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顶级香料入境,必先经沈家过目。
沈昭妍八年前因车祸失了嗅觉,唯独能闻到我制的香。
这份特殊让我成了沈家的上门女婿,她心尖上的人。
直到公司新来了个男助理,沈昭妍的目光追随着他,喃喃自语:
身上真香啊。
自此,她带着男助理出席本该有我在的场合,夜不归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三个月后,一个包裹放在门口,装着份沈昭妍的孕检报告。
男助理在电话那头,笑得挑衅:
软饭男,我的香味是私处自带的,沈总说有活人味,比你制的死香好闻多了。
他发来一段视频,沈昭妍靠在沙发上,语气漫不经心:
要不是老夫人临终前逼着我发誓,不准和陆叙川离婚,你以为他能坐稳沈家赘婿的位置
八年了,闻着那千篇一律的香味,我腻得直恶心。
我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沈昭妍大概不知道,她早就死了在八年前的那场车祸里。
现在能活蹦乱跳,全靠我用阴香续命。
老夫人赌输了,我也该走了。
1
老夫人生前立下规矩,每个月初一,只有我有资格进入祠堂。
我熟练地将阴香灰放进沈昭妍续命的小盒子里。
还没等我整理好,门口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周砚闯进来,红着眼跪在我面前:
先生,求你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吧。
你和昭妍离了婚可以再娶,不用非赶上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爹啊。
我闭着眼祈祷,并没有理会他。
每次他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沈昭妍就会冲出来找我麻烦。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后就响起一声暴呵声:
陆叙川,小砚说得果然没错,你仗着沈家赘婿的身份,动不动就让他跪地受罚。
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作威作福
她眉目间黑压压的透着阴沉,眼底一片冷然。
我看着门口把头低得像个鹌鹑一样的保镖:
为什么不拦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沈家的保镖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
沈昭妍声音带着怒意,大步上前将周砚扶了起来:
小砚,你没必要怕他。
她温柔地擦干周砚脸上的泪痕,像对待稀世珍宝。
我紧紧咬着牙关,选择别过脸。
为了掩饰失态,我故作镇定地拨弄着盒子里的香灰。
将盒子盖好时,一只手猛地将它掀翻在地。
香灰滚地,迷了我一脸,感觉眼睛酸涩得疼。
天天就知道拨弄这个给死人用的东西,不管是烧的灰还是调的香,全是一股死人味。
突然,沈昭妍的目光停留在词牌上,眼神变得犀利。
她掐着我的脖子,一字一顿:
你是多想让我死,才在祠堂供了我的名字。
我苦涩地笑了笑,还是被她发现了。
八年前,沈昭妍遭遇车祸,三魂七魄里只剩一魄。
沈家老夫人找上了门,恳求我救她一命。
我同意了,让她在祠堂供了一个词牌,每个月初一都得换阴香灰来养沈昭妍剩下的那一魄。
我也需日夜待在她身边,用精心调制的香来养着躯壳。
行内的规矩,供养期间,被供养人不能知道实情。
所以面对沈昭妍的质问,我没有说话。
周砚却若有所思,怯生生道:
我听说泰国有个邪术,就是供词牌养小鬼...
说着说着,他欲盖弥彰地摇头:
不可能,先生不会做这种事的,肯定是我想多了。
沈昭妍听到这话,狠狠将词牌扫落,一脚踩断。
我失声尖叫:
沈昭妍,你不要命了!
没了这一魄,她的时日所剩无几。
看我焦急万分,沈昭妍则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陆叙川,你别跟我装神弄鬼,我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沈家女婿的位置还给小砚!
我喉咙发紧,吐出两个字:
离婚。
沈昭妍眉头紧蹙,揉了揉青筋暴起的额头:
你明知道老夫人死前逼我不准离婚,除非沈家九成以上的人同意才行,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我扯动嘴角,笑得很勉强:
你不也是在为难我吗
沈昭妍一噎,竟说不出话。
周砚故意指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提醒道:
昭妍,我们的孩子已经等不下去了,夜里不如我们就找长辈们谈谈,万一她们同意呢
想了想,沈昭妍掏出手机,让管家通知所有人来老宅。
半小时后,沈昭妍搂着周砚,当众宣布道:
我要和陆叙川离婚。
2
会议室突然一片死寂。
二叔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水溅了出来:
不可能,你想离婚,除非我们都死了。
大家点头附和道:
对啊,昭妍你也老大不小了,外面的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连叙川你都抛弃。
然后唉声叹气地离开。
沈昭妍怒火翻涌,指着我的鼻子怒吼:
你到底给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这么支持你!
