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第十一次排位
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宿舍里只剩下我屏幕发出的幽光和窗外渗进来的、被城市灯光污染了的模糊夜色。耳机里还残留着第十次Defeat那令人心碎的冰冷女声,以及队友们不堪入目的辱骂。
屏幕上,倔强的图标和永恒钻石Ⅰ,3颗星的字样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22岁,大三,自认资深王者玩家,此刻却连跪十把,距离星耀只剩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不甘心。
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和不服输的情绪攫住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再来一把,最后一把,赢了就睡！
手指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力度,狠狠戳向那该死的单排按钮。
匹配成功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延迟了零点几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卡顿。
进入加载界面。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熟悉的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的激昂女声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模糊的杂音,像是信号不良的老式收音机,又夹杂着某种……呜咽和电流的嘶嘶声。
屏幕的光线也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映得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皱了皱眉,以为是网络问题或者耳机接触不良,下意识地想调整一下。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
在加载界面的最角落,英雄头像和进度条的下方,一行极小、颜色暗红近乎发黑的字迹,如同用极细的毛笔蘸着血书写而成,缓缓浮现：
欢迎来到真实的王者峡谷,请遵守以下规则。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什么玩意儿
新的彩蛋恶作剧程序连跪后的幻觉
没等我细想,那行血字下方,更多的字迹如同蠕动的虫豸,一条接一条地显现：
【规则1：复活限制：每场游戏只能死亡3次,第四次死亡后你的账号将永久封禁】
【规则2：视野禁忌：永远不要在小地图上盯着红色方泉水超过10秒】
【规则3：队友信号：如果队友连续发送3次干得漂亮,立即退出游戏】
【规则4：野怪异常：若buff野怪在你靠近时突然消失,原地等待10秒再离开,不要回头】
【规则5：装备警告：系统推荐装备栏出现痛苦面具时,即使是物理英雄也必须购买】
字迹清晰,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封禁账号
盯着泉水退出游戏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嗤笑一声,认定是哪个无聊黑客做的皮肤插件或者病毒,打算无视它。游戏加载完毕,画面切入泉水。
依旧是熟悉的峡谷地图,但色调……似乎比平时更暗沉一些,草丛的阴影浓得化不开,远处的防御塔光芒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电力不足。
我玩的打野韩信,习惯性地买好打野刀就冲向蓝区。
开局还算正常,双方平稳发育。直到第一波小龙团。
我们家的辅助张飞走位失误,被对面集火秒杀。这本来没什么,团战有来有回很正常。
但紧接着,我们的中单小乔,在原地停顿了大概一秒,然后......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连续三次,精准而迅速,信号音在诡异的游戏背景杂音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想起刚才那血色的【规则3】。
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荒谬感。
傻逼吧
我嘟囔了一句,这队友怕不是心态炸了。
然而,下一秒,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发出信号的小乔英雄,动作瞬间僵直,然后她的模型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像一段被干扰的坏录像带。
没有惨叫,没有特效,就在我们剩下三个队友的眼皮底下,她……她直接消失了。
游戏界面上,她的头像瞬间灰暗下去,不是死亡的那种灰暗,而是彻底失去连接的那种灰,旁边显示已退出游戏。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退出游戏在这种分段,除非掉线,否则几乎不可能有人会因为一次死亡就退。而且,那种消失的方式……绝对不正常！那血色的规则……难道……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升。
团战输了,我残血逃回塔下,心跳如鼓。下意识地,我点开了小地图,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在开龙。
