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刑警队长陆锋,正在追一个连环杀手。
他杀人后会割下脸皮,画上小丑的笑脸。
半个月,死了五个人,现场没留下任何指纹和DNA。
直到第五个死者家里,我们找到了一个血指纹。
结果出来,我傻了。
指纹是我女友苏萌萌的。
她半个月前出了车祸,失忆了,把我们的一切都忘了。
我把她铐在审讯室,把所有案子的卷宗都砸在她面前。
说,你到底是谁！
第1章
审讯室的灯光很白,刺眼。
苏萌萌手上的铐子,是我亲手锁的。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比墙还白,茫然地看着我。
陆锋,你弄疼我了。她声音很轻,听着就虚弱,是车祸的后遗症。
我心口一疼,但火气马上就上来了。
疼我笑了,抓起一堆尸检报告砸过去。
照片撒了一地,全是画着小丑笑脸的人皮。
他们疼不疼！
苏萌萌吓得缩成一团,看到照片就尖叫了一声。
啊！这是什么……拿走,快拿走！
她抖得厉害,像只吓坏的兔子。
我盯着她,想从她那张无辜的脸上找出点破绽。但我失败了。
她眼睛里全是恐惧,那种装不出来的恐惧。
审讯室的门开了,法医林薇端着杯热咖啡进来。她把咖啡放我手边,小声说：队长,别太逼自己了。也别……吓着苏小姐了。
她看着苏萌萌,眼神里都是同情和担心。
苏小姐,你别怕,陆队只是太累了。我们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林薇的声音特别温柔。
可苏萌萌反而抖得更凶,一个劲往后缩,躲开林薇的视线。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们……
林薇叹了口气,为难地看着我。
队长,你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不适合审讯。
她不适合,那些死人就活该被剥皮吗！我吼了一声。
我不是那意思。林薇眼圈红了,看着挺可怜,我只是心疼你。为了这案子,你多久没睡了现在证据又指向你最亲近的人……这种痛苦,我看着都难受。
她说着,伸手想碰我胳膊。
我躲开了。
说正事。
林薇的手停在半空,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收了回去,从文件夹里拿出个证物袋。
袋子里是枚耳钉,上面有干了的血迹。
队长,这是在第五个死者赵倩楠的指甲缝里找到的。
林薇把证物袋举到苏萌萌面前,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苏小姐,你看看,这耳钉眼熟吗
苏萌萌迷茫地看过去,眼神空洞。
我死死盯着她。那耳钉我熟得很。上个月我送她的生日礼物,独一份。
不……不记得了。苏萌萌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林薇笑了笑,那笑声听着有点怪,没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她突然凑到苏萌萌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苏萌萌一下就僵住了,眼睛瞪大,脸全白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嘴唇直哆嗦,说不出话。
林薇站直了,退到我旁边,又变回那副体贴的样子。
队长,看来苏小姐需要点时间冷静。我先去整理别的线索了。
她说完就走了。
审讯室里只剩我跟苏萌萌。安静得要死。
她……她跟你说了什么我问,嗓子很干。
苏萌萌像没听见。她看着我,那眼神我从没见过,里面有害怕,有绝望,还有恨。
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锋,她说……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她说,你身上有和那些尸体一样的味道。
第2章
一样的味道
我脑子嗡的一声。
你胡说什么！我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袖子。
只有烟味和档案的霉味。
苏萌萌看着我的动作,笑得更开了,眼神却越来越冷。
怎么,心虚了陆大队长。
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苏萌萌。
我认识的她,会抱着我撒娇,会吐槽网上的段子,会因为我加班生气地等我到半夜,然后给我一个拥抱。
不像现在,句句话都像刀子扎我。
苏萌萌,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玩把戏她笑出声,陆锋,你忘了半个月前,我从你的车上摔下去,才变成现在这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天的事又想起来了。
我们为了一件小事吵架,她赌气要下车,我没停。她就真的拉开了车门。
轮胎声那么刺耳,她倒在血里,我都还记得。
那是一场意外。我开口,声音很涩。
意外她反问,那为什么我醒来,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情侣,可我偏偏只忘了你
我答不上来。医生说这是选择性失忆,可能是刺激太大了。
陆锋,你不好奇吗我忘了全世界,唯独记得林薇刚说的那句话。
她往前凑,铐子哗啦一响。
她说,‘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做的,就像我知道陆锋的另一面一样。你斗不过我的,因为我爱的,是完整的他’。
我大脑一片空白。
林薇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说这种话
