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在陵园大门口。
安宁没让陆西宴的司机送,而是拿了车钥匙自己开车过来了,对方说想跟她道歉,别的就没多说。
而且对方在电话里还强调了是“他们”,显然不止一个人。
她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但是提及安宇灿,她必须要过来见见。
刚到陵园门口,她就看见四五个年轻的男孩女孩等在路边树荫下的绿化带旁边,两个站着,三个蹲在地上,有个男孩手里拿了一大捧白色菊花。
几个人都垂着头,身上穿着医科大学的校服。
这身衣服安宇灿经常穿,他平常不爱买衣服,总是说学校有校服,而且校服穿着还舒服。
安宁知道,他其实就是怕花钱。
见到这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同学,安宁眼眶一热,心里隐隐泛着痛意。
车在路边停下,安宁开门下车。
有个女孩注意到了她,连忙看了过来。
“是安姐姐吗?”她怯懦地问。
安宁点了点头,“你们好,我是宇灿的姐姐。”
几个同学一听,都纷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接着像是商量好似的,几个人在她面前齐刷刷地弯下腰,异口同声道“安姐姐,对不起!”
安宁有些发懵,依然微笑着问,“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女孩揪着自己的裤边,紧张又局促地开口,“安姐姐,我们跟安宇灿同学之间有点有点误会”
女孩紧张地哽咽,“我们没想到他会,会——”
她欲言又止,把头低得更深,“总之,请你接受我们的道歉。”
安宁嘴角的笑意微微敛起,轻声问,“什么误会?”
安宁接到的那通电话说安宇灿在突然倒下,被紧急送医时,已经心脏骤停,到了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自从他做了换心手术后,他的身体就健康了,只要没有过度劳累或者受重大刺激,他是不会出状况的。
安宁后来也问过学校导师,导师说他出事的前几天就脸色不太好,做医学项目的时候更是出了错,导师让他回去休息他没听,结果就出事了。
所以无论是学校还是安宁,都以为他是太劳累了,又学习又工作还兼职,身体负荷太重所以才会出了这个意外。
但现在,安宁总觉得他面前几个人的欲言又止里,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面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安宁开口道,“宇灿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很了解他,他性格温顺心地善良,从来不会随意跟人发生矛盾冲突。”
“他从小心脏就不好,在轮椅上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生命,放弃对生活的渴望。所以他心脏手术成功以后,他选择学医,他想治疗更多的病人,拯救更多的生命。”
安宁眼眶湿润,“他说医学与性命相通,学医的人更会懂得生命的可贵。”
安宁的话说完,她听见来自面前的抽泣声。
“说!”人群中突然有个男孩突然大喊一声。
他红着眼睛鼓起勇气,看向其他几个同学,“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就是被威胁不能上学了,这件事我们要是不说出来,对不起我们自己的良心!”
他激动地看着安宁,“姐,安宇灿的死,我们几个都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