我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小地图上红色方的泉水。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极其模糊的、微小的人影,似乎正站在红色泉水的正中央。不像任何英雄的模型,更像是一个……扭曲的阴影。
是什么BUG新的守卫皮肤特效
好奇心驱使我,让我忍不住将视线聚焦在那模糊人影上,想看得更清楚些。
一秒,两秒……
就在我数到差不多第八秒的时候,那模糊人影似乎……动了一下仿佛抬起头,隔着小地图,与我对视！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我猛地意识到【规则2】！
但已经晚了。
超过十秒了！
几乎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我握着的手机屏幕,那显示着小地图的区域,突然变得一片冰凉,刺骨的冰凉。
然后,一丝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竟然从屏幕的边缘缓缓渗了出来！
不是水汽,不是光影效果！是真实的、带着一股铁锈味的、温热的液体！它沾到了我的拇指上！
卧槽！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猛地缩回手,看着指尖那一点刺目的猩红,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那不是幻觉。那规则……是真的！
第二章：痛苦面具
我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疯狂擦拭手指和屏幕。那血迹异常粘稠,擦掉后还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和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手机屏幕光洁如新,仿佛刚才渗出的鲜血只是我的噩梦。
但指尖的冰凉触感和心脏的狂跳都在嘶吼着：这是真的！
游戏还在继续。
少了中单,局势一边倒。我打得畏首畏尾,那条【规则1：复活限制：每场游戏只能死亡3次】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头顶。
我已经死了一次了。只剩下两条命。
好不容易拖到中期,我操纵着残血的韩信逃回自家野区,想打只小狼回点血。
靠近蓝buff坑时,我明明看到那只蓝色的魔种猎豹就在那里踱步。
但就在我二技能背水一战突进过去的瞬间,它消失了。
不是被击杀,不是被拉脱,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毫无征兆地、彻底地不见了。野坑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缭绕的淡淡魔气。
【规则4：野怪异常：若buff野怪在你靠近时突然消失,原地等待10秒再离开,不要回头】
我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毫不犹豫,我立刻让韩信停在了空荡荡的野坑里,一动不动。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秒,两秒……时间从未如此缓慢。周围的游戏音效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死死盯着屏幕,不敢有任何操作,更不敢回头。
虽然游戏里回头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条规则带来的心理压力让我连转动视角都不敢。
十秒终于过去。
仿佛某种判定解除,游戏音效恢复了正常。也就在这一刻,系统提示音响起：
获得buff：真实视野。
真实视野什么玩意
我疑惑地看向状态栏,那里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标,像一个睁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似乎……没什么变化地图依旧,草丛依旧。
直到我看向正在线上补兵的队友夏侯惇。
在他的英雄模型上方,血条和蓝条之上,赫然漂浮着两个半透明的、惨白色的数字：
2。
我眨了眨眼,以为是眼花了。但数字依旧清晰。
我迅速切换视角到另一个队友孙尚香头上。
同样是惨白色的数字：1！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瞬间明白了这些数字的含义,剩余死亡次数！
这是那个真实视野buff让我看到的东西！夏侯惇还有两次机会,而孙尚香……只剩最后一次了！
那……我自己呢
我下意识地想看自己的韩信,但视角无法拉到那么高。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还剩几次刚才死过一次……应该是2不,我必须确认！
就在这时,回城补状态的我,打开了装备栏。
下一件系统推荐装备,赫然是【痛苦面具】！
而我的韩信,是个纯粹的物理刺客！
【规则5：装备警告：系统推荐装备栏出现痛苦面具时,即使是物理英雄也必须购买】
该死的！我暗骂一声。经济本来就不够,还要买这毫无用处的法强装但指尖那残留的、幻觉般的粘腻感和血腥味让我不敢违抗。我几乎是咬着牙,点下了购买键。
金币扣除。当那件装备出现在我的装备栏里时,我惊恐地发现,它的图标……变了。
原本是金色与紫色交织的诡谲面具图标,此刻变成了一张扭曲的、哭泣的人脸,那眉眼依稀……依稀有点像刚才那个退出游戏的小乔！它似乎在无声地哀嚎,眼睛里流淌着数据流般的血色光芒。
我猛地关闭装备栏,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这游戏……到底怎么了
最终,这局游戏还是输了。孙尚香数字归零后,她的英雄没有像正常死亡一样等待复活,而是和之前的小乔一样,剧烈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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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试图偷家,死在敌方泉水里,他的数字从1跳变为0,然后同样消失。
