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死相拥
【双男主】
【系统警告：生命值1%！立刻拥抱死对头沈戾,否则抹杀！】
我忍痛扑进刚赢球的沈戾怀里,他暴怒推开我：恶心！
下一秒,系统却判定成功——
只因他耳根通红,心跳震耳欲聋。
【警告！生命值仅剩1%！绑定‘求生攻略系统’！】
冰冷的机械音像一根锥子,狠狠凿进林晏的颅骨。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紧接着,一个悬浮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半透明面板强制性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身份确认：林晏。】
【攻略目标绑定：沈戾。】
【当前目标好感度：-100。（关系：不死不休）】
【新手生存任务发布：十分钟内,获得目标的一个拥抱。】
【任务失败惩罚：即时抹杀。】
林晏：……
他一定是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坏了脑子,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幻觉。
什么系统什么好感度还-100怎么不直接-10086
还有沈戾——那个名字就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他因受伤和麻药而混沌的意识,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沈戾。他的死对头。从高中入学开始就全方位和他杠上的煞星。家世好、长得人模狗样、打架斗殴一把手,偏偏成绩也被老天爷喂饭,死死咬在他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幽灵。
他们竞争学生会主席,竞争奥林匹克名额,竞争年级第一的宝座,连升旗手都能争得面红耳赤。他人生前十八年所有的挫败感和胜负欲,几乎都来源于这个叫沈戾的家伙。
让他去抱沈戾不如直接让系统抹杀他来得痛快。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冷笑从他病床边上传来。
林晏猛地扭过头,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让他眼前发黑的是那个站在他床边的人。
沈戾穿着一身黑色篮球服,额发被汗水浸得微湿,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此刻正抱臂看着他,嘴角勾着那抹林晏最讨厌的、玩世不恭的弧度。他看起来好极了,除了手肘处有一点轻微的擦伤,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老子刚运动完帅炸天的气息。
和林晏这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惨状形成了惨烈对比。
哟,没撞死命真大。沈戾开口,声音淬着冰,恶意毫不掩饰,看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没错。
林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堵得发疼。他就知道！这混蛋嘴里吐不出象牙！
【警告：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八分三十秒。抹杀程序预备启动。】
冰冷的电流感再次窜过脊椎,带来一阵濒死的窒息感。
林晏的脸色瞬间白了。
不是幻觉！这他妈居然不是幻觉！
他真的绑定了一个该死的系统,完不成任务就会死！而他的任务,是去抱这个恨不得他立刻去世的沈戾！
你……林晏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像破旧的风箱。巨大的屈辱感和求生本能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
沈戾挑眉,似乎很意外他居然会主动开口,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味：怎么林大会长撞坏了嗓子,说不出话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还剩七分钟。】
林晏闭了闭眼,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行,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熬过高考,马上就要摆脱这个混蛋去最高学府,他的人生绝不能终结在这里,终结在一个这么荒谬的理由上！
尊严和活着比起来,屁都不是！
他猛地睁开眼,视死如归地看向沈戾。
那眼神太过决绝,以至于沈戾脸上的讥讽都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站直了身体,带上了一丝警惕：你想干嘛
林晏没有回答。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撑起疼痛不堪的身体,朝着床边的沈戾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显得笨拙又狼狈。但他扑得义无反顾,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沈戾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真的被林晏抱了个正着！
温热的、带着汗意的身体猛地撞进怀里,沈戾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僵直,像被点了穴。
医院的嘈杂,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褪去。
时间静止了。
沈戾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晏微颤的身体,过分纤细的腰肢,以及埋在他胸口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传来的、细微又急促的呼吸。
太近了。
近得离谱。
他和林晏最近的距离,通常是考试排名榜上上下下的那两个名字,或者是辩论赛上隔着几张课桌的电光火石。肢体接触那是绝不可能存在的禁忌。
三秒后,沈戾像是被滚水烫到,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林晏的肩膀,极其粗暴地将人狠狠推开！
林晏！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你他妈疯了！恶不恶心！
林晏被他推得重重摔回病床上,后背撞得生疼,眼前一阵发黑。
【叮——任务失败。目标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10。】
【执行抹杀程序。】
冰冷的系统音宣判了死刑。
林晏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也好,总比活着承受沈戾的羞辱强。
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扯的痛楚瞬间袭来。
然而,预期的黑暗没有吞噬他。那剧痛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像是在最后关头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了。
