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谁让她自己要逞能的。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这下好了,脸和钱都丢干净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但我脸上依旧平静。
我在等,等一个机会。
更重要的,我在观察。
我看似心不在焉地打着每一张牌,但眼角的余光却像一台高速摄像机,记录下牌桌上的一切。
大伯摸鼻子,代表他需要万字。司机轻咳一声,是在暗示他手上有风牌的对子。马仔用指关节敲一下桌子,意思是让下家放一张筒子出来。
这些小动作,在普通人看来毫无意义,但在我眼里,却构成了一套严密的信息传递系统。
我甚至能通过他们触碰牌面的细微时长和指尖的微表情,判断出他们牌的好坏和内心的紧张程度。
大学里,我选修的《微表情心理学》和《博弈论》,可不是白学的。
又一圈开始。
我起手的牌很烂,一堆散牌,东西南北中发白占了一半。
我心不在焉地打着。
大伯他们似乎觉得胜券在握,开始有些放松。
他们的暗号打得更加明目张胆。
我假装没看见,只是眉头皱得更深,看起来像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
“碰!”大伯的司机碰了一张牌。
“杠!”大伯的马仔开心地杠了一张。
牌桌上的局势瞬间明朗,他们两家做大牌,我跟大伯是陪跑。
不,我连陪跑都算不上,我就是个送钱的。
轮到我摸牌。
我摸到一张“发财”。
这张牌,对家司机已经碰了“红中”,正在做大三元。
如果我打出去,他立刻就能杠,离胡牌更近一步。
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爸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我“犹豫”了很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大伯笑着催促:“晴晴,快点啊,想什么呢?一张牌而已,还能想出一朵花来?”
我像是下定了决心,把那张“发财”打了出去。
“糊了!”
司机立刻推倒了牌,一脸喜色。
“大三元!老板,运气来了!”
一把牌,我输了六十万。
我面前的筹码,瞬间少了一大块。
茶馆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爸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我妈冲过来扶住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周围的亲戚议论纷纷:
“我就说吧,跟她那个窝囊废爹一个样!”
“活该!没那个本事就别学人出头,现在好了,房子都得赔进去,一家人准备睡大马路吧!”
大伯母走到我妈身边,阴阳怪气地说,
“弟妹,你也别哭了。实在不行,让你家晴晴求求我儿子苏明,看他愿不愿意收了你家这丫头。”
“虽然还在上学,但长得还行,给我们家苏明提提鞋暖暖床,我们家也不亏待你们,每个月给你们几千块生活费,总比流落街头强。”
大伯笑得合不拢嘴,他慢悠悠地把我的筹码收过去,堆在自己面前,像一头贪婪的肥猪在欣赏自己的食槽。
“晴晴啊,打牌可不能这么打。你这张发财,是送给人家胡啊。”
他假惺惺地教训我。
我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