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浓郁的酒气混着Dior真我的甜香,扑面而来。后座的姜月突然探身,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半醉的眸子在后视镜里,带着钩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开着网约车的手一抖,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惯性把她狠狠地甩回了座位。
她揉着发晕的额头,正要发作,却看见我死死盯着后视镜,镜子里,一辆黑色的辉腾,关了车灯,像潜伏在暗处的野兽,无声地跟了我们一路。
坐稳了。我压低声音,语气里没有半分玩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脚已经猛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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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陈默,你干嘛啊姜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着头顶的扶手,脸色惨白。
我没空回答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后视镜和前方的路况上。那辆辉腾跟得很紧,车技很好,几次都想把我别停在路边。
系好安全带！我吼了一声,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擦着隔离带甩进了旁边一条漆黑的小巷。
巷子很窄,两边的墙壁几乎是擦着车身过去的。辉腾体积太大,根本进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消失在巷子深处。
我七拐八绕,确认彻底甩掉了尾巴,才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停车场里停了下来。
我熄了火,整个车厢里只剩下我们俩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姜月才缓过神来,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恐和不解,刚刚……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我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抖出一根点上,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小,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我就是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多喝了几杯,然后就叫了你的车……
姜大小姐,我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我的脸,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周浩
姜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不傻,瞬间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个针对她的局。
你怎么知道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你到底是谁
我没说话,只是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然后发动了车子。
去哪她警惕地问。
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车子再次启动,汇入城市的夜色里。我没有回我那个狭小的出租屋,而是开向了郊区一栋我很久没有回去过的房子。
路上,姜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刚要接通,我却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直接关机,扔到了后座。
你干什么！她激动地扑过来抢。
我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
你爸的手机,现在应该已经被人监听了。我的声音很冷,你现在打过去,不出十分钟,新的追兵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开始真正地打量我,这个只在软件上显示了姓氏的网约车司机。普通的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张算得上清秀但没什么特点的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刚刚在午夜的街头,上演了一场堪比电影的生死时速,并且准确地叫出了她朋友的名字,还知道她父亲的电话被监听。
恐惧和疑惑在她眼中交织。
你……究竟是谁她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我开着车,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块路面,淡淡地开口。
一个……收了你爸钱,保你命的人。
02
郊区的房子不大,是个独栋的二层小楼,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得半人高了。
我打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先待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没开封的女士拖鞋扔给她,自己则光着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家具都用白布盖着,我随手掀开沙发的罩子,示意她坐。
姜月局促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大概从来没有待过这样……简陋的地方。
我没管她,径自走到厨房,从满是灰尘的橱柜里翻出一个还能用的烧水壶,接了水开始烧。
所以,你是我爸的保镖她跟了过来,倚在厨房门口。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一个合格的保镖,是不应该被保护对象轻易发现的。我从柜子里找到两个杯子,用水冲了冲。
水烧开了,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则拿了一罐冰啤酒。
她捧着杯子,手心的温度似乎给了她一些安全感。那今晚是怎么回事周浩他……
你爸的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海外项目,对吗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她点了点头。
周浩的父亲,是你爸最大的竞争对手。我拉开啤酒的拉环,灌了一大口,他们搞不定你那个老狐狸一样的爹,就只能从你身上下手了。
姜月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再天真,也明白从她身上下手意味着什么。
他们……他们想绑架我
可能不止。我看着她,眼神没什么温度,一个身败名裂的丑闻,有时候比绑架更能让一个爱面子的老头子崩溃。
她手里的水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温热的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捂着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只需要知道,你安全了。我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把空罐子捏扁。
我……我要给我爸打电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看着我。
不行。我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他现在肯定急疯了！
我说了,他的通讯不安全。而且,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确定,泄露你行踪的人,不是他身边的人
姜月愣住了。
是啊,周浩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行程,甚至知道她会一个人参加派对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在我搞清楚内鬼是谁之前,你不能和任何人联系。我站起身,准备上楼。
你去哪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睡觉。楼下是你的,楼上是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我扯开她的手,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将就一晚。
说完,我不再理她,径直上了楼。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左臂上,有一道刚刚在停车场为了躲避一辆突然冲出的车而划出的口子,血腥味被我身上的烟味和酒气掩盖了。
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
三年前,我被姜家踢出局,像条狗一样被赶出了北京。姜山河,她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亲手毁了我的一切。
三年后,他却用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把我重新叫了回来。
陈默,我知道你恨我。但月月是无辜的。
有人要动她。只有你,能救她。
电话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看着天花板,扯了扯嘴角。
姜山河,你以为我回来,真的只是为了你的钱,为了救你的宝贝女儿吗
