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爷谢随,在我们的订婚宴前,设了个局。
他让他最好的兄弟季白来引诱我,测试我的忠诚度。
季白约我在酒店见面,深情款款。
芷芷,离开谢随,跟我走吧。
我看着他身后针孔摄像头闪烁的红光,笑了。
第二天,谢家的家族宴会上。
谢随正要宣布我们的婚讯,我却抢先一步。
我挽住他身旁季白的手臂,高高举起。
感谢各位来宾,我和季白情投意合,就不劳谢少费心了。
在谢随震怒到发狂的眼神中,我轻声对季白说。
戏演完了,我的五百万,记得打到账上。
而季白却反手握紧我,轻笑。
钱和人,都归你。
第1章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的空气凝固了。
所有的背景音乐、宾客的交谈声,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
上百双眼睛,汇聚成一道道利刃,齐刷刷地刺向我。
谢随那张永远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眼中的错愕迅速被震怒吞噬,烧得通红。
温芷,你他妈在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即将爆发的毁灭欲。
我身旁的季白,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甚至还配合地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他是个完美的演员。
谢少,听不懂人话吗我抽出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臂,转而更亲昵地挽住季白,我说,我看上你兄弟了,你的订婚宴,取消吧。
你再说一遍谢随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不等我开口,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温芷！你这个不要脸的烂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随的妹妹,谢思思,穿着一身粉色公主裙,此刻却面目狰狞,活像个讨债的泼妇。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
季白身体一侧,轻易地将我护在身后,挡住了那一巴掌。
谢思思一击不成,更加气急败坏。
哥！你看看她！我就说这种穷酸地方出来的女人骨子里就是贱！你给她穿上名牌,她也变不成凤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戴绿帽子,她怎么敢的啊！
她的声音又响又亮,确保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谢家是让你来当少奶奶的,不是让你来跟野男人勾三搭四的！我看你长得有点姿色,没钱的时候是不是就靠出去卖啊现在还想把这套带进我们谢家
恶毒的词汇像垃圾一样从她嘴里倾倒出来。
周围的宾客们,那些所谓的名流,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谢随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因为我是他选的人,打我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他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温芷,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让你死。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了。
谢思思,你骂人的词汇量,跟你哥的忠诚度一样贫乏。
我拨开季白的手臂,走到她面前。
你说我穷酸对,我以前是穷。我爸妈还在的时候,我们家连给你买一个包的钱都凑不出来。
但那又怎么样你哥追我的时候,可没嫌弃我穷。他说就喜欢我这种不为金钱所动的清纯。
我模仿着谢随当初的调调,语气轻佻。
他说看腻了你们这种浑身铜臭味的假名媛,就觉得我这朵泥里开出来的花特别。
怎么,现在新鲜劲儿过了,花也变成‘烂货’了
还有,我凑近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说我给你哥戴绿帽子谢思思,你是不是忘了,你哥的‘第一次’,是在你十八岁生日宴上,给了一个三线小明星
谢思思的脸瞬间惨白。
而谢随的脸色,则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你闭嘴！他终于失控地低吼出来。
怎么谢大少爷,敢做不敢当我笑得更开心了,你测试我忠诚度的时候,不是很勇吗现在我不过是选了个更优秀的,你就破防了就这点承受能力,还玩什么真心游戏,你配吗
我转向季白,笑容灿烂。
我们走吧,亲爱的。这里的空气,闻着让人恶心。
好。季白从善如流地揽住我的腰。
就在我们转身的瞬间,谢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温芷,他一字一顿,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第2章
后悔我甩开他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谢随,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都2024年了,还玩这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烂梗
我的话让谢随的表情再次凝固。
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对他百依百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温芷,会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跟他说话。
温芷,你别作。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怒火,我知道你是在生气我测试你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现在,跟季白分开,到我身边来,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说话的口吻,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大度。
仿佛我闹了这么一出,只是小孩子在赌气,而他作为宽容的家长,愿意原谅我的不懂事。
道歉我笑出声,谢随,你的道歉,就像马桶堵了之后,你对马桶说‘对不起’一样,毫无意义,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你！他的耐心终于告罄。
哥,你别跟她废话了！谢思思尖叫着,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对她那么好,她还背叛你！
对我好我转向谢思思,也转向在场所有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宾客。
你是指,我生理期疼得下不了床,他因为你一句‘想吃城南的蛋糕’,就开车两个小时去买,让我一个人在家喝红糖水,这叫对我好
还是指,我们第一次约会纪念日,他为了陪他一个‘伤心’的女性朋友,放了我三个小时的鸽子,最后只发来一句‘她很可怜,我必须帮她’,这叫对我好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我穿着他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在餐厅里从天亮等到天黑。
周围的食客换了一波又一波,服务员看我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怜悯。
最后,餐厅快要打烊了,他才姗姗来迟。
身上还带着另一款女士香水的味道。
他没有道歉,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宝儿,我也不想这样,可她性子软,一个人在京城无依无靠的,我只得多多费心。
那时,我选择了相信。
我告诉自己,他只是善良,只是重情义。
现在想来,我当初真是蠢得可笑。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在谢随伪装完美的自尊心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温芷。他打断我,过去的事,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说。