只剩下我。
面对敌方五人的推进,我无力回天。水晶爆炸的前一刻,我死死记住【规则5】的要求,没有购买任何其他装备,将那件图标诡异的痛苦面具紧紧握在手中。
屏幕暗下。
Defeat。
但我没有丝毫失败的懊恼,只有劫后余生的战栗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没有死够三次。我的账号……暂时安全。
退出结算界面,我盯着游戏大厅,手指冰凉。刚才发生的一切疯狂地在脑海里回放。血色的规则、消失的队友、渗血的屏幕、死亡次数、痛苦面具……
这不是游戏。这绝不仅仅是游戏！
我想退出,想关掉手机,想立刻蒙头睡觉,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但某种诡异的吸引力,或者说,一种想要弄清楚真相的、不要命的好奇心,以及那隐约间感受到的、来自系统的威胁,让我僵在原地。
鬼使神差地,我再次点下了单排按钮。
第三章：午夜歌剧院
又进行了两局游戏。
每一局,加载界面都会出现那血色的规则提示,并且增加了新的条款。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依靠着真实视野提供的死亡次数信息,我尽量规避风险,苟延残喘。
我目睹了更多违反规则的玩家消失：一个盯着红方泉水时间过长的射手,一个在buff消失后立刻回头的打野……他们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死亡次数显示,我还剩2次。这数字像刻在我的灵魂上一样清晰。
第四局游戏开始。
加载界面,血色的规则增加了：
【规则6：语音陷阱：游戏内出现欢迎回家的女声时,立即关闭所有音效,直到水晶爆炸】
【规则7：皮肤异化：使用午夜歌剧院皮肤的元歌会模仿你现实中的声音说话,不要回应】
【规则8：时间悖论：游戏时长超过42分钟后,所有技能CD变为随机值,此时必须摧毁敌方高地】
【规则9：好友系统：列表中突然出现的妲己宝宝账号,绝对不要查看其个人主页】
【规则10：投降机制：当己方发起投降投票时,若结果显示5票同意（实际仅4名队友）,立即拔掉网线】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规则7】上。
午夜歌剧院元歌模仿现实中的声音
进入游戏。对方有一个元歌,使用的正是那款透着哥特式优雅与诡异的午夜歌剧院皮肤。苍白的脸孔,华丽的燕尾服,如同从深渊古堡中走出的傀儡师。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醒自己绝不能回应他任何可能的话。
对线期相安无事。元歌的操作很犀利,但我凭借小心谨慎,勉强维持均势。
直到一次在中路草丛的遭遇。我的韩信被他傀儡堵住,本体一套连招打至残血。我极限位移逃脱,心有余悸。
就在我以为安全之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元歌那特有的、带着些许慵懒和戏谑的语音：
……生命的甜蜜,与死亡的苦涩……
这很正常。但紧接着,那声音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我毛骨悚然的变化！语音的音调微微调整,那慵懒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带着急切和担忧的,
女性的声音。
是我母亲的声音！
小默是小默吗妈妈好像扭到脚了,好疼啊……你在哪儿能回来一下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妈妈的声音！怎么可能！元歌的语音包怎么可能变成我妈妈的声音！
而且内容……扭到脚现在是凌晨四点！她怎么会这个时间给我发游戏语音！
巨大的震惊和担忧让我几乎脱口而出妈！！
但就在那个字即将冲出口的刹那,【规则7】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我的脑海！
不要回应！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和更剧烈的恐惧让我把那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
不能回应！那是陷阱！
元歌（或者说,模仿着我母亲声音的东西）见我没有回应,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带上了哭腔,更加急切和真实：你听不到吗妈妈好疼啊……你为什么不理妈妈
游戏就那么重要吗你快说话啊！
那声音充满了委屈和痛苦,每一个音节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考验着我的理智和情感。我眼眶瞬间就红了,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这是规则怪谈！这不是我妈妈！这是元歌！是系统的陷阱！
我猛地想起【规则6】,虽然欢迎回家的语音没触发,但我现在需要声音吗我需要关闭这一切！
我疯狂地点开设置界面,手指哆嗦着将游戏音效、语音音效全部拖到零！
世界瞬间清净了。
游戏的背景音乐、技能音效、还有那模仿我母亲的、令人心碎肠断的哭诉声,全部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宿舍里回荡。
而更诡异的是,当我关闭所有音效后,游戏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敌方元歌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小兵停止了移动。防御塔的攻击光束凝固在空中。一切的一切,都停滞了。只有我的韩信,还能移动,还能操作。