周砚也哭丧着个脸:
既然先生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以后孩子挂在他名下。
说着,他眼眶通红,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沈昭妍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承诺道:
小砚,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垂眸掩饰着眼底的落寞,径直上楼。
我和老夫人有约定,只要我还是沈家女婿,就必须保证沈昭妍的安全。
她的那一魄已经飞走,我必须研制出更好的阴香才能护着她的躯体。
我翻出了爸爸留给我的制香秘籍,整整三天三夜,才找到了办法,以我的心头血为引。
三寸长的针刺进心脏时,我没哭。
看着碗里即将凝固的香膏,我却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初沈昭妍跟我再三保证,她接近周砚只是为了恢复嗅觉。
对他只有利用,对我才是真心。
我傻乎乎地信了她的话,甘心沦为圈子里的笑柄。
我失神地回忆着当初的种种,就连皿器里散发出阵阵糊味,也没闻到。
叙川哥,我来帮你。
周砚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眼疾手快地拿起玉臼开始搅拌。
我瞳孔骤缩:
给我!
周砚躲过我伸出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啪嗒——
玉臼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渣。
你干什么!
心里的怒火犹如泄堤的洪水,难以遏制。
听到动静的沈昭妍立马赶来,她先是看向委屈的周砚:
怎么了
我只是想给叙川哥帮忙,没想到打破了他的东西,我的手指还受伤了。
他展示着微乎其微的伤口,沈昭妍却心疼极了。
朝着我怒吼:
陆叙川,你要闹哪样!
她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碎片,罕见地闭上了嘴。
我肩膀微微颤抖,哽咽道:
你知道的,这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
沈昭妍别开脸:
小砚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爸留给你的东西那么多,你还缺这一个吗
她毫不掩饰的偏心落在我耳中格外的刺耳,我咬着唇:
要是她今天砸的是你妈的遗物,你也会这么大方吗
话还没说完,一道巴掌甩在我脸上,右脸高高肿起。
沈昭妍咬着牙关,眼里的厌恶与憎恨快要溢出来:
你还有脸提我妈,要不是你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老夫人五年前心脏病发作,那天刚好佣人放假,而我也有事不在家。
婚前我答应沈昭妍会好好照顾老夫人,我失约了。
这件事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从此我们渐行渐远。
周砚见沈昭妍站在他这边,开始狐假虎威:
叙川哥,昭妍是沈家的继承人,你怎么能公然和她唱反调呢
为了给你长点教训,来人,把他所有东西都给我砸了。
他一声令下,保镖们便开始动手。
那些萃取的玻璃瓶、容器全部被砸在地上。
我浑身颤抖,尖叫着扑上去,却被沈昭妍死死摁住:
现在后悔了,刚才干嘛去了
看着一地狼藉,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些仪器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对我来说不亚于亲人。
而周砚还不罢休,拿着我的制香秘籍晃了晃。
我跪在地上,磕头磕得流血:
不,不要。
这是我最后一点念想了。
他挑了挑眉,直接把书籍扔进了火炉里。
在被火吞没的那一瞬,我挣脱挣扎,不要命地扑了进去。
陆叙川,你疯了!