为什么没必要我步步紧逼,你不是喜欢测试吗喜欢看戏吗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谢大少爷,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就在这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芷芷姐,你别怪阿随了……都是我的错……
林薇薇,那个我曾经以为是我最好闺蜜的女人,此刻正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袅袅婷袅地走过来。
她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向谢随。
阿随,你别生芷芷姐的气,她肯定是一时糊涂。要怪就怪我,我不该让你为了我,冷落了芷芷姐……
她这番话,看似在为我开脱,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坐实我无理取闹、拈酸吃醋的形象。
同时,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善良懂事的受害者。
真是顶级的绿茶话术。
林薇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冷冷地看着她。
我……她被我噎了一下,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怯生生地躲到谢随身后,阿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
谢随立刻将她护在怀里,对着我皱起眉头。
温芷,你闹够了没有薇薇身体不好,你别吓着她。
又是这样。
每一次,只要林薇薇一示弱,谢随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她那边。
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吓着她我气笑了,谢随,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她林薇薇是纸糊的吗一句话就吓着了她当初怂恿你,用你兄弟来测试我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柔弱
谢随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向林薇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
林薇薇的身体僵住了,她慌乱地摇头：不……阿随,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没有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那是我昨天在酒店,放在包里,忘记录音笔,随手打开的。
林薇薇娇滴滴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阿随,你真的要让季白去啊万一温芷真的上钩了怎么办
接着是谢随不屑的冷笑。
她敢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离开我,她连活都活不下去。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爱我。
录音在整个大厅里回响。
所有人都听见了。
谢随的脸,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
第3章
录音播放完毕,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林薇薇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抓着谢随的胳膊,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是的……阿随,你听我解释……这是合成的！是她陷害我！
谢随没有看她,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不再只有愤怒,还多了一丝被揭穿的狼狈和恐慌。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有他的录音。
陷害你我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林薇薇,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活在宫斗剧里还合成你以为你是顶流明星,值得我费这么大劲去黑你
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放这段录音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拿钱走人。但是你非要跳出来,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你说,我不配合你,是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林薇薇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芷！谢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把将林薇薇扯到身后,像是保护什么珍宝一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看着他护着林薇薇的姿态,心口那点残存的钝痛,终于彻底麻木了,这话该我问你。谢随,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说着要跟我订婚,一边又联合我的‘好闺蜜’,让你最好的兄弟来试探我。你是在演谍战片吗
我……他语塞了。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刺激特别有成就感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魅力无人能及
我没有！他急切地否认,我只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害怕失去你！
在乎我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谢随,收起你那套PUA话术吧,我听腻了。
你在乎我,所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跑去给别的女人买蛋糕
你在乎我,所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永远缺席
你在乎我,所以设局羞辱我,把我的真心当成你炫耀的资本
我每说一句,就向他走近一步。
他被我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谢随,你不是在乎我,你是在乎你自己。你在乎的是,我这个‘战利品’,是不是百分之百属于你。你在乎的是,你的所有物,有没有被打上别人的标签。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爱你自己。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成了这场闹剧的观众。
谢家的脸面,在今天,算是被我一个人撕下来,扔在地上,反复踩踏。
谢随的父亲,谢正国,一个常年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够了！他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立刻有几个保镖朝着我的方向围了过来。
季白再次挡在了我的身前。
谢伯父,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芷芷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没人有资格赶她走。
你！谢正国气得指着他,又转向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季白父亲,老季！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季白的父亲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趟浑水,谁都不想蹚。
好,好得很。谢随看着我和季白,怒极反笑。
他猩红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季白。
季白,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谢随,是你先把芷芷当成可以测试的物品,而不是未婚妻的。季白淡淡地回应。