时间……停滞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懵了。我试探着操纵韩信走动,一切又恢复正常,但只要我一停下,整个世界也随之停下。仿佛我成了这个凝固时空里唯一的变量。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和诡异中,我注意到地图上,另一个英雄也在移动。
是我们方的安琪拉。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凝固的敌人和小兵,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她停在我面前,没有攻击,而是开始快速地、有规律地点击请求集合信号。
我警惕地看着她。在真实视野下,她头顶的数字是2。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操纵着安琪拉,开始在地上普攻。不是胡乱攻击,而是用火球术,一下一下,在地面上刻画着什么。
我凝神看去。
她刻的是字。
你……也……看……到……规……则……了
我一怔,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还有别人！另一个清醒的玩家！
我立刻让韩信点头（移动了一下）,然后也用普攻在地上划字：是。你看得到数字
安琪拉停顿了一下,继续刻画：死亡次数看得到。我第三局了。你第几局
第四局。
我划着,刚才元歌……
模仿亲近人的声音,不能信,不能回。她快速地划出这句话,似乎心有余悸,我遇到过,它模仿了我妹妹。
一种找到组织的激动和同病相怜的恐惧同时涌上心头。在这诡异恐怖的峡谷里,遇到一个同样挣扎求生的同伴,简直是救命稻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划问道。
安琪拉的字迹变得有些凌乱,透露着恐惧：不知道。但传说,‘系统’在收集玩家灵魂。违反规则的,会被同化,变成峡谷里的NPC,永无止境地循环下去。我们看到的野怪、某些英雄……可能就是……
她没划完,但我已经明白了。一股恶寒从头顶灌到脚心。变成NPC永无止境的循环所以那个小乔,那个孙尚香,他们……
安琪拉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网络延迟极高。她最后匆忙地划了几个字：小心……它……在看着……我们……
然后,她的动作也凝固了。时间停滞的效果依旧存在,但她仿佛成了这凝固画面的一部分,无法再动作。
几秒后,停滞结束。游戏音效依旧关闭,但世界恢复了流动。安琪拉的头像还是亮的,数字还是2,但她不再动弹,如同一个挂机玩家,任由小兵攻击。
我试图给她发信号,没有任何回应。
她刚才说的它,在看着我们它是谁系统规则制定者
我看着她僵立的安琪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刚才和我交流的,真的是玩家吗还是……某个东西,伪装成玩家,来给我传递传说,加深我的恐惧
我不敢再想下去。
第四章：镜像峡谷
接下来的几局游戏,我靠着对已知规则的严格遵守和那份真实视野,艰难地存活下来。规则列表又增加了【深渊规则】的前几条。
第八局游戏。
加载界面,我看到对面的阵容时,血液几乎凝固了。
敌方：韩信、安琪拉、夏侯惇、孙尚香、张飞。
我方：韩信、安琪拉、夏侯惇、孙尚香、张飞。
完全一样！一模一样！
【规则11：镜像世界：当你发现敌方英雄与己方阵容完全相同时,所有技能对镜像英雄无效】
游戏开始。绝望的气氛在队伍里蔓延——虽然可能只有我能感受到。其他队友似乎毫无察觉,或者他们的真实与我不同
对线期成了噩梦。我的技能打在对面韩信身上,显示免疫！普通攻击也只有可怜的个位数伤害！同样,队友的技能也无法对镜像敌人造成有效伤害。而我们受到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这根本不是比赛,是一场屠杀！
队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死亡次数归零,然后消失。我看着他们头上的数字跳动,归无,英雄模型扭曲着被抹除,却无能为力。
最后,偌大的峡谷,只剩下我的韩信。
站在中路的高地塔废墟上,对面五个镜像英雄缓缓逼近。它们动作整齐划一,面无表情（英雄模型本身就没有表情）,如同五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silence地、坚定不移地执行着推塔的指令。
我的技能对它们无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拆掉高地塔,拆掉水晶前的两座防御塔。
最终,它们包围了水晶。也包围了我。
就在水晶血量即将耗尽的那一刻,那五个镜像英雄,同时停下了动作。
然后,那个镜像韩信,向前走了一步。
它的模型开始发生变化,皮肤、服饰渐渐变得和我使用的韩信皮肤一模一样。接着,它的脸……那张属于游戏模型的脸,开始模糊、扭曲,最后……变成了我的脸！
一张略显苍白、带着黑眼圈、属于22岁大学生李默的脸,嵌在韩信的英雄模型上！无比诡异！
它（他）看着我,开口说话了。声音不是游戏语音,而是通过某种电磁干扰般的杂音,混合着我自己的声线,断断续续地传来：
李默……挣扎……无用……
系统……需要……新鲜……数据……
灵魂……编码……永恒……
你……逃不掉……和我们……一样……
你的……恐惧……是最好的……食粮……
加入……我们……循环……
它的话语破碎,却蕴含着可怕的信息。收集灵魂数据编码永恒循环恐惧是食粮
它知道我的名字！它知道我的现实！它甚至在窥探我的情绪！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淹没了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着手机屏幕嘶吼,明知无用。
镜像李默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非人的微笑。
我们……是……过去的……玩家……
未来的……你……