【检测到任务执行过程中,目标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极度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符合‘特殊接触’判定标准。惩罚中止。】
【生存任务更新：一小时内,真诚地夸赞目标‘你真帅’。失败惩罚：抹杀。】
林晏瘫在病床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新一轮的任务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没死成。但他还要继续。
2
心跳如雷
而此刻,站在床边的沈戾,表情堪称精彩纷呈。从暴怒到错愕,再到一种见了鬼似的惊疑不定。
他死死盯着林晏,那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刚才那一抱太诡异了。林晏扑过来时的眼神,决绝得像是要和他同归于尽。还有现在这副虚弱狼狈、脸色惨白、眼尾甚至因为疼痛和惊吓而泛出一抹薄红的样子……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永远冷静自持、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傲慢的林大会长。
沈戾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散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硬邦邦,却没了刚才那股狠劲：……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晏喘匀了气,听到新任务,眼前又是一黑。
夸他帅还要真诚
他看着沈戾那张确实无可挑剔、但在他看来无比碍眼的脸,胃里一阵翻腾。
屈辱。太屈辱了。
但系统的电流刺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他攥紧床单,指甲掐进肉里,用尽毕生演技,逼自己抬起头,迎上沈戾探究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打球……的样子……
沈戾没听清,皱着眉俯身靠近了些：什么
林晏猛地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提高了音量,语速快得像冲锋枪：你打球的样子还挺帅的！
说完,他立刻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恨不得当场窒息。
完了。他十八年的清白和骄傲,在今天彻底毁于一旦。以后没法做人了。
沈戾彻底愣住了。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他甚至下意识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林晏夸他帅
这比听到林晏考试作弊还让他难以置信。
这家伙是撞坏脑子了还是……新型的战术嘲讽
他直起身,盯着那个把脸埋进枕头、只露出通红耳尖的家伙,看了足足有一分钟。那截白皙的后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彻底熄灭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叮——目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5。】
听到系统提示音,林晏埋在枕头里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加了居然真的加了
就因为一句昧良心的夸赞
所以……他真的要靠着这种毫无底线的方式,才能活下去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绝处逢生的诡异希望交织在一起,让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戾看着他那副鸵鸟样,那股熟悉的、想要跟他唱反调、看他更狼狈的恶劣心思又冒了出来。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玩味：
林晏,你突然这么……殷勤。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晏把脸死死埋在枕头里,恨不得原地蒸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自己那句石破天惊的你真帅,以及沈戾那声意味不明的殷勤。
这比被卡车撞了还让他难受。
【任务完成。奖励：生命值恢复至5%。下一任务：一小时内,与目标共享午餐。失败惩罚：电击十分钟。】
林晏：……
他就知道！这破系统不会放过他！
共享午餐他现在只想把午餐扣在沈戾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
喂。
头顶传来沈戾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欠揍的调调,但似乎没那么冷了。
装死
林晏一动不动,打定主意当鸵鸟。
行。沈戾似乎嗤笑了一声,那我自己去吃饭了。听说食堂今天有红烧排骨,去晚了可就没了。
红烧排骨林晏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从出事到现在,他滴水未进。
脚步声响起,像是真要离开。
【警告：距离任务结束还剩五十九分三十秒。】
林晏猛地弹起来,动作太快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脸色发白。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戾应声回头,挑眉看他,眼神里的玩味更深了：怎么林大会长终于舍得活了
林晏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一起去。
嗯沈戾掏掏耳朵,故意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谁要跟谁一起去
屈辱感再次淹没林晏。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的。
沈戾满意了,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早说啊。走吧,娇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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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包！林晏气得差点内伤。
去食堂的路变得无比漫长。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吸引了无数目光。
一个是风云校霸,一个是高冷学神,这两人平时王不见王,今天居然并肩而行而且学神脸色惨白,校霸表情玩味……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
窃窃私语声不断飘来。
看！沈戾和林晏！
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林晏怎么了看起来好虚弱……
沈戾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林晏头皮发麻,只想加快脚步。沈戾却故意放慢步子,优哉游哉,享受着四周投来的注目礼,甚至还对几个冲他吹口哨的哥们扬了扬下巴。
【还剩三十分钟。】
食堂人声鼎沸。沈戾大摇大摆地走向人最少的教职工窗口,刷了他的卡,点了两份红烧排骨套餐。