所以你就趁虚而入谢随的笑意更冷了,行啊。温芷,你不是觉得他比我好吗你不是要跟他走吗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张卡,我每个月给你打五十万零花钱。你所有的衣服,包,首饰,哪一样不是我买的你住的公寓,是我名下的。你开的车,是我送的。温芷,离开我,你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残忍。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我给你的一切,我都会收回。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你这个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女人,能活成什么样！
还有你,季白。从今天起,我们兄弟没得做。你们俩,最好别后悔。
他指着门口,眼神轻蔑又恶毒。
滚。
谢思思在一旁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预见了我流落街头的凄惨下场。
林薇薇也从惊恐中回过神,躲在谢随身后,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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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地上的银行卡,看着谢随那张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脸。
我没有去捡那张卡。
我只是平静地对他说：
谢随,你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第4章
我离不开你谢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温芷,你是不是被我宠坏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是我把你从那个破画室里捞出来,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现在你说我离不开你
他环视了一圈宴会厅,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
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那个小破画室,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没有我,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跟我谈谁离不开谁简直可笑。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尊严。
周围的宾客发出窃窃的私语和压抑的笑声。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被金主抛弃的捞女,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谢思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哥,你跟她废什么话这种女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没了你的钱,我看她明天就得去天桥底下要饭！
对不起啊,温姐姐,林薇薇又开始她那套绿茶表演,她柔弱地拉着谢随的衣角,半是委屈半是懂事地说,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我们家的保姆阿姨了。你别怪阿随,他也是气话……要不,我先借点钱给你周转一下
她说着,就要从她那精致的香奈儿手包里拿钱,姿态充满了施舍。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林薇薇的动作一僵,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谢随立刻心疼地将她搂住,对我怒目而视：温芷,你别不识好歹！薇薇是好心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心我看着这对狗男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的好心,就是抢走我的房间,扔掉我的东西,还假惺惺地跑来猫哭耗子谢随,你眼瞎,心也瞎吗
前几天,我出差回来,发现我住的那个房间,被彻底清空了。
我所有的画稿,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条旧围巾,还有我养了三年的猫,都不见了。
我发疯一样地问谢随,他只是不耐烦地说：薇薇最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的房间隔音最好,就让她先住几天。你的那些东西,我都让阿姨收起来了。
至于我的猫。
薇薇对猫毛过敏,我让司机送到宠物店寄养了。你别计较,薇薇从小娇气,猫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当时,我信了。
我还天真地以为,他只是暂时被林薇薇的柔弱蒙蔽了。
直到昨天,我在酒店的垃圾桶里,看到了我那只猫冰冷的尸体。
它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
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林薇薇的柔弱,是淬了毒的匕首。
而谢随,就是递刀的那个人。
不就是一只猫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谢随不耐烦地皱起眉,薇薇身体不好,你让让她怎么了温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这么恶毒
恶毒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看着他,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怀里林薇薇那得意的眼神。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弯下腰,一口血喷了出来。
鲜红的液体,溅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也溅上了林薇薇那纯白的裙摆。
啊！林薇薇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惊恐地后退。
全场哗然。
温芷！季白脸色大变,立刻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谢随也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血,脸上的怒气和轻蔑瞬间褪去,被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所取代。
你……你怎么了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来。
别碰她！季白一把推开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谢思思的尖叫、谢随慌乱的呼喊。
身体里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空。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亮屏幕。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份医院的检测报告。
报告的顶端,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温芷。
而在诊断结果那一栏,写着两个字：
【癌,晚期。】
第5章
我再次醒来时,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谢随名下那家VIP病房里,混合着高级香薰的淡雅气味,而是最纯粹、最刺鼻的,属于公立医院的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视野里的一切都白得刺眼。
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了季白。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褪去了宴会上的精致西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一夜没睡。