沈昭妍眼里闪过慌张,直到我安然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我烧得满手起泡,捂着剩余的几页,哭得泣不成声。
周砚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心情颇好地回房休息。
沈昭妍将一盒烫伤膏扔给我,手指蜷了蜷:
东西我再给你备一份,你别跟小砚计较。
她想替我擦去脸上的灰烬,我却冷冷地别过头。
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沈昭妍沉着脸离开,我抱着书蹲在角落,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陆哥哥,有兴趣做一笔交易吗
3
声音很熟悉,是沈昭妍的死对头。
林家的大小姐林馨月。
我点了点头:
好,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既然沈昭妍这么绝情,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听了我的要求,林馨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挂断电话,我将头埋进手臂,眼泪打湿了一片。
许久,擦干眼泪,我敲了敲主卧的门。
里面的嬉笑声嘎然而止,沈昭妍衣衫不整靠在门上:
有什么事
我将剩余的香膏递给她,一脸冷漠:
以后我不会再制香了,这些是最后的...
话还没说完,周砚便突然打断,指着手里的香膏:
就是这个,我上次拿了一点送去检测,发现里面有慢性毒药,不仅会让人上瘾,还会导致死亡。
沈昭妍怒不可遏,一把打掉我手里的托盘,香膏被撒得到处都是。
我表情淡淡的,早猜到会这样。
鞋底碾碎成粉末,她眼里带着厌恶:
我说怎么最近没了你的香膏感觉头晕目眩的,原来是上瘾了,陆叙川,你的心真狠啊!
沈昭妍掐着我的脖子,目眦欲裂。
我感觉一股窒息感涌了上来,她等着我求饶,可我偏不。
沈昭妍没了阴香护体,一个月内必死无疑。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反正她也不会信,我懒得解释。
见我毫无反应,沈昭妍手又收紧了些,却被一声狗叫转移了注意力。
豆豆竖着尾巴,龇牙咧嘴地对着她。
吃里爬外的畜生。
沈昭妍一脚踹向豆豆,被它灵活地躲开。
狗是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养的,沈昭妍没有时间,一直是我在照顾,所以跟我格外亲热。
我大口喘着气,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去花园玩耍。
随后,我便进了房间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突然周砚敲了敲门,亲密地搂着我的胳膊:
叙川哥,白天是我不对,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特意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菜,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他拉着我,将我摁在餐桌旁。
菜确实很丰盛,闻起来也挺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漂浮着的肉心里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周砚见我不动筷,笑着给我夹了一块肉,催促道:
叙川哥,你吃呀。
见我还是无动于衷,周砚将目光转向沈昭妍。
她清清嗓子:
吃完这顿饭,我就跟小砚搬出去住,从此我们再不干扰。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才轻轻咬了一口肉。
肉刚到嘴里,周砚便拍着桌子大笑:
陆叙川,你不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吗,这可是你最爱的豆豆。
对上他幸灾乐祸的眼神,胃里翻涌着一股恶心。
哗——
胃内容物混着苦涩的胆汁倾泻而出,顾不上狼狈的模样,我冲出去花园。
没找到豆豆,只看到了血淋淋的尸块堆在一起。
保镖正在清洗着它的皮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咱小姐还真宠周公子,他想用豆豆的皮毛当地毯,就真的让人杀了,不知道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管他会怎么样,还没看清局势呢,咱们未来的男主人是周公子。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心里一阵悲痛。
冲回去啪地甩了周砚一个巴掌:
贱人!
沈昭妍狠狠将我推开,怒不可遏:
小砚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用得着这么大功干戈。
八年的狗也活不了多久了,回头我送你一只新的。
我的额头撞在桌角,鲜血糊了一脸。
我眼神怨恨地看着她,气得浑身颤抖。
沈昭妍似有些不忍,想将我扶起。
突然,周砚指着沈昭妍的大腿处,大喊道:
妍妍,你的肚子流血了,肯定是被陆叙川气的!
挨打的明明是我,碰瓷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沈昭妍后知后觉才感觉一阵疼痛,她赶紧冲向医院,还不忘撂下一句:
要是我和小砚的孩子出事,我要你好看!