喏。他把餐盘推到林晏面前,自己端着另一盘,下巴朝角落的空位一点,坐那儿。
命令式的口吻。林晏憋着气,端着餐盘跟过去。
面对面坐下,气氛更加尴尬。林晏低着头,机械地扒拉着米饭,味同嚼蜡。
【任务：共享午餐。请将您餐盘中的鸡腿夹给目标。】
林晏动作一顿,看着那个油光锃亮的鸡腿,又看看对面吃得漫不经心的沈戾,心里恶向胆边生。
他深吸一口气,夹起鸡腿,动作僵硬地伸过去,啪嗒一下,丢进沈戾的餐盘里。
沈戾吃饭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看鸡腿,又看看面无表情但耳根通红的林晏,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什么意思他慢悠悠地问,下毒了
林晏憋着气：……不吃拉倒。
沈戾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他拿起那个鸡腿,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点点头：味道不错。谢了。
【叮——任务完成。生命值恢复至10%。目标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102。】
林晏愣住了。这就……完成了还加了好感度
他看着沈戾啃鸡腿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这混蛋……好像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3
食堂风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清醒点林晏！他是沈戾！你的死对头！他只是还没发现你的阴谋！
喂,沈戾啃完鸡腿,抽了张纸擦擦嘴,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林晏,你老实说,是不是撞车把脑子撞坏了或者……有什么事要求我
他的目光锐利,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林晏的伪装。
林晏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没有。
没有沈戾拖长了音调,明显不信,没有你突然抱我夸我还给我鸡腿吃这不像你林大会长的作风啊。
他凑得更近,气息几乎喷在林晏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晏后背绷紧,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借口。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沈大少爷和林大会长吗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俩居然能坐一起吃饭
来人是个高个子男生,穿着篮球服,是沈戾那群狐朋狗友里的一个,叫赵强,平时就看不惯林晏那副好学生的做派。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男生,瞬间就把这张小桌子围住了。
强哥跟你说话呢,聋了另一个男生故意用胳膊撞了一下林晏的肩膀。
林晏吃痛,皱了下眉,没说话。他现在没力气跟这些人起冲突。
沈戾的脸色沉了下去,刚才那点玩味消失殆尽：赵强,有事
没事啊戾哥,赵强嬉皮笑脸的,眼神却往林晏身上瞟,就是好奇,您什么时候跟这种好学生混一块了还吃他给的鸡腿不怕被下药啊
就是,戾哥,这种人接近你肯定没安好心！旁边有人附和。
说不定是想让你考试放水呢
或者想巴结你家的关系
污言秽语扑面而来。林晏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就知道！和沈戾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新任务：化解当前困境,维护自身尊严。奖励：生命值+5%。】
化解怎么化解他现在虚弱得连站起来都费劲。
沈戾忽然笑了,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笑。他往后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声响,目光扫过赵强几人。
我跟谁吃饭,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砸得人生疼,需要跟你们汇报
赵强几人脸色一变。
戾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是为你好,怕你被骗……
为我好沈戾打断他们,眼神倏地变冷,轮得到你们来教我做事
他拿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可乐,手腕一扬,冰冷的褐色液体哗啦一下,精准地泼了赵强一脸。
滚。沈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别在这碍眼。
整个食堂这一片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赵强被泼得满脸满身都是,糖水顺着头发往下滴,狼狈不堪。他脸色青白交加,敢怒不敢言,最后狠狠瞪了林晏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沈戾像没事人一样,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看向对面愣住的林晏,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欠揍的慵懒：娇气包,还得我帮你打发苍蝇。
林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沈戾那张嚣张又英俊的侧脸,看着他为自己出头后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一种极其陌生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叮——任务完成。生命值恢复至15%。目标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2。】
【检测到目标维护行为,触发隐藏奖励：‘伙伴的雏形’。好感度获取速率小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晏猛地回神。
伙伴
他和沈戾
开什么玩笑！
他匆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胡乱地往嘴里塞了两口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心跳快得离谱。
沈戾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敲敲桌子：喂,晚上年级晚会,老班让你我代表上台讲两句,别忘了。
林晏猛地抬头：我们一起
不然呢沈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一勾,怎么,怕了怕在台上又忍不住抱我
你！林晏气得脸都红了。
沈戾大笑,心情颇好地转身走了。
林晏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一团乱麻。
晚会上台和沈戾一起
4
舞台背叛
这破系统,到底还要把他的人生搅和成什么样！
年级晚会的后台嘈杂混乱,脂粉和发胶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林晏站在幕布后的阴影里,手里攥着写了发言要点的小卡片,指尖冰凉。