感觉怎么样他递过来一杯温水。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水杯,喉咙干得发疼。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季白说,医生说你积郁成疾,加上严重营养不良,才会突然吐血昏迷。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芷芷,那份检测报告……
我的手抖了一下,水洒了出来。
那张图片,那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
癌,晚期。
原来,我所以为的积郁,我所以为的胃痛,是我的身体在用最惨烈的方式向我发出求救信号。
而我,却一直沉浸在与谢随的爱恨纠缠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何其可悲。
是真的。我平静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季白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伸手,似乎想安慰我,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对不起。他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看着他,你又没做错什么。
如果不是我答应谢随那个荒唐的计划,你……
不。我打断他,就算没有你,也会有李白,张白。谢随想羞辱我,用谁都一样。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季白不解。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他。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也谢谢你,给了我五百万。这笔钱,现在对我来说,是救命钱。
是的,救命钱。
虽然是晚期,但我想活下去。
哪怕多活一天,我也要亲眼看到谢随和林薇薇,为他们对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季白沉默了很久。
芷芷,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后续的治疗,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
不用了。我摇头,季白,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帮我演了那场戏,我让你摆脱了和谢家的商业联姻。我们两清了。
至于这五百万,我会当成是你借给我的。等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你。
温芷！季白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急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自嘲地笑了笑,季白,我这种人,不配有朋友。
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一个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即将被病魔吞噬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朋友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猛地推开。
谢随冲了进来。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眼球布满血丝,昂贵的西装也皱巴巴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恐惧。
温芷！你他妈的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他冲到床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先是假装答应季白,然后在宴会上给我难堪,现在又玩失踪你很有成就是不是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谢随,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我没同意,就永远结束不了！他状若疯狂,温芷,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你想跟季白双宿双飞我告诉你们,做梦！
他猛地转向季白,一拳挥了过去。
季白！你这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季白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嘴角立刻见了血。
但他只是擦了擦血迹,冷冷地看着谢随。
谢随,你清醒一点。是你自己,把她推开的。
我推开她谢随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我那是……我那是在乎她！
够了。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谢随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谢随,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样吗
我现在告诉你。
因为你的猫,死了。
我养了三年的那只布偶,被你的好薇薇,活活勒死,扔进了垃圾桶。
而你,却告诉我,不要计较。
第6章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病房里轰然炸开。
谢随脸上的疯狂和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猫……死了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反驳,薇薇说,她只是对猫毛过敏,所以让司机送到宠物店了！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
善良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谢随,你到现在还觉得她善良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我的手机,调出那张我在酒店垃圾桶里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我那只叫汤圆的布偶猫,身体僵硬,脖子上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曾经漂亮的蓝色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空。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你的‘好薇薇’,到底有多善良。
谢随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搞错了我收回手机,冷笑一声,是我搞错了,还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林薇薇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她会在我面前,‘不小心’说漏嘴,提到你又给哪个女明星送了限量款的包。
她会‘无意中’把红酒洒在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服上,然后楚楚可怜地道歉,说要赔给我一件更贵的。
她会用你的手机,给我发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再马上撤回,制造我们之间无休止的误会和争吵。
谢随,这些事情,你真的都毫无察觉吗
不,他不是没有察觉。
他只是享受。
享受着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享受着这种被需要、被争夺的优越感。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
谢随的嘴唇哆嗦着,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大脑,将他那可笑的自信冲刷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痛苦地看着我,声音沙哑。
告诉你我反问,告诉你,然后听你说‘温芷,你别计较,薇薇从小娇气’还是听你说‘温芷,你怎么这么恶毒,竟然这么想你的好朋友’
