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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让我压抑了近一个月的工作室。
走出大楼,阳光灿烂,空气清新。
我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
三个月后。
我的“晚来”文物修复工作室,在市中心一条安静的巷子里开业了。
名字是闺蜜姜宁取的,她说,好的东西,总是不怕晚来。
我用陆承给的钱,盘下了这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引进了最顶尖的设备。
开业那天,高朋满座。
博物馆的馆长,艺术学院的教授,还有许多收藏家都来捧场。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装,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姜宁揽着我的肩膀,一脸与有荣焉。
“看看,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晚!女王陛下!”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我。
靠自己的专业和双手,赢得尊重和未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门口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陆承。
他瘦了很多,褪去了那一身迫人的气场,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也柔和了不少。
他没有进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景象。
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姜宁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皱起了眉。
“他怎么来了?脸皮也太厚了!”
说着就要冲过去赶人。
我拉住了她。
“别去,让他站着吧。”
我端起一杯香槟,隔着人群,遥遥向他举了举杯。
算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对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工作室来了一个应聘助理的年轻人。
简历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吃苦耐劳,什么都肯学。
我看到那个名字时,愣了一下。
当我走到前厅,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头发剪得很短,正紧张地搓着手的男人时,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陆承?”
他抬起头,看到我,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苏老师,你好。”
“我我想来应聘。”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豪车,没有看到保镖。
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初入社会的大学毕业生。
“你把公司卖了?”我问。
他点点头,“大部分都清算了,留了一部分,成立了一个以晚星名字命名的艺术基金会。”
“那幅画呢?”
“捐给国家美术馆了。”他看着我,眼神清澈而坦诚,“我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了馆长。他们决定,在画的旁边,附上关于陆晚星和沈越的生平简介。”
“他,也同意了。”
我沉默了。
他做到了,他真的放手了。
“那你为什么”
“我想学一门手艺。”他打断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想学一些真实的东西,用自己的手,去创造,去修复,去感受时间的价值。”
“苏老师,你还招人吗?”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愿意从零开始的男人。
心里某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融化了。
我看了看他,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扫帚。
“先从打扫卫生开始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