和沈戾同台。
光是想到这个,他的胃就开始抽搐。自从食堂那次之后,他和沈戾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其诡异。沈戾似乎单方面认定了他别有目的,并且乐此不疲地试图挖掘他的真实意图。
系统任务变本加厉。
【任务：为目标整理衣领。奖励：生命值+2%】
【任务：夸赞目标声音好听。奖励：生命值+1%】
【任务：与目标对视超过十秒。奖励：生命值+3%】
他像个提线木偶,在系统的电击威胁和沈戾探究玩味的目光里疲于奔命。屈辱感依旧,但……似乎有点麻木了。甚至偶尔,在沈戾因为他一个笨拙的任务举动而愣神,或者露出那种极其罕见的、不带嘲讽的真实笑容时,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会失控那么一两秒。
可怕的习惯。
更可怕的是,他的目标好像悄悄变了。从最初纯粹的为了活命做任务,变成了……某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他想知道,如果他不是做任务,沈戾会是什么反应
紧张了沈戾的声音突然贴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廓上。
林晏猛地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沈戾就站在他面前,已经换上了学校那套丑死的西装礼服,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他没看林晏,目光落在喧闹的台下,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陌生。他随手把自己的领带扯下来,塞进林晏手里。
歪了,看着难受。帮我弄好。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他一贯的霸道。
林晏低头看着手里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布料上还残留着沈戾的体温。系统毫无动静。这不是任务。
他的手心有点冒汗。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抬起手,僵硬地环过沈戾的脖子。这个姿势近乎拥抱。
沈戾配合地微微低头。距离近得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
林晏的手指笨拙地穿梭,试图系出一个标准的温莎结。他能闻到沈戾身上淡淡的薄荷须后水味道,和他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截然不同。
好了吗娇气包。沈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晏手一抖,差点打成死结。
别吵。他低声呵斥,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叮——目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87。】
林晏系领带的手彻底僵住。不是因为好感度增加,而是因为……这不是任务奖励。这是他自己的行为带来的。
下面是教师代表发言,以及……嗯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疑惑,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沈戾同学和林晏同学上台！他们将共同为我们分享学习心得！
台下响起一阵不算热烈但充满好奇的掌声。
沈戾啧了一声,极其自然地把林晏手里那张写满要点的小卡片抽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喂你！林晏急了。
念稿子多没劲。沈戾勾住他的肩膀,半强制地带着他往台上走,跟着我走就行。
镁光灯猛地打在脸上,刺得林晏睁不开眼。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目光聚焦而来。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肩膀却被沈戾的手臂牢牢箍住。
沈戾拿起麦克风,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台下瞬间安静了不少。
学习心得他嗤笑,没什么心得。脑子聪明就行。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口哨声。
林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就知道！
不过嘛,沈戾话锋一转,手臂用力,把试图缩成鹌鹑的林晏往前带了带,要是你旁边坐着个较真得要死的家伙,天天瞪着你比你多算对一道题,你想不稍微用点功都不行。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欠揍的调调,但林晏却猛地愣住了。他……这是在变相夸他
台下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起哄。
哦——众人恍然大悟般拖长了声音。
沈戾耸耸肩,把麦克风塞到林晏手里：该你了,好学生。
林晏拿着沉甸甸的麦克风,站在一片炫目的光晕里,看着台下模糊的人脸,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沈戾。沈戾也正看着他,灯光落在他眼底,像是撒了一把碎星。没有嘲讽,没有玩味,只有一种……近乎鼓励的平静。
鬼使神差地,林晏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他……他说得对。
台下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林晏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但他看着沈戾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意,心里某个地方忽然松动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说点什么挽回局面。
突然,台下前排站起一个人影。
是赵强。他脸上还带着食堂事件后的怨毒。他手里拿着一个无线麦克风,声音通过音响尖锐地响起,盖过了所有喧哗。
说得真好听啊！互相督促共同进步赵强的声音充满恶意,林大会长,你这么‘督促’沈戾,用了什么特别方法吗比如……考试的时候,‘帮’他一点小忙
后台的投影屏猛地亮起！
上面赫然是几张放大的、角度刁钻的照片！
一张是奥林匹克赛前,林晏和负责押送试卷的表哥在咖啡馆角落说话。
另一张,是沈戾的奥赛准考证诡异地被扔在林晏书包旁边的地上！
最后一张,是成绩公布后,沈戾的名字紧挨在林晏后面,分数高得离谱！
照片拍摄得模糊又充满暗示性。
哗——！全场哗然！
我听说上次奥赛初赛,题目泄露了！
怪不得沈戾这次考这么好！
是林晏帮他搞到的题目
真恶心！平时装得那么清高！
窃窃私语汇成恶意的洪流,瞬间将舞台淹没。
林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戾。
沈戾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看着那些照片,眼神一点点冷下来,锐利的目光射向台下的赵强,又缓缓移回到林晏脸上。
那眼神里,是冰冷的审视,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背叛的震怒。
不是……我没有……林晏徒劳地张嘴,声音被台下的喧嚣彻底吞没。