谢随,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一次又一次,亲手把我的信任和期待,碾得粉碎。
现在,我的猫死了。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条被她扔掉的围巾,也找不回来了。
我对你,也彻底死心了。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季白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即使我已经决定放弃,提到那些伤害,心还是会痛。
对不起……芷芷……对不起……
谢随终于崩溃了,他蹲下身,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
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第一次露出了如此脆弱和悔恨的姿态。
是我混蛋……是我眼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擦干眼泪,看着他,谢随,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掀开被子,站到地上。
因为虚弱,身体晃了一下,季白立刻扶住了我。
我没有推开他。
我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病号服,然后走到谢随面前。
谢随,你不是想知道,离开你,我能活成什么样吗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温小姐。
徐律师,我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吐过血的病人,可以开始了。针对天星娱乐的收购案,启动最终方案。另外,以我的名义,向法院起诉林薇薇,故意伤害致死罪。
电话那头的徐律师愣了一下,但很快回应：好的,温小姐。
挂掉电话,我看向一脸错愕的谢随。
天星娱乐,是林薇薇签约的经纪公司,也是谢随名下产业中,最不起眼,但却是他为了捧红林薇薇而专门创立的公司。
你……你什么意思谢随茫然地问。
意思就是,我走到病房门口,拉开了门,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门外,站着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以及为首的徐律师。
他们齐刷刷地向我鞠躬。
大小姐。
谢随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到了最大。
第7章
大小姐
谢随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是从震惊到荒谬,再到彻底的混乱。
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看门外那一排气势迫人的黑衣保镖,仿佛在看一出他无法理解的魔幻剧。
温芷……你……他们是谁
我的员工。我淡淡地回答。
你的……员工他像是听不懂中文一样,你一个画室都快开不下去的人,哪来的员工
谁告诉你,我只有一间画室的
我侧过身,让出身后的徐律师。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正,我的首席法律顾问。
我转向徐律师：徐律师,麻烦你跟谢先生解释一下,我名下,除了那间‘小破画室’,还有些什么。
好的,大小姐。徐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念：
温芷小姐,艺名‘Zhi’,国际知名新锐画家,其作品《涅槃》于去年在苏富比秋拍上,以三千万美金的价格成交。
同时,温小姐是风投机构‘启明资本’的唯一创始人及控股人。启明资本在过去三年内,主导了对‘云端科技’、‘绿源生物’等多家独角兽企业的A轮投资,目前市场估值,约五十亿美金。
另外,温小姐在京郊、尚海、以及瑞士,分别持有多处不动产……
徐律师每念一句,谢随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身体靠着墙,才勉强没有滑倒。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摇头,你明明……你明明连买个贵一点的颜料都要犹豫很久……
那是在体验生活,谢先生。我打断他,我以为你喜欢我‘不为金钱所动’的清纯人设,所以我就配合你演一演。没想到,演得太成功,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我笑了笑,走到他面前。
谢随,你不是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吗
你不是说,离开你,我连活都活不下去吗
现在,你觉得,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引以为傲的财富,他施舍给我的那些恩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泥潭里的我。
却不知道,我才是那个站在云端,冷眼看他表演的小丑。
收购天星娱乐,需要多久我问徐律师。
对方的股权结构很简单,资金到位的话,最多三天。徐律师回答。
很好。我点点头,至于林薇薇,故意伤害致死罪,证据确凿吗
非常确凿。徐律师说,我们已经拿到了宠物店的完整监控,以及司机和店员的证词。他们都指证,是林薇薇小姐,亲手勒死了您的宠物,并要求他们处理掉。
好。
我再次看向谢随,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
谢随,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主动跟林薇薇解约,把她交给我处理。我可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只动天星娱乐,不动你谢家的根本。
第二,你继续护着她。那么,我会让启明资本,全面做空谢氏集团的股票。我倒要看看,是你谢家的百年基业硬,还是我的美金硬。
你敢！谢随终于找回了声音,他怒吼道,但那吼声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弱。
你看我敢不敢。我平静地回视他。
他看着我冰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痛苦地问,芷芷,我承认我错了,我混蛋,我眼瞎！但是……但是我们毕竟爱过……你不能这么对我……
爱我笑了,谢随,你玷污了这个字。
你给我的,不是爱。是测试,是掌控,是施舍,是无尽的羞辱。
现在,我只是把你给我的,一样一样,还给你而已。
我不再看他,转身对季白说：季白,麻烦你,送我回家。
好。季白走过来,自然地扶住我的手臂。
从始至终,他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撕开所有的伪装,露出最锋利的爪牙。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心疼。
温芷！
在我即将走出病房的瞬间,谢随突然冲了过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箍得我生疼,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上。
他在哭。
别走……芷芷,求你,别离开我……
我把林薇薇交给你,我把天星娱乐给你,我把所有都给你……只要你别走……
他卑微地乞求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谢随哭。
我曾经以为,看到他这样,我会觉得痛快。
但此刻,我的心里,却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谢随,我转过身,最后看了他一眼,太晚了。
第8章
三天后。
天星娱乐宣布破产清算。
林薇薇被公司强制解约,并因故意伤害致死罪被警方立案调查。
曾经风光无限的二线小花,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黑料。
虐猫、霸凌助理、耍大牌、当小三……
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被她打压过的人,纷纷站出来,放上了一记又一记的实锤。
而谢随,从始至终,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他选择了放弃她,来保全谢家的产业。
这很符合他利己主义的本性。
我坐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慢慢地喝着一杯温牛奶。
这是季白的公寓,视野比谢随那间好得多。
在想什么
季白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在想,人性真是有趣。我放下杯子,拿起一块苹果,谢随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林薇薇,林薇薇为了嫁入豪门可以不择手段。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