4
等沈昭妍带着周砚回来时,老宅里面已经坐满了沈家的长辈。
她看我的眼神更加森然,咬牙切齿:
陆叙川,你又想搞什么鬼把戏
你把他们喊来是给你出头吗
我还没说话,身上就背了一口黑锅。
二叔站起来,看着沈昭妍失望地摇了摇头:
是我们主动来的,经过大家商讨,我们同意你和叙川离婚。
原本一直嚷嚷着要离婚的沈昭妍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是你的主意
我别过脸没有理会她。
见沈昭妍犹豫,周砚故作惊讶地说道:
长辈们是不是知道叙川哥出轨的事了。
我还以为我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他们更快呀。
说着,他掏出一沓照片扔到桌上。
我坐在咖啡店,对面是一个女人,却看不清脸。
我们交谈受欢,笑得开怀。
沈昭妍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沉着张脸,谁允许你在她面前笑得那么开心的。
周砚见目的达到,又开始添油加醋:
好了昭妍,你不也跟我说和叙川哥结婚八年太腻了吗
你设身处地为叙川哥想想,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不如你们好聚好散。
这话狠狠刺激到了沈昭妍,本来犹豫的她直接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字。
我倒要看看她离开,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话音刚落,老宅在响起直升机的声音。
林馨月带着一群保镖,平安降落。
他们拉开横幅,大声喊着:
祝贺陆哥哥逃出牢笼,重获新生。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沈昭妍脸色蓦地黑了,咬着牙道:
好啊,陆叙川,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在一起了。
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带上东西离开。
林馨月帮我搞定沈家长辈,我救她奶奶。
利益互换罢了。
经过沈昭妍时,她却猛拽住我的手腕:
陆叙川,林家的水比沈家更深,你确定要走吗
我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指,态度很明确。
沈昭妍还想说着什么,却被赶来的林馨月打断。
她将我护在身后,笑嘻嘻道:
多谢沈小姐鱼目混珠,才把叙川这么个好宝贝让给了我。
林馨月的目光在我和周砚之间横扫,气得他面容微微扭曲。
作为死对头,她最能知道如何戳对方心窝子。
果然,沈昭妍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拿她没有办法。
离开前,我将一个玉盒递给沈昭妍:
就是老夫人给你留下的,我今天将它交到你手上,也算仁至义尽。
玉盒散发着阵阵香气,正是我制的阴香。
它的雕刻很特殊,严丝合缝,可保香味永不散。
老夫人为她留了一招又一招,靠着这个,沈昭妍也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
她接过,狠狠砸在地上,满脸不屑:
你又想拿这个毒香来害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戒掉它的。
她眼底布着红血丝,脸颊凹陷,明显活不了多久,自己却浑然不知。
我对上她的目光,耸了耸肩:
随便。
我走后,沈昭妍发疯似的在家砸着东西。
二叔拄着拐杖,恨铁不成当道:
昭妍,你毁了自己一辈子!
当年我和老夫人约法三章。
在我和沈昭妍婚姻期间,不能将供阴香的事情透露给她。
所以整个沈家只有她不知道那些长辈不允许我们离婚的原因。
沈昭妍听到二叔的话,嘲讽地笑了笑:
二叔,你也老糊涂了,居然和陆叙川一起来骗我。
沈昭妍狂妄自大,她的报应却马上就要来了。
6
第二天,沈昭妍跟合作商考察工地时,走到一半便觉得头晕目眩。
原以为是天气太热,中暑。
休息片刻之后,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便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开始猛烈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合作商吓得两腿一软:
沈总,你没事吧。
赶紧将人送去了医院,医生看着刚拍的片子,表情很凝重:
沈小姐,您是不是出过车祸
沈昭妍微微一愣: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
不对啊。
医生将破裂的肝脏指给她看:
明明很严重,为什么你能活得好好的,丝毫没有影响。
按理来说人应该早就死了。
医生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闭嘴。
沈昭妍心头一惊,赶紧驱车回老宅。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不得劲。
咬着牙到达了目的地,沈昭妍刚下车,又是一口鲜血哗地吐在地上。
保镖们纷纷赶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快把先生当初给我的香膏拿出来。
可那些香膏被她碾碎扔进垃圾桶,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城市的哪个垃圾堆里。
老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残留都没有。
沈昭妍暴躁地一拳锤在墙上,随后翻着我的衣柜,想找到遗落的香膏。
在沈昭妍心里,我一直是个贪慕虚荣的男人。
当看到高奢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我一件都没带走时,她僵在了原地。
但来不及多想,她便开始翻箱倒柜。
沈昭妍没有找到香膏,反倒翻出了一本日记本,是老夫人的。
上面写着:
【2017年,昭妍出车祸,我求叙川帮忙用阴香续命。】
【赌约十年,若昭妍负他,香断人亡。】
寥寥几句话,却像判书宣告了沈昭妍的死刑。
莫大的悔意席卷她全身,开始不知所措。
在强烈的恐惧面前,沈昭妍突然想起我经常会在她礼服内放应急香膏。
7
想到这里,她微微松了口气,赶紧去翻衣柜。
来到房间才发现,衣柜空荡荡的,一件衣服也没剩。
正当她茫然的时候,周砚心情颇好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沈昭妍,小脸微微一昂:
我让阿姨把你的礼服都送去洗了,现在应该已经烘干了。
那个陆叙川真不是东西,往你每件礼服都塞了一块香膏,要不是我聪明去翻了一下,时间久了,你肯定会中毒死的。
周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小嘴叭叭地说着。
却没有看到沈昭妍的脸黑得快滴墨。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周砚脸上。
沈昭妍目眦欲裂: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我一辈子!