沈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舞台的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阴影,将林晏完全笼罩。他拿过林晏手里的麦克风,关掉。
然后,他盯着林晏的眼睛,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林晏。
你最近这么反常地接近我……
给我送吃的,说好听话,甚至……
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最终化为更深的冰冷和嘲讽。
是不是就为了今天为了堵我的嘴嗯
【叮——目标好感度-50。当前好感度-137。】系统提示音冰冷得残酷。
林晏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沈戾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冰冷,看着台下无数指责轻蔑的目光,看着屏幕上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
百口莫辩。
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系统不能说的秘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被迫放下的尊严,所有那些细微的、连自己都尚未厘清的心动,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终极任务发布：消除误会,获取目标原谅。任务奖励：生存。任务失败：抹杀。】
系统的声音像是最后的丧钟。
呵。消除误会获取原谅
他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灯光刺眼,人声鼎沸。他却觉得冷,冷得浑身发抖。
他什么都没有了。
尊严,清白,还有……那一点点可笑又可怜的、刚刚萌芽就彻底熄灭的期待。
5
真心破局
在沈戾冰冷的目光和全场的窃窃私语中,林晏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僵硬地、沉默地,走向后台的黑暗。
把他曾经最在乎的舞台、荣誉和那个刚刚开始变得不一样的人,彻底抛在了身后。
后台的黑暗像黏稠的墨汁,瞬间吞没了林晏。幕布隔绝了台前的喧嚣,那些质疑、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被挡在外面,但冰冷的恶意却无孔不入,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不疼。哪里都不疼。只是冷,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冻得他灵魂都在发抖。
沈戾最后那个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不信。厌恶。仿佛他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终极任务：消除误会,获取目标原谅。任务失败：抹杀。】
系统的机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宣判着他的死刑。
消除怎么消除他连走到沈戾面前的力气都没有了。
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一个该死的系统逼的谁会信沈戾只会觉得他疯得更厉害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他太累了。从被绑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像个笑话,在系统的操纵和沈戾的注视下,演着一场滑稽又屈辱的独角戏。放下所有骄傲,去做那些他曾经最不齿的事情,像个摇尾乞怜的小丑。
他甚至……甚至可耻地对那个混蛋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真是活该。
林晏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抹杀。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面对外面的一切。
预期的剧痛没有到来。
黑暗中,传来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拳头砸在墙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失控的暴怒。
林晏猛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通往后台的入口,逆着光,轮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是沈戾。
他没有在台上享受胜利,反而跟着冲进了后台。
为什么……沈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为什么不解释
林晏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麻。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有意义吗
说话！沈戾猛地逼近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林晏看不懂的、剧烈挣扎的情绪,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他在给他机会。哪怕证据确凿,他竟然还在向他索要一个答案！
林晏看着他那双几乎赤红的眼睛,里面盛满了被背叛的痛楚和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希冀。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不是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你他妈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最近……最近……
他哽住了,说不下去。难道要说因为我最近像个傻逼一样讨好你
沈戾抓着他的手猛地一颤。
就在这时,赵强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伴随着几个跟班的哄笑从入口处传来。
戾哥！跟那种人废什么话！证据确凿！他就是个伪君子！阴险小人！
就是！看他平时那清高样,背地里不知道多脏！
奥赛名额本来就该是强哥的！肯定是他搞的鬼！
沈戾的身体骤然僵住。他缓缓松开林晏,转过身,面向那群聒噪的苍蝇。
后台的光线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压低得可怕。
赵强。沈戾开口,声音平静得诡异,照片,你拍的
赵强被他的语气慑住了一秒,随即梗着脖子：是又怎么样我这是揭发真相！
哦沈戾慢悠悠地踱步上前,那你告诉我,奥赛初赛的题目,我怎么拿到的林晏又是怎么‘帮’我的
这……赵强语塞,眼神闪烁,反正就是你们勾结！不然他为什么最近天天缠着你肯定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沈戾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那笑声又冷又戾,让人头皮发麻。
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揪住赵强的衣领,狠狠将他掼在墙上！
啊！赵强惨叫一声。