她还说,你送我的耳钉,是她亲手帮你挑的。
苏萌萌的眼神,好像穿过了我,在看别人。
她说,你每次杀完人回来,身上都带着一种甜腻的血腥味。她说,她喜欢那个味道。
够了！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
苏萌萌,你知不知道污蔑警察是什么罪！
我污蔑你她脸上的表情快疯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交往一周年那天,你一夜没回,第二天新闻上就出了第一个小丑杀人案的死者！
为什么第二个死者出现那天,你取消了约会,说有急事！
为什么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每一次,你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每一次,你都正好有事！
她每问一句,都像锤子砸我心上。
这都是我当刑警的日常。加班,出警,处理突发事件。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全成了我犯罪的证据。
陆锋,你看着我。她忽然平静了,声音轻得吓人。
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冒出一个画面。
在一家爵士酒吧,她穿着红裙子,一个人坐着。我过去搭讪,她对我笑,说：警察叔叔,查身份证吗
那是我记忆里最美的一幕。
可现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突然发现,那画面里我的视角不对劲。
我不是坐在她对面,而是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的背影。
镜子里的我,笑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苏萌萌看着我惨白的脸,笑了。
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
她用铐着的手,在桌上慢慢画了个东西。
一个笑脸。
一个咧着嘴笑的小丑。
那天,你不是去搭讪的。
你是去杀我的。
第3章
我的世界塌了。
她画的那个笑脸,像烙铁一样印在我脑子里。
你在胡说八道！我吼她,声音却在抖。
我胡说苏萌萌抬起头,眼睛里没了刚才的疯狂,只剩下一片悲哀,陆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晚在酒吧,你坐我身后,一直盯着我。你的眼神很怪,不像警察,像……在看猎物。
我害怕,准备走,你却跟了上来。
在后巷,你堵住我,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有血。
她说的每个字,都像针扎进我脑子。
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闪过去。
阴暗的后巷,女人的尖叫,还有……我自己脸上那种兴奋又残忍的笑。
不,不可能！我是警察！我是陆锋！我怎么可能……
你闭嘴！我打断她,这些都是你瞎编的,就是想脱罪！
谎言苏萌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可怜,那我的耳钉呢我问你,我根本没有耳洞,你为什么要送我耳钉
我愣住了。
对啊。萌萌体质原因,从来不戴首饰,更没打耳洞。我为什么会送她耳钉
这念头一出来,我头疼得要命。
我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队长！审讯室的门又开了,林薇急急忙忙冲进来。
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她扶住我,满眼都是关心。
我没事。我推开她,看向苏萌萌,把她带回禁闭室,24小时看着,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两个警察进来,架起苏萌萌。
路过我时,苏萌萌停下来,小声对我说：陆锋,去看看你的储物柜,最里面的那个。
我身体一僵。
警局给每个警察都配了储物柜。我确实有两个,一个放常用东西,另一个在档案室最里面,放些旧东西。
她怎么会知道
苏萌萌被带走了。林薇留了下来,担心地看着我。
队长,你别被她影响了。这些杀手最会玩弄人心,胡说八道。她就是想把事搞乱,让你怀疑自己,好给她自己脱罪。
她的话听着很有道理。每个字都是为我好。
你刚才对她说了什么我问。
林薇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没事了。
我……我只是劝她坦白。我说我知道她有苦衷,可能是被人逼的,只要她说出来,你会帮她。
她低下头,声音很委屈。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看她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刺激到她了对不起,队长,我只是想帮你……
你出去吧。我打断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林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审讯室里又只剩我一个。
我看着满地的卷宗和照片,苏萌萌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响。
去看看你的储物柜,最里面的那个。
一小时后,我站到了档案室最里面的储物柜前。
柜子很久没开了,上面一层灰。我用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锁。