你欠我的,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03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吵醒。
我下楼,看到姜月穿着我放在柜子里的一件宽大的旧T恤,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显然不怎么会做饭,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很专注。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起来。
看到我,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看冰箱里还有点鸡蛋和面条,就随便做了点。
桌子上摆着两碗面,面条有些坨了,荷包蛋的边缘也煎得焦黑。
卖相不怎么样,但……我很久没在早上吃过一顿热乎的饭了。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一言难尽。
很难吃吧她紧张地看着我。
还行,死不了。我面无表情地继续吃。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谢谢你,昨天晚上。她小声说。
我没应声,只是专心对付碗里的面。
吃完饭,她主动收拾了碗筷。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我一时间有些晃神。
这样的场景,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只是幻想中的女主角,和现实中的她,已经隔了太远的距离。
我今天需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更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我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你去哪
搞定内鬼。我丢下一句话,拉开了门。
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睛。
想要把藏在姜山河身边的老鼠揪出来,我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我开着那辆破旧的网约车,来到了一家隐藏在胡同深处的网吧。
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的敲击声不绝于耳。我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包间,推开了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鸟窝的胖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胖子。我叫了他一声。
胖子头也没回,说了多少次,打游戏别烦我！天王老子来了也……诶默……默哥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卧槽！默哥！你他妈终于舍得回来了！他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我嫌弃地推开他,行了,一身的味儿。找你办点事。
你说！胖子拍着胸脯,只要不是借钱,什么都好说！
帮我查个人。我把一个手机号码报给了他,我要他最近一周所有的通话记录,还有通话内容的录音。
胖-子听到号码,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了。
默哥,这个号码……是加密的。机主身份不一般啊。
我知道。我看着他,所以才找你。
胖子叫孙宇,是我以前团队里的首席黑客。三年前我倒台,团队解散,他也销声匿迹。没想到,他居然躲在这种地方。
行,交给我。胖子重新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不过需要点时间。你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
看情况。
我没多说,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里面的钱,够你把这家网吧买下来了。
胖子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我,咧嘴一笑,默哥,你跟我谈钱,就没意思了啊。
他没收那张卡。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之间,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我离开网吧,开车在外面兜了一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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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郊区的房子时,天已经黑了。
我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我心里咯噔一下。
姜月
没人回应。
我冲进屋,打开灯,客厅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我早上留下的那碗面,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她跑了。
我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给胖子定位她的位置。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04
我猛地回头,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
浴室门后,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是姜月。
她身上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看到我一脸紧张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我……我听见你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恼火,谁让你乱跑的我还以为你……
话说到一半,我停住了。
因为我看见,她裹着浴巾的肩膀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青紫色的痕跡。
那是昨天晚上,车子漂移时,她撞在车门上留下的。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把浴巾拉高了一点,遮住了那块淤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跑的。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只是……想洗个澡。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移开视线,把手里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里面有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吃的,你自己看看。
说完,我逃也似的上了楼。
我靠在门后,听着楼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心烦意乱。
胖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默哥,查到了。他的声音有些严肃,号码的主人,是姜山河的司机,老王。
老王我皱起眉。这个老王,我有点印象,跟了姜山河十几年了,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对。而且,他最近一周,和一个境外号码联系得非常频繁。我截取了他们的通话录音,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
他们在商量,怎么把你,引回国。
我愣住了。
不是为了对付姜月,而是为了……我
录音发给我。
挂了电话,我点开胖子发来的音频文件。
嘈杂的背景音里,老王的声音清晰可辨。
……对,陈默已经回来了,鱼儿上钩了。
……放心,这次他插翅难飞。三年前让他跑了,这一次,我要他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另一个声音阴冷地响起,那是一个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周鸿,周浩的父亲。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
原来,绑架姜月是假,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他们利用姜山河的爱女之心,逼他把我找回来,然后想在这里,彻底解决我这个心腹大患。
好一招引蛇出洞。
楼下传来了动静,我走出去,看到姜月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正在厨房里热我买回来的速冻饺子。
她看到我,冲我笑了笑,你饿了吧我给你煮点饺子。
灯光下,她的笑容干净又温暖。
可她不知道,她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引诱我,也用来牵制我的棋子。
而我,现在也成了别人的猎物。
陈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她,突然问：你相信我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从她手里接过盘子,放在桌上,那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我的。
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只不过,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05
你的意思是,我爸的司机王叔,和周浩的爸爸是一伙的他们利用我,把你骗回来,其实是为了对付你