那根本就不是毒药,那是我的救命药!
周砚被她打懵了,眼泪刚要出来,沈昭妍就怒喝道:
不准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有事,就装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以前觉得周砚可爱,现在却令人厌恶。
沈昭妍没有理会他泫然欲泣的模样,掏出手机疯狂打我的电话。
可每次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她被我拉黑了。
找不到我人,沈昭妍又给林馨月打去电话。
我就坐在她旁边给林老夫人制香,沈昭妍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
叙川呢!
林馨月掏了掏耳朵,言简意赅:
关你屁事。
沈昭妍再次打来电话,这次语气诚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讨好之意:
你让叙川跟我说句话。
我顺势接过手机:
说吧。
听到我的声音,她先是惊喜,然后结巴道: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知好歹,不懂你的良苦用心。
我,我现在想当面和你聊聊可以吗
没空。
我将电话挂掉,沈昭妍急得火烧眉毛。
更雪上加霜的是,沈氏的秘书打来电话,惊慌道:
董事长不好了,咱们公司的股价暴跌了。
现在不知道是谁把你在工地晕倒的那段视频传上了网,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你吸毒。
沈昭妍眉头紧皱,点开社交软件。
视频中,她眼神涣散,抽搐不止,确实像极了吸毒的症状。
下面的网友评论刷了几十万条:
【我是禁毒所的警察,出现这种症状八九不离十就是吸毒了。】
【作为老板都敢吸,更别说里面的员工了。】
【亏我还买了她们公司的股票,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出了。】
那些股民看到这条评论,纷纷低价出手股票。
沈昭妍接连遭受打击,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8
但沈昭妍不敢晕太久,就要醒来处理公司的事。
她好不容易平息掉网上的舆论,去和合作商谈生意。
但没了阴香护体,沈昭妍脸色黑青,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大家一看到她,就找各种借口拒绝合作:
哎呀,这个生意我已经提前给建业公司的刘老板了,沈总实在不好意思。
我也找到供应商了,我们下次再合作。
甚至还有人直接撤资,导致沈氏集团的资金链断裂。
林馨月为了给我出口恶气,提前跟银行打过招呼。
当沈昭妍去贷款时,人家也拒绝放贷。
她一筹莫展之时,我找上了门。
沈昭妍看着我,既惊喜又懊悔,她局促地整理着衣服:
叙川,你终于肯见我了,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我马上就把周砚赶出去,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度,掏出了一份遗嘱:
当年我和老夫人打了个赌,以十年为期,如果你没有负我,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保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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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付了我,按照赌约,沈氏集团归我所有。
我指着身后的沈家长辈:
她们都是见证人。
沈昭妍眼里透着茫然,喃喃说道:
不可能,叙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沈氏集团是我们沈家的心血。
其她的我都能给你,但这个不行。
但在老夫人的遗嘱面前,她说的任何话都是徒劳的。
那些股东毫不犹豫站在我身后,无声地支持着我。
沈昭妍董事长的身份被除名,她颓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天,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最后她想清楚了,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叙川,我知道我现在道歉都是徒劳,不如做点实际的。
沈氏现在确实艰难,我不能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你,所以我决定把老宅也一并交到你手上。
你可以卖掉,拿去周转。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嗤笑一声:
沈昭妍,你一段时间没回家,怕是不知道那房子早被周砚抵押给高利贷的了。
她皱了皱眉,沉声道:
怎么可能,房子在我手下。
我拍了拍手掌,林馨月拽着周砚,将她扔了进来:
你自己问她吧。
周砚不仅转移了你名下大部分的财产,还在你醉酒后哄着你签下了房产转让书。
她买了去A国的机票,刚到机场就被林馨月的人扣下来了。
周砚头发凌乱,鼻青脸肿。
林馨月的手下动了点手段,才逼他一一招供。
沈昭妍瞳孔骤缩,掐着周砚的脖子,双眼猩红:
你个畜生,亏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背叛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砚打断:
对我好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和陆叙川。
周砚突然笑得很癫狂,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将目光转向我:
为什么8年前出车祸,你救的是沈昭妍,却不救我爸妈!
