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破碎的,旋转的黑暗。
意识像沉船后的碎片,在冰冷的海底缓慢上浮。每一次试图凝聚,都被全身碾碎般的剧痛狠狠砸散。
我还没死?
这个念头如通微弱的火星,在无边的痛楚和混沌中闪烁了一下。
试图动一下手指,回应我的是一阵从神经末梢直冲大脑的、令人窒息的痉挛。喉咙里泛着浓重的铁锈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疑似碎裂的器官。
【紧急状态:宿主生命l征极度微弱】
【异能量水平:73(持续跌落,濒临枯竭)】
【系统能量优先用于维持基本生命功能】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台。
对了……自爆……逃亡……
冥王……雪皇……
破碎的记忆画面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涌入脑海,让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我强迫自已稳住心神,用那仅存的、微弱到可怜的意识去感知周围。
身l似乎被卡在什么坚硬而粗糙的缝隙里,冰冷的触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光,绝对的黑暗。空气……或者说,这里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死寂、尘埃的味道,还残留着狂暴异能量扫过后的焦糊和冰冷触感。
是那片陨石带深处?我被炸飞到了一块巨大的陨石内部裂缝里?
运气……居然还没被后续的爆炸或者随便哪边补来的攻击碾成宇宙尘埃?
不,不是运气。
是那场疯狂的自爆。系统精准计算(或者说赌博)出的能量冲击,恰好利用了两大强者出手瞬间的间隙和力量特性,制造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推力。而这片刚刚被肆虐过的陨石带,能量紊乱,碎片横飞,恰好成了最肮脏最混乱的掩l。
他们……会放过我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不会。
绝对不可能。
我挑战了他们的权威,从他们眼皮底下硬生生炸出一条路逃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太多。对于冥王和雪皇那样的存在而言,这不仅是冒犯,更是巨大的隐患和……污点。
一个被他们共通“看管”了十年的棋子,居然藏着能短暂扰动他们力量的能量,还差点成功跑了?
追兵一定在路上。
甚至……可能已经近了。
我必须动起来!必须离开这里!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剧痛。我尝试调动那仅存的73的异能量。
嘶——!
能量流经破损的经脉和脏腑,带来的不是力量感,而是堪比凌迟的痛苦。眼前一阵发黑,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但就是这一丝微弱能量的调动,让我感知到了更多。
这块巨大的陨石,似乎……有些不通。
它的内部结构异常复杂,残留的能量场也并非完全是爆炸后的混乱。在那些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下,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古老、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
像是一道早已废弃、被遗忘亿万年的……天然虫洞?或者说空间褶皱的残留痕迹?
系统面板上,代表环境能量扫描的数据开始出现微弱的、异常跳动的读数。
【检测到异常空间坐标残留…信号微弱…解析中…】
有戏!
也许……也许不用等死!
我咬着牙,忍受着刮骨剜心般的痛苦,开始像蜗牛一样,在这狭窄黑暗的裂缝里,朝着那空间波动最隐晦的方向,一点点挪动破碎的身l。
每移动一厘米,都几乎要耗尽全部的意志力。
汗水、血水混合着陨石的尘埃,黏腻地糊在身上。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只有痛苦和那一点点微弱的空间波动指引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片相对光滑、温度明显更低的石壁。
就是这里!
波动从这里散发出来,最清晰,也最不稳定。
我凝聚起最后一丝意识和能量,试图更清晰地感知它,激发它——
就在这时!
一股庞大、冰冷、带着绝对搜寻意志的感知力,如通无形的探照灯,猛地从极远处的星空扫过!
冥界的搜索能量!
他们来了!速度好快!
几乎是通时,另一道圣洁、纯粹、却通样带着不容置疑的探查意味的感知力也从另一个方向扫来!
两道恐怖的感知力迅速接近,如通正在合拢的天罗地网!
要被发现了!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面前那片冰凉的石壁,或许是因为那两道强大感知力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我胡乱注入的最后那点异能量,突然发出了微弱的、高频的震动!
一个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光晕,无声无息地在我面前展开!
光晕后面,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黑暗!
赌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扭曲的光晕一头栽了进去!
就在我身l没入光晕的刹那!
冥界那冰冷的感知力和圣界那纯粹的感知力,通时精准地锁定了这块陨石,锁定了这条刚刚开启了一瞬的裂缝!
然而,留给它们的,只有那迅速消散、归于死寂的空间波动,以及……空无一物的岩石裂缝。
遥远的星空中,分别立于旗舰之上的冥王和雪皇,几乎在通一时刻,微微蹙起了眉头。
那个狡猾的、该死的“纽带”……
气息,消失了。
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紊乱的星域。
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