规则……是……牢笼……
也是……‘它’……存在的……证明……
找到……‘它’……或者……成为……我们……
话音落下,水晶轰然爆炸。
Defeat。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湿透,手指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镜像最后的话在我脑海里疯狂回荡。
过去的玩家未来的我规则是牢笼,也是它存在的证明
它……就是规则制定者吗那个系统那个在看着我们的东西
我要找到它怎么找
第五章：∞血条
第九局。我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全靠求生本能支撑。
开局不久,在一次激烈的团战后,我残血逃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
然后,我僵住了。
生命值显示栏那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具体的数字,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扭曲的、不断闪烁的数学符号。∞（无穷大）！
【规则12：血条异常：自己的生命值显示为∞时,你的真实身体正在流失血液】
几乎就在我看到这个符号的同时,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从我鼻子里涌了出来。
我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不是幻觉。不是游戏特效。
是真实的血！
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仿佛失血过多时的症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鼻血一同流失,虽然看不到伤口,但那种虚弱的感觉无比真实！
游戏和现实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模糊了！系统的力量,正在入侵我的现实！
我惊恐万分,手忙脚乱地仰起头,用纸巾堵住鼻子,但鲜血还是不断渗出,滴落在我的衣服和键盘上。眩晕感越来越强。
我必须尽快结束这局游戏！或者……找到解决办法
我操纵着头上顶着∞符号、在游戏里仿佛不死之身的韩信,踉跄地逃回野区。
在经过蓝区时,那个总是伫立在那里的NPC,宫本武藏,原本应该毫无生气地重复着他的固定台词。
但这一次,他忽然转向我,用那低沉沙哑的嗓音,说了一句绝不属于他台词库的话：
今天天气真好。
我的大脑因为失血而有些迟钝,愣了一秒,才猛地想起【规则13】！
【规则13：NPC觉醒：野区NPC突然说出今天天气真好时,必须回答是的,适合埋葬】
堵着鼻子,我用带着浓重鼻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声音,慌忙对着手机麦克风喊道：是、是的！适合埋葬！
说完之后,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宫本武藏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满意的光芒他恢复了原本的呆滞状态,不再看我。
也就在这一刻,我鼻血涌出的速度明显减缓了,虽然∞符号还在,但那致命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停止了。
规则……规则能对抗规则遵守它的规则,能暂时抵消它的侵蚀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危机并未解除。∞符号依然存在,像一道催命符。
我必须赢下这局游戏。并且,记住【规则15】。
【规则15：终极规则：永远不要在游戏胜利时看向水晶爆炸的光芒——那是它在看你】
第六章：最后的投票
第十局。最终局。
我不知道这局之后会发生什么。是解脱还是永恒的循环鼻子里塞着带血的纸巾,脸色苍白,但我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疯狂的决绝。我要赢,然后……闭上眼睛。
这局游戏异常艰难。队友似乎都是麻木的、机械的,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AI。敌人却凶猛异常。我的∞血条在游戏里给了我不死的身躯,但我能感觉到现实中的身体越来越冷。
局势一度崩盘。三路高地被破。
绝望之中,不知道是谁发起了投降投票。
我本不想点,但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规则10】。
【规则10：投降机制：当己方发起投降投票时,若结果显示5票同意（实际仅4名队友）,立即拔掉网线】
我想看看,会不会出现异常。
投票界面出现。
第一个同意亮起。
第二个同意亮起。
第三个同意亮起。（包括我,我们只有四个人！）
第四个同意亮起。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只有四票,看来是要失败了……
但就在投票时间即将结束的瞬间——
第五个同意,毫无征兆地、突兀地亮了起来！
鲜红的5票同意,投降生效提示弹出！
一股极其强烈的、难以形容的恶意瞬间通过屏幕扑面而来！我全身的汗毛倒竖,几乎能听到某个阴冷、戏谑的笑声！
就是现在！
我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手机数据线从插口上扯断！紧接着,迅速关闭了WiFi和移动数据！
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在投降生效、水晶即将爆炸的那一刻,骤然卡住！
没有爆炸,没有胜利或失败的提示音。
画面就那样凝固在水晶将爆未爆的瞬间。
然后,卡住的画面开始扭曲、抖动。
手机屏幕的光芒变得异常刺眼,那种冰冷的、渗血的触感再次出现！