所以他们才会互相吸引。季白在我身边坐下。
那你呢我转头看他,你又是哪种人
我季白笑了笑,我大概是……一个比较有耐心的猎人。
猎人
嗯。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从大学第一次在画展上看到你的画,我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但我知道你身边有谢随,所以我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等他亲手把你推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所以,谢随让你测试我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对。他承认得坦然,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机会。谢随的自负,就是他最大的弱点。而我,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能让他亲手埋葬自己的爱情。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会拒绝你的‘引诱’,继续留在谢随身边
你不会。他笃定地说,我看过你所有的画。你的画里,有挣扎,有痛苦,有对光明的渴望。那样的人,骨子里是骄傲的。谢随给你的那些物质,从来都不是你想要的。
他太了解我了。
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季白,我看着他,你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只对我的猎物,可怕。他轻笑,伸手,将我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芷芷,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投资。无论是生意,还是感情。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也是一场投资
是。他毫不避讳,一场我赌上了全部身家的投资。而你,就是我想要的回报。
钱和人,都归你。
他又重复了那天在宴会上说的话。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演戏的成分,只剩下不容错辨的认真。
门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季白皱了下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谢随。
他比几天前更加憔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开门的季白,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她人呢他哑着嗓子问。
她不想见你。季白挡在门口。
滚开！谢随一把推开他,径直冲了进来。
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茶几上那盘切好的水果。
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芷芷……他把保温桶放在我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我给你炖了你最喜欢喝的鸽子汤……我炖了三个小时……
我看着那个保温桶。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我生理期痛得死去活来,而他却为了别的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个下午。
多么讽刺。
谢随,你觉得,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平静地问。
有意义！芷芷,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住了我的手,你看,林薇薇我已经处理掉了！天星娱乐也没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求你了……
京圈不可一世的太子爷,此刻跪在地上,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卑微地摇尾乞怜。
这一幕,如果被谢思思或者他那些朋友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我抽出我的手。
谢随,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你说！他急切地看着我。
如果,我没有启明资本,没有那三千万美金的画,没有徐律师和那些保镖。我真的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画室都快开不下去的温芷。今天,你还会跪在这里求我吗
谢随的身体,僵住了。
他张着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答案,不言而喻。
他爱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
他追悔的,是他错失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藏。
他恐惧的,是这个宝藏现在要反过来摧毁他。
我笑了。
所以,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和深情吧,谢随。
我看着,觉得脏。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林薇薇的案子,今天开庭了。法庭上,她的律师为了给她减刑,提交了一份新的证据。
一份她和你,从三年前开始,所有的开房记录和转账记录。
我想,谢伯父和谢家的股东们,现在应该很想见你。
第9章
谢随的脸色,在听到开房记录和转账记录时,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她不敢……
她为什么不敢我看着他最后的挣扎,只觉得可笑,谢随,你以为林薇薇对你是什么至死不渝的真爱吗她爱你的人,更爱你的钱。当你要为了自保而牺牲她的时候,她自然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这是你教她的,不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
我的手机适时地响起。
是谢思思打来的。
我按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谢思思那崩溃的尖叫声就传了出来。
温芷！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对我们家做了什么！！
公司股票跌停了！所有的合作方都在闹着要解约！爸爸被气得进医院了！
你是不是疯了！你快让你的人住手！你听到没有！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电话那头的谢随,身体晃了晃,彻底瘫坐在地上。
思思,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哥就在我这儿,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是谢思思更加疯狂的咆哮。
哥哥在你那里温芷你这个狐狸精！你还想缠着我哥！我告诉你,我们谢家就算是破产,也绝对不会再让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进门！
哦我挑了挑眉,是吗可是你哥刚才,正跪在地上求我复合呢。
什么！谢思思的声音拔高到几乎要刺破耳膜。
我把手机递到谢随嘴边。
你妹妹找你。
谢随失神地看着手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哥！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真的跪下求她了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谢随！