听完我的解释,姜月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点了点头,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这……这怎么可能王叔在我们家十几年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淡淡地说,不然,你以为周浩怎么会知道你在那个派对上喝醉了,还正好叫了我的车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王提前把我的网约车信息透露给了周浩,让他设好了这个局。
姜月不说话了,她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那你……你和他们又有什么过节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停下筷子,看着她。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三年前的恩怨,太过复杂,也太过肮脏。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追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把最后-个饺子吃完,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明天,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转身上楼,背后传来她小声的呢喃,陈默……
我脚步顿了顿。
注意安全。
我没回头,只是朝她摆了摆手。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梦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国内顶尖电竞战队烈焰的队长,代号M。我带领着团队,拿下了国内所有的冠军,即将出征世界赛,为国争光。
而姜月,是我们的头号粉丝,我们每一场比赛,她都会在台下,举着最亮的灯牌,喊得声嘶力竭。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梳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会偷偷跑到我们的训练基地,给我们送她亲手做的点心。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们拿下世界冠军。
而我,是她最崇拜的队长。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我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
直到那一天。
世界赛总决赛前夜,我的电脑被人动了手脚,安装了作弊软件。
第二天,在全世界的直播镜头下,我被当场查出使用外挂。
烈焰战队被取消比赛资格,终身禁赛。赞助商撤资,战队解散,队友们分崩离析。
我从神坛跌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电竞圈的耻辱。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周鸿。他的儿子周浩,所在的黑鸦战队,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他们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窃取了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耀。
而更让我心寒的是,我找到了证据,证明是周鸿陷害我。可当我把证据交给姜山河,希望他这个烈焰最大的投资人能为我们主持公道时,他却选择了沉默。
因为周鸿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项目,收买了他。
他为了利益,放弃了我,放弃了整个烈焰。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对我说的话。
陈默,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毁了自己的一生。这个圈子,水太深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这些资本家眼里,我们这些所谓的电竞选手,不过是他们赚钱的工具。我们的梦想,我们的荣耀,一文不值。
我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而姜月,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从梦中惊醒,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摸了摸额头,一手冷汗。
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沉睡的城市。
周鸿,姜山河。
这一次,我回来了。
欠我的,欠烈焰的,我要你们,加倍奉还。
06
天一亮,我就开始行动。
我把房子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在一楼的几个关键位置,不动声色地布置了一些小东西。
一些玻璃弹珠,几根不起眼的绊线,还有一些能制造出巨大声响的小玩意儿。
这些都是我以前打野战游戏时剩下的小道具,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姜月看着我忙来忙去,一脸好奇,你在做什么
欢迎仪式。我头也不抬地说。
做完这一切,我把她叫到面前。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待在楼上的房间里,反锁好门,不要出来。我把一把瑞士军刀塞到她手里,如果有人闯进去,用这个,别犹豫。
她看着我手里的刀,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接了过去,紧紧地握在手里。
你……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楼的门口。
我透过二楼的窗帘缝隙,看到车上下来了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为首的,正是司机老王。
他们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很谨慎地在院子周围观察了一圈。
老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几乎是同时,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属于姜月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没有接。
老王似乎是确认了我们的位置,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人拿出一把液压钳,轻易地剪断了院门的锁。
五个人,呈一个包围的阵型,慢慢地向屋子逼近。
我深吸一口气,从腰后摸出了一根甩棍。
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还算趁手的武器。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
五个人鱼贯而入。
他们显然没料到屋子里会有埋伏。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脚踩在了我放在门口的玻璃弹珠上,脚底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他身后的两个人,被他撞了个趔趄。
就是现在！
我从楼梯的拐角处猛地冲了出去,手中的甩棍,毫不留情地砸向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后颈。
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外四个人反应过来,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我虽然有些身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我就落了下风。
我的后背挨了一棍,火辣辣地疼。手臂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但我没有退缩。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
我知道,我身后,是那个我必须要保护的人。
我不能倒下。
混乱中,我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茶几上的花瓶和水杯碎了一地。
一个壮汉冲过来的时候,被地上的绊线绊倒,一头栽进了玻璃碴里,发出一声惨叫。
还剩三个。
老王站在最后面,并没有动手,只是阴沉地看着我。
陈默,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他冷笑着说,三年前是条硬汉,现在还是这么能打。
少废话。我喘着粗气,甩棍直指着他,周鸿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命
这不是钱的事。老王摇了摇头,你毁了我们老板的儿子,我只是在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我笑了。
毁了他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沉迷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会被人废掉一只手吗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如果不是你当年把他逼上绝路,他会去赌吗！老王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恩怨。
看来,周浩那小子,也没少给他爹惹麻烦。
就在我们对话,分散注意力的瞬间,另外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再次朝我攻了过来。
07
我腹背受敌,情况急转直下。
一个不留神,右肩被狠狠地砸了一棍,手中的甩棍脱手而出。
