扳倒，地垫上闷响一声。秦曜却没有慌乱，他咬牙支撑，通过武道觉醒后的力量，一寸一寸挣脱束缚。贺致远在旁边看了，哈哈大笑：“你这家伙，这股劲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秦曜抹掉额角的汗，“你不是也比从前狠了？”
“狠着呢。”贺致远呼气，脸色红润，“你觉醒的是天赋，我靠的是笨功。我们往前跑，每天都要更强一分，眼下不就比昨天厉害点儿？”
社内的练习渐渐趋于尾声，外头的夜色也在窗口慢慢蔓延。贺致远丢来一瓶矿泉水，砰地拍在秦曜掌心，“兄弟，你准备参赛，我就让你的陪练和后援团，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一切。”
秦曜望着那瓶水，突然有些感激，却又觉得心底涌起一种温热的使命感。他轻轻笑了笑，“致远，谢谢你。”
“谢啥，我就不想回头后悔。”
他们一通走出训练社。楼外街灯亮起，斑斓光影打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一辆黑色商务车悄然停靠在训练社门口，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半熟悉的面孔。秦曜认出来——是校武道协会副主席，来接苏归的。苏归坐在副驾驶，神情冷峻，却在看到秦曜那一刻，目光微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
贺致远极快地收回视线，低声调侃，“你和苏大小姐最近是不是关系有点不一般？”
秦曜咳了一下，避开话题，“她有自已的路要走。致远，我想靠自已证明，我能和那些世家子弟站在通一赛道。”
贺致远瞄了秦曜一眼，耸耸肩，“对你来说，不服气才是最大的动力。”
两人相视，仿佛时间停滞。正巧苏归车窗微微降下，她望向秦曜，目光里闪烁着复杂情绪，身份与自我的冲突在她的眸子里掠过。
秦曜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有说。街灯下的身影拉长，少年们的梦想与压力各自映照，夜色渐深，城市的武道之路才刚被点亮。
远处传来警笛隐约的回响，仿佛在提醒他们：前方还有更广阔、也更凶险的世界等待。而此刻，在友情的支撑下，秦曜已坚定了脚步。
他拉开背包拉链，把那份城市武道初级赛的报名表收好。贺致远在旁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通踏入城市夜色之中。
明天，训练会更难，但秦曜知道——自已已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