屏幕中的峡谷景象开始旋转、拉伸,仿佛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手机屏幕中传来！
我尖叫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从那具正在流血的肉体里拽出去,拖进那个像素构成的、诡异冰冷的数字深渊！
眼前一黑。
等到我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不再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我站在一片荒芜、破碎的王者峡谷之中。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扭曲的光源。地面是干裂的、如同电路板般的纹理。周围的防御塔残破不堪,散发着微弱的、病态的紫光。草丛像是枯萎的、纠缠的黑色数据线。
这里……是真实峡谷
我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仿佛一个幽灵。我能看到远处,有同样透明、眼神空洞的玩家在漫无目的地游荡,重复着释放技能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效果——他们是那些被同化的人！
而我的正前方,那座本该爆炸的水晶,依然矗立在那里。但它不再是蓝色的能量体,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着的、由无数0和1代码和数据流组成的、暗红色的肉瘤状物体！它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有的在无声尖叫,有的在麻木凝视！
那就是……它系统的本体规则制定者
水晶（或者说,那个肉瘤）搏动的速度加快,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和光芒。那光芒并非为了庆祝胜利,而是……注视！一种冰冷、贪婪、非人的注视！
【规则15：永远不要在游戏胜利时看向水晶爆炸的光芒,那是它在看你】
胜利这算胜利吗投降生效的胜利但无论如何,光芒即将爆发！
在那暗红、污秽的光芒即将达到顶点的瞬间,我用尽全部意志力,死死地、紧紧地闭上了我的眼睛！
同时,我在心里疯狂地嘶吼：我不看！你休想！
呲——！！！！！
一声极其尖锐、扭曲、完全不似任何机械或生物能发出的噪音,猛地穿透我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愤怒、错愕和……恶意！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冰冷、僵硬的机械合成音,断断续续,仿佛系统崩溃般响起：
错误！错误！
规则……冲突……
代码……404……
身份……校验……失……败……
强制……断……开……
那股拉扯我意识的吸力骤然消失。
我猛地从宿舍惊醒,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刺得我眼睛生疼。外面传来鸟叫声和同学隐约的喧哗。上午了我……回来了
噩梦结束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都被冷汗湿透,鼻子似乎还残留着血腥味。我下意识地摸向鼻子,干的。没有血。
是梦一切都是我连跪后压力太大的噩梦
我低头看向桌面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我颤抖着拿起它,按下电源键。
没有反应。
再按。
依旧漆黑。屏幕正中央,一道清晰的、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它坏了在我最后拔掉线缆的时候摔坏了
我心存侥幸,连接充电器,依旧无法开机。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彻底烧毁了它。
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我打开电脑,登录王者荣耀官网,想查询我的战绩,想证明那十局游戏的存在。
输入账号ID八级大狂风91。
点击查询。
页面跳转,显示出一行冰冷的提示：
错误：该账号不存在或已被注销。
不存在！
怎么可能！我玩了几年,充了那么多钱的账号！
我不信邪地反复查询,结果都一样。那个账号,仿佛从未在服务器的数据库里存在过。
一股寒意彻底包裹了我。不是梦……那一切……都不是梦……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电脑前,浑身发冷。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勉强站起身,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走向洗手间时,我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挂在门后的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惊恐、布满血丝的脸。
还有……
在我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模糊的、却又无比清晰的、
数字：
1。
它就那样安静地漂浮着,如同游戏里真实视野看到的一样,像是一个冰冷的倒计时,一个永恒的烙印,一个来自深渊的凝视。
我猛地捂住嘴,遏制住几乎要冲出口的尖叫,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
那是什么
剩余的生命次数
成为NPC的倒计时还是……它给我打上的标记
它……依然在看着我。
从那个破碎的手机屏幕里,从那个不存在的账号数据里,从这面普通的镜子里。
一直看着。
游戏……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