另一个人趁机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我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
完了。
我看着步步紧逼的三人,心里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抬头向二楼看去。
是姜月！
我心里一沉,她还是没听我的话！
老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看来,我们的小公主,自己跑出来了。
他对着身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你们俩,上去把她带下来。动作利索点。
别动她！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个人死死地踩住了后背。
陈默,你现在,自身难保。老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本来,我们只想废了你,给你个教训。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冰冷的刀锋,在我的脸上拍了拍。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是怎么因为你,而陷入地狱的。
楼上传来了姜月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淫笑声。
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敢动她一下,我发誓,你会死得很难看。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吗老王笑了,我好怕啊。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用力地碾压着。
十指连心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过去。
但我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楼上的声音,越来越让人揪心。
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异变突生。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伴随着巨大的破门声,从门口传来。
几个穿着特警制服,荷达实弹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懵了。
老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踩着我的那个壮汉,也下意识地松开了脚。
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翻身,夺过了老王手里的匕首,反手就把他压在了身下,冰冷的刀锋,抵住了他的喉咙。
都别动！我冲着那几个冲上来的警察吼道。
警察们也愣住了,举着枪,和我对峙着。
陈默！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胖子从警察身后挤了进来,他看到屋子里的惨状,尤其是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样子,眼睛也红了。
默哥！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不放心,就定位了你的位置。没想到……胖-子看着我,一脸后怕,幸好我顺便报了个警。
我点了点头。
这家伙,总是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楼上的两个壮汉,也被冲上去的警察制服了。
姜月被人搀扶着走了下来,她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破了,脸上挂着泪痕,但好在,人没事。
她看到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向我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拍了-拍她的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轻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老王和他的手下,全部被警察带走了。
我和姜月,作为受害者,也需要去警局录一份口供。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片狼藉的屋子。
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08
警局里,灯火通明。
我和姜月被分开录口供。
我把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简单地说了一遍。只说是普通的绑架勒索案,隐瞒了所有关于周鸿和三年前的恩怨。
我知道,以周鸿的实力,老王进去,最多也就是个从犯。真正的主谋,很难被牵扯出来。
我还需要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录完口供,我走出房间,看到姜月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我。她旁边,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姜山河。
他看起来比三年前苍老了不少,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他看到我,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忌惮。
陈默,这次,谢谢你。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月月都和我说了。他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老王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打断了他。
姜山河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他说,三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笑了,笑得有些冷,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烈焰’所有人的梦想吗就能抹掉我身上背负了三年的骂名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警局走廊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山河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陈默,你别这样……姜月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
我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我说。
我送你。姜山河立刻说。
不必了。我拒绝了他,我怕坐你的车,半路会‘意外’出点什么事。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径直向外走去。
胖子在门口等我,看到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默哥,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皮外伤。我摆了摆手,送我回去就行。
我坐上胖子的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姜月和姜山河,还站在警局门口,目送着我离开。
默哥,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车上,胖子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
胖子没再问。他知道我的脾气。
他把我送回了我租的那个小公寓,临走前,他塞给我一张新的电话卡。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我点了点头。
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我脱掉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伤痕累累,满脸疲惫的自己,有些陌生。
这三年,我做过很多工作,洗盘子,搬砖,送外卖,开网约车……我以为,我可以就这么平凡地过一辈子,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
可是,当姜山河的电话打来,当姜月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知道,我逃不掉。
有些债,必须有人来偿。
第二天,我正在养伤,门铃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胖子,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姜月。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看着我。
我……我给你熬了点汤。
09
我让她进了屋。
这是她第一次来我住的地方。
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
她显然被这房间的简陋给惊到了。
你就住在这里
不然呢我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姜大小姐以为,我住在哪五星级酒店
她被我噎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我把汤盛了出来。
是排骨汤,炖得很烂,香气扑鼻。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她看着我手臂上包扎的纱布,小声问。
死不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