8
难道就因为她家是港城首富,比我们更有钱是吗
他瞪着眼,面容扭曲。
我盯着他良久,突然有了点印象。
当时,周砚的父母和沈昭妍相撞,双方都当场死亡。
我救沈昭妍,不仅是因为和沈老夫人有情分,我也事先查了周砚父母,她们抢劫银行后在高速上逆行,才导致车祸。
这样的人我是不可能救的。
周砚却固执的以为我是被权势收买,目光恨得快喷火。
沈昭妍眯着眼,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所以你早就知道叙川帮我续命,还故意引导我以为他给的是毒药。
对!
周砚直接就承认了:
凭什么我父母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就是要让你们都陪葬!
我接近你也只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阴谋,你闻到我身上的香味是因为我拿了陆叙川香膏的废料,然后加了一点香精塞到了下面。
没想到你这个傻子还真的上当了,看到你现在这副鬼样,真解气啊。
说到这,他哈哈大笑,眼里闪过一丝痛快。
沈昭妍攥着拳头,一拳拳砸在周砚身上,拽着他的头猛地撞墙:
你这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港城沈林两家能鼎立这么久,手段毒辣狠戾。
没一会儿,周砚便被拖下去,折磨得奄奄一息。
保镖将砍下来的双手双脚摆在托盘里,沈昭妍瞥了一眼,顿时解气。
不等她扬眉吐气一秒,人就两眼一晕倒在了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不受她控制,吐了出来。
她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祈求的眼神看向我。
我低头整理着文件,淡淡道:
首先,我的仪器已经被你砸了,又加上你的三魂七魄全部离体,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你。
而且我现在已经是林家的续命仙,行内有规矩,一次只能一位,等什么时候和林家解约了,你再来求我吧。
哦,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看了看眼时间,跟林馨月说道:
老夫人用香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行悔恨的眼泪从沈昭妍眼角划过,
她瘫在地上,径直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沈昭妍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下了最后通牒,活不过24小时了。
她从西装里翻出了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照片,是我们八年前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笑容很灿烂,沈昭妍也下意识扬起嘴角。
笑着笑着,她都突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昭妍突然想起,我为她熬夜制香,她却抱着周砚说这味道腻得令人恶心。
我在祠堂替她祈福,她却当众羞辱我,让我在沈家抬不起面子。
她纵然周砚打碎爸爸留给我的遗物,杀死我养的豆豆。
……
愧疚和悔意将沈昭妍淹没,她留下最后的嘱咐:
将我名下所有的遗产都转给叙川。
保镖试了几次密码,为难道:
小姐,陆先生已经把你拉黑,转不过去了。
沈昭妍眼里的光霎时暗了,她想伸手摸摸照片,却没了力气。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含糊地念着:
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她彻底没了呼吸。
而那个时候,我给林家老夫人制够了一年的香。
她们给了我足够的自由,我随时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或许去北方看雪,或许会去沿海小镇。
沿途的风景那么美,我再也不会想起港城的沈昭妍。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