在谢思思绝望的嘶吼中,我挂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让我爱到尘埃里,也让我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此刻,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瘫软在那里,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优越感,在现实面前,被我亲手砸得粉碎。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从来没想过,石头下面压着的,也可能是一条龙。季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他走到我身边,将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你以为你在施舍,其实只是在作死。
季白的话,像最后的两根钉子,将谢随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我爱她……我真的爱她……谢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爬过来,想要再次抓住我的脚踝。
芷芷,我是爱你的！只是我用错了方法！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你害怕失去的,是我‘温芷’这个符号,还是‘启明资本创始人’这个身份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再次僵住。
谢随,游戏结束了。我后退一步,彻底避开他的触碰。
从你决定测试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结束了。
从汤圆死在你怀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无可能了。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而我,终于从那片名为谢随的沼泽里,挣脱了出来。
徐律师,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通知下去,停止对谢氏集团的一切行动。
电话那头的谢随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
但是,我话锋一转,把我们掌握的,关于谢氏集团偷税漏税、以及海外非法资金转移的所有证据,匿名打包,发给税务和经侦部门。
杀人,要诛心。
我要的不是他破产,而是让他和他引以为傲的家族,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谢随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挽住季白的手臂,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我们走吧。
去哪季白问。
去医院。我侧过头,对他笑了笑,我的主治医生说,我的病情,有了新的转机。
是的,转机。
在最深的黑暗里,总会有一束光照进来。
只要,你愿意伸出手,去抓住它。
第10章
一年后。瑞士。
日内瓦湖畔的私人疗养院里,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画架上,给未完成的油彩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经过一年的靶向治疗和精心调养,我的身体已经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医生说,我体内的癌细胞活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只要继续保持,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温小姐,有人找。护士敲门进来,表情有些为难。
谁
他说,他姓谢。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谢随。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让他进来吧。我说。
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瘦了很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完全没有了当年京圈太子爷的意气风发。
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芷芷。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坐下。
他局促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我……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听说,你病好了……我来看看你。
消息挺灵通。我淡淡地说。
谢家破产后,他父亲受不住打击,中风瘫痪了。谢思思受不了从云端跌落的苦,嫁给了一个她以前根本看不上的暴发户。
而谢随,背负着巨额的债务,靠打零工为生。
我听说,他去工地搬过砖,去餐厅洗过盘子,吃尽了苦头。
芷芷,对不起。他突然站起来,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以前错得有多离谱。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说得很诚恳,眼里甚至泛起了泪光。
如果是一年前,我可能会觉得他还在演戏。
但现在,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我知道,他是真的悔悟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平静地说。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惊喜。
但是,我继续说,我不会原谅你。
道歉是你的事,原谅是我的事。我不原谅,不等同于我还在恨你。只是,我不想再与你的人生,有任何交集。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一辈子。汤圆不会复活,我被你浪费的那些年,也不会回来。
他眼中的光,再次黯淡下去。
我明白了。他苦涩地笑了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被磨得有些掉漆的木头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这是我亲手给你刻的……一个汤圆的雕像……我知道,它比不上真的……但我……
他语无伦次。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栩栩如生的布偶猫雕像,看得出,雕刻的人很用心。
谢谢。我收下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任务,转身,准备离开。
谢随。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
往前看吧。我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但也要,学会放过自己。
他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也是。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看着桌上的木雕,心里一片平静。
恨,是需要力气的。
而我现在,只想把力气,花在更值得的人和事上。
在看什么
季白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在看一个,终于长大了的小男孩。我笑着说。
是吗他亲了亲我的侧脸,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生一个自己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了
我转过身,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季先生,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在我面前单膝跪下。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独特的钻戒,主钻的旁边,用碎钻镶嵌出了一只小猫的形状。
温芷小姐,他仰头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虔诚和认真,我在很正式地,请求你,给我一个投资你余生的机会。
我的回报要求不高。
只要你,和你的全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看着他,笑着伸出了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