对不起。她突然开口,昨天,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跑出来……
你知道就好。我喝了口汤,味道不错。
还有……我爸他……
你不用替他说话。我打断她,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和我无关她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陈默,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那么恨我爸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和委屈。
我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决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从烈焰战队,到世界赛前夜的陷害,再到姜山河的背叛。
我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姜月,却听得泪流满面。
所以……你不是作弊,你是被陷害的她哽咽着问。
我点了点头。
我爸他……他为了一个项目,就放弃了你,放弃了你们的梦想
在他眼里,那不叫梦想,那叫生意。
姜月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一直以为,我是电竞圈的耻辱,是一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骗子。
她甚至,曾经和那些网友一样,在网上痛骂过我。
可她现在才知道,她崇拜的那个少年,那个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队长,是被冤枉的。
而冤枉他的人里,还有她最敬爱的父亲。
这个事实,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我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地,把一碗汤都喝完了。
有些事,她必须自己想清楚。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地抬起头,用纸巾擦干了眼泪。
陈默,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我要帮你。
帮我我挑了挑眉,你怎么帮我
我要帮你,找到周鸿陷害你的证据！我要帮‘烈E’洗清冤屈！我要让我爸,当面向你道歉！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姜大小生,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周鸿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爸是什么人,你现在也该知道了。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拿什么跟他们斗
我……她被我问住了。
是啊,她能做什么呢
你唯一能做的,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就是离我远一点,离这些是非远一点。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姜家大小姐。
我不！她倔强地抬起头,迎上我的目光,陈默,三年前,我错怪了你。这一次,我不想再站错了。
她的眼神,很认真。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被触动了。
但理智告诉我,把她卷进来,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我转过身,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陈默！
我让你走！我加重了语气。
姜月看着我冷漠的背影,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站起身,默默地收拾好保温桶,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突然回过头。
陈默,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她又问了那个问题。
和在车上那次不同,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醉意,只有无尽的悲伤。
我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门开了,又关上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走到窗边,看着她失魂落魄地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跳得很快。
姜月,你不知道。
正是因为喜欢,我才不能,让你陪我一起,走进这片深渊。
10
姜月走后,我消沉了几天。
胖子来看我,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周鸿,因为涉嫌商业贿赂和恶意竞争,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而举报他的,是他的死对头,姜山河。
我愣住了。
姜山河举报了周鸿
是啊。胖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听说,姜山河把他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周鸿的黑料,都交给了警方。这一下,周鸿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立刻就明白了。
是姜月。
一定是她,回去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姜山河。
姜山河,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的女儿。
他用这种方式,给了我一个交代。
也算是,一种补偿。
没过多久,三年前烈焰战队被陷害的真相,就被媒体曝了出来。
电竞圈,一片哗然。
当年的那些队友,也纷纷联系我,向我道歉。
我的冤屈,终于被洗清了。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姜月为我做的。
而我,却用最伤人的话,把她推开了。
我开始疯狂地找她。
我去了她家,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
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给她发消息,石沉大海。
我问姜山河,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陈默,月月她……去国外留学了。她说,她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明白,她是在躲我。
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解散了我的网约车车队,用姜山河给我的补偿金,加上胖子的技术,重新组建了烈焰俱乐部。
我们招募了一批有天赋的年轻选手,我当起了教练。
一年后,新的烈焰战队,再次杀入了世界赛的总决赛。
这一次,我们没有让历史重演。
我们以3:0的绝对优势,战胜了对手,拿下了那个迟到了四年的,世界冠军。
当金色的雨,洒满整个赛场。
当所有队员都冲过来,把我高高地抛向空中。
我看着台下,那一片片挥舞的灯牌,那一张张激动的脸。
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好像,还是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在异国的街头。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就在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一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响了起来。
恭喜你啊,世界冠军。
是姜月。
我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你在哪我急切地问。
她轻笑了一声,你猜
我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咖啡店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举着手机,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挂了电话,不顾一切地向她跑了过去。
我冲进咖啡店,在她面前站定,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帮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跑。
我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热。
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亲眼看着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现在,你做到了。
对不起。我看着她,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我。
陈默,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轻声说,现在,你可以回答我那个问题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问题。
我低下头,看着她。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我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珍重。
良久,唇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
是,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