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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掉邮件,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师兄冲进我的办公室,激动地问:“你看到了吗?诺贝尔提名!”
我指了指窗外。
楼下花园里,那位接受了手术的病人,正在家人的搀扶下散步。
“那才是真正的奖章。”我说。
恩师的忌日,我带着那本期刊和患者的康复照片,来到他的墓前。
我把照片一张张摆好。
“老师,您看,技术真的能救人了。”
“它没有被毁掉,也没有成为某些人追名逐利的工具。”
“我们做到了。”
我对着墓碑,轻轻笑了一下。
困扰我许久的执念,在这一刻,似乎变淡了。
从墓地回来,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林博士,可以见一面吗?我是那个‘匿名邮件’。”
我们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了面。
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的女孩,文静,但眼神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你好,我叫苏晴。”她自我介绍。
“谢谢你。”我说。
“不用谢我。”她搅动着咖啡,“我只是看不惯他的做法。”
“三年前,他用同样的方式,偷走了我的毕业课题,拿到了留院的名额。”
“我被他污蔑成学术造假,被学校开除,再也无法进入这个行业。”
“看到你的新闻,我知道,我不能再沉默。”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周牧言已经受到了惩罚。”我说。
“是,但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她看着我,“我帮你,也是在帮三年前的自己。”
我们聊了很久,从科研聊到人生。
离开时,她对我说:“以后你的数据安全,我来负责。”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们成了朋友。
我用所有的积蓄和后续的研究资金,成立了“张教授再生医学基金会”。
基金会只有一个目的:资助那些付不起高昂手术费用的心脏病患者,以及支持有潜力的年轻科研人员。
以恩师之名,让这份善意延续下去。
一天下午,我正在实验室分析数据,沈月月来了。
她穿着普通的棉布裙子,脸上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在脑后。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眼神空洞。
她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用布包着。
她把布包打开,是我的那本私人笔记本。
“还给你。”她声音沙哑。
“薇薇,对不起。”
她突然跪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爸没了,沈家也破产了。”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你老师,梦到我爸,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去扶她。
我只是从她手里,拿回了那本属于我的笔记本。
“你走吧。”
她抬起头,哭着问我:“你不肯原谅我吗?”
“没有原谅,也没有憎恨。”我看着她,“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转身走回实验室,再也没有回头。
母校邀请我,在毕业典礼上作为杰出校友发表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