其他跟班想上前,被沈戾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心里有鬼的人,是你吧,赵强沈戾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耳膜,上次月考作弊被抓,求我帮你瞒下来的,是谁
赵强脸色唰地白了。
奥赛报名前,哭着求我让你进集训队,保证不再犯的,又是谁
戾哥我……
林晏的表哥是巡考员,你知道。所以你故意拍那种角度刁钻的照片。沈戾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看到林晏接近我,慌了,怕他跟我说什么怕你那点破事瞒不住所以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嗯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赵强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还有你们,沈戾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跟班,跟着起哄,很爽
没人敢说话。后台死一般寂静。
沈戾松开手,像丢垃圾一样甩开赵强。他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
你偷拍的那些原图,带时间戳和定位的,我已经发年级群了。他语气平淡,至于你求我的那些录音……要不要也一起听听
赵强瘫软在地,彻底完了。
沈戾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向依旧蜷缩在墙角的林晏。
他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晏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那里面还带着未散的惊恐和绝望。
对不起。沈戾的声音干涩,我……
【警告：终极任务剩余时间不足一分钟。抹杀程序最终启动——】
林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瞳孔骤然放大。剧烈的、无法形容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湮灭。他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
要死了……
最后时刻,他看到的,是沈戾骤然裂变的眼神,从震惊到恐慌,再到一种毁天灭地的骇然。
林晏！
沈戾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他剧烈颤抖、逐渐冰冷的身體。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臂箍得那么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别吓我！林晏！说话！
林晏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视野被黑暗吞噬,只有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脑海里回响。
【十…九…八…】
是因为那个任务！那个该死的原谅任务！沈戾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语无伦次地低吼,我原谅你！我他妈原谅你！听见没有！我不生气了！我相信不是你！我相信你！
【任务…未…完成…条件…不符…】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
【七…六…五…】
那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他！沈戾几乎是在咆哮,眼眶赤红,像是濒临绝望的困兽,你说啊！
【需…目标…真心…】
【四…三…】
真心
沈戾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人,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他别别扭扭的夸奖,笨拙的拥抱,系领带时微颤的手指,台上被他揽住时瞬间的僵硬和那句磕磕巴巴的他说得对……
所有画面碎片疯狂涌现,最终汇成一个清晰到令他心脏剧痛的认知。
去他妈的系统！去他妈的任务！
不是原谅！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死死抵着林晏冰凉的额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林晏！你听着！
我讨厌你！讨厌你比我聪明！讨厌你永远一副冷冰冰谁都看不上的死样子！讨厌你占尽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但我更讨厌你靠近别人！讨厌你看别人！讨厌你他妈的不看着我！
所以你不准死！听见没有！
【二…】
他猛地抬起林晏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血腥气的、绝望的、如同野兽撕咬般的烙印。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沈戾赤红的眼眶砸落,落在林晏冰冷的脸颊上。
我喜欢你…操…我好像早就喜欢你了…别死…
【一…】
【零…】
【检测到…超越规则的能量…真心…确认…】
【终极任务…完成。】
【系统绑定解除。】
【祝您…生活愉快。】
那毁灭一切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
温暖的生机一点点回流到冰冷的四肢。林晏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挣扎破茧的蝶,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聚焦。
他看到了沈戾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盛满嚣张和戏谑的桃花眼,此刻红得吓人,里面是尚未散去的巨大恐慌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笨拙又滚烫的深情。
嘴唇上还残留着被狠狠吻过的刺痛感和…咸涩的泪味。
沈戾…哭了
为了他
后台的灯光昏暗而安静,只剩下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重启键。
那些喧嚣、恶意、猜忌,都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他们。
和那个仓促又暴烈,却足以打破一切规则与死亡的吻。
林晏抬起依旧虚弱的手,轻轻碰了碰沈戾湿漉漉的眼角。
……娇气包。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细微的颤音。
沈戾身体一僵,随即猛地将他更紧地搂进怀里,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骂道：……操。你吓死我了。
怀抱温暖而真实,带着沈戾独有的、霸道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林晏闭上眼,终于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拥抱里。
没有系统,没有任务,没有好感度。
只剩下沈戾。
和他迟来却汹涌的真心。
黑暗褪去,曙光微明。原来撕掉所有伪装与对抗,真心,才是破解一切规则与困境的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