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江川身上。
他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他的律师团队，也全都傻眼了。
他们准备了无数套说辞，来反驳“虐待”的指控。
但他们，从没想过，会从“动物行为学”这个角度，被彻底击溃。
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安娜站了起来，声音冰冷。
“现在，我请求法庭，播放最后一段证据。”
“由被告江川先生，亲自拍摄、剪辑并传播的，他女儿，江念，生命中最后的影像。”
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播放那段溪流边的直播录像。
江川和江琴，笑着，闹着，把念念放在湿滑的岩石上。
当念念被激流冲走的那一刻，整个法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许多旁听席上的女士，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视频播放完毕。
安娜看向我。
“夏博士，作为这个领域的顶级专家，请你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一下这段视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首先，任何有基本常识的成年人，都该知道，将一个一岁的幼儿，置于那样湍急的溪流中，是极度危险的行为。”
“其次，从被告和其同伙江琴的行为来看，他们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
“相反，他们还在不断地增加危险系数，比如，移走孩子脚边的石头。”
“这不符合任何‘锻炼’的逻辑，只符合‘追求刺激’和‘制造意外’的逻辑。”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我再次将视频暂停，定格在念念落水前的瞬间。
“请大家看被告的眼神。”
“在他看向镜头，和观众互动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兴奋的，是充满表演欲的。”
“在他看向自己女儿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冷漠的，是审视的。”
“他认识我五年，我太了解那种眼神了。那不是看亲人的眼神，是驯兽师在评估他的动物，能否完成下一个高难度动作。”
“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女儿。”
“而是一个即将为他带来巨大流量和收益的，悲情故事的，女主角。”
我站起来，转身，面对着被告席上的江川。
“所以，我的结论是。”
“这不是一场意外。”
“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现场直播的，蓄意谋杀。”
我的话音落下。
江川猛地从被告席上站了起来，状若疯狂。
“你胡说！”
“林思颖！你这个疯子！你血口喷人！”
“我爱我的女儿！我是爱她的！”
法警立刻上前，将他按住。
旁听席上，早已群情激愤。
“杀人犯！枪毙他！”
“畜生！连自己的女儿都害！”
“把那个女的也抓起来！他们是同谋！”
法庭乱成一团。
法官拼命敲打着法槌，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休庭。
我走出法庭。
在走廊的尽头，我看见了我的父母。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妈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我爸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悔恨。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林伟跟在我身后。
“老板，都安排好了。”
“江琴已经被警方控制，她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我点点头。
“江川那边呢？”
“他的律师团队，已经全部退出了。”
“没有律师，再敢接他的案子。”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法庭的方向。
“这只是开始。”
“我要的，不是让他坐牢。”
“我要让他，亲身体验一下，被当成动物，被关在笼子里，被所有人观赏的滋味。”
“我要让他，为念念，偿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