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宴呼吸一窒,满目的冷冽化为不可置信。
她的眼神悲伤又可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西宴眼眸泛红,深深地看着她。
片刻后,紧握成拳的掌心松开,他偏过头发出一声轻笑。
“安宁,凭什么!”他质问,“凭什么你一回头,我就得继续爱你?”
“我陆西宴就那么贱吗?”他忽地用力攥起她的手腕,对上乞求的眼神,“我什么女人要不到,会被你继续耍?”
“你凭什么觉得你践踏别人的感情说走就走以后,还有回来的资格?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安宁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脑袋本就炸裂似的疼,此刻连呼吸都费力,连同每一寸骨头都疼。
她泪流满面,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
陆西宴眉头紧皱,明明当初是她甩了他,偏偏她委屈成这样。
安宁喉间被针扎似的发紧,巨大的真相像透不过气的密网将她紧紧笼罩,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窒息。
只要她将这个密网亲手扯碎在陆西宴面前,他们或许能跨过横亘在他们之间整整四年巨大的沟壑,可是
爷孙的对峙会换来整个陆家的动荡,整个京海的天变。
他们之后的日子将会更加举步维艰。
那时候的陆西宴,又会是真的快乐吗?
指甲几乎要深深地掐进掌心里,似乎是挣扎了许久,半晌后,她含泪的双眼对上陆西宴暗红翻涌的眸子,颤抖着声音才艰难地说出一句,“我离开你是有苦衷的”
看,又在编谎话了。
“什么苦衷?”陆西宴松开她的手,眸色清冷,面上尽是嘲讽,“不是玩腻了吗?”
当初甩了他的那些话,他字字句句都还记得。
“安小姐,谎话说多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安宁朦胧的泪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这样轻佻的态度。
她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秀眉轻拧,眸色通红,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陆西宴看见她像是卸力一般转了身,一步一步往外面走。
他呼吸一紧,看着她脚步不稳偏又倔强。
走出几步,她脚步一顿,忽而转过身。
像是做了重要的决定似的,她深吸一口气,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眼泪,湿漉漉的一片。
“那就当是我玩腻了”
她声音哽咽得不像话,“我现在后悔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重新跟我在一起?”
她抽噎着,艰难地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西宴站在那睨着她,深邃的眼底波澜不惊。
像一壶永远都烧不开的热水。
他没有回答,就那样平静地瞧着她,没有丝毫动容。
安宁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似乎连同身上的体温都一并抽走了。
“打扰了”
她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转身逃离之际,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整个人都被拽着往后跌去,接着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震动着她的耳膜,连同她紧贴的胸腔都要震碎,鼻腔里传来格外好闻的雪松木香气,久违又熟悉。
她怔了一瞬,像是在做梦。
反应过来时,她眼眶一酸,颤抖着手抚上他有力的背脊,眼泪不停地涌出,沾湿了他的衣服。
陆西宴抱她抱得紧,牢牢箍在怀里,一颗沉重有力的心仿佛要跳出来,轻嗅着她细白脖颈的香气,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她转身之际,那黯淡又破碎的眸子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一走,她就再也不会打扰他了,从此以后,形容陌路。
他明明可以放任她离开的,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她,将她箍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