柜子里很简单,几件旧警服,还有一个封好的档案袋。
我伸手去拿那个档案袋,手一碰到,心就猛地一跳。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条。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笑得很开心。
一个是年轻的我。另一个,是林薇。
照片背景,是一家心理诊疗中心。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了一行字。
恭喜‘陆锋’人格,成功压制‘小丑’。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我大脑一片空白,照片从手里滑了下去。
接着,我又从档案袋里倒出另一样东西。
一本黑色的日记本。
我手抖着翻开。
第一页,是我的笔迹,写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今天,我成了陆锋。一个警察。真可笑,我最讨厌警察。不过也好,以后办事方便了。
苏萌萌是个有趣的猎物,我决定多陪她玩玩。陆锋那个笨蛋,还真以为自己爱上她了。
林薇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疯子。她知道我的一切,还帮我收拾烂摊子。她说她爱完整的我。呵,女人。
游戏快结束了。我得给陆锋留点线索,不然他那么笨,肯定猜不到凶手是自己。那多没意思。
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夸张的小丑笑脸。
旁边写着一行字。
当你想起一切时,来找我。
我在我们的‘家’等你。
第4章
家
这两个字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和苏萌萌的家,已经被同事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那我们的家,又是哪
我和小丑的家
我抓着日记本,冲出档案室。头疼得要裂开,无数陌生的画面在眼前闪。
鲜血、面具、刀,还有林薇那张痴迷的脸……
队长！你去哪儿有同事在后面喊。
我没理他,直接冲进停车场,开车就走。
我不知道要去哪,但身体好像有自己的记忆。
车在城里开,最后停在了一个废弃的游乐园门口。
这里我来过。半年前,局里组织来这搞反恐演习。我记得有个鬼屋,当时还跟苏萌萌开玩笑,说下次带她来玩。
她吓得直摆手,说最怕这些。
日记本上的字又冒了出来。
当你想起一切时,来找我。
我推开车门,走向那栋破鬼屋。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一股灰尘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甜腻味扑过来。
这个味道……苏萌萌说的味道。
林薇说的,我杀完人身上的味道。
我胃里一阵难受。
鬼屋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破窗户照进来。我打开手机手电,光照到的地方,都是些吓人的道具。
在鬼屋最里面,有扇不起眼的暗门。
我推开门,里面是个房间。
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个化妆箱。
我走过去,打开箱子。
里面不是化妆品,是一排手术刀,和几张……人皮。
人皮处理得很好,像软皮子。旁边还放着颜料和画笔。
桌角,粘着一张便利贴。
亲爱的陆锋,喜欢我准备的惊喜吗
是小丑的字。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冻住了。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犯罪现场。
他在这里杀人、剥皮、画脸,再把尸体扔到别处,伪造现场。
而我,刑警队长陆锋,带着我的队员,像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墙上,贴满了照片。
有五个死者的,也有……苏萌萌的。
各种各样的苏萌萌。大笑的,哭的,睡着的,害怕的。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捏碎了。
他一直在监视她。
在这些照片中间,有张A4纸,上面用红笔写着几个大字。
下一个,是她。还是你
下面画了两个小丑,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婚纱。
滴滴——
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照片上,苏萌萌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着。背景,就是我现在这个房间。
站在她身后的,是林薇。
林薇穿着一身红裙子,脸上是病态的笑,手里拿着手术刀,轻轻划过苏萌萌的脸。
照片下面有行字。
游戏时间到了。给你个选择：用你的命,换她的命。来天台,我等你。
我疯了一样冲出鬼屋,冲向游乐园最高的建筑,废弃的跳楼机。
天台上,风很大。
林薇果然在那。苏萌萌被绑在天台边的栏杆上,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
陆锋,你来了。林薇看到我,笑了,像个拿到糖的小孩。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放了她！我吼道,眼睛都红了。
放了她林薇歪了歪头,笑得天真又残忍,可以啊。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她。很公平,对吧
她指了指我脚下的天台边。
你不是爱她吗那就用你的命来证明啊。
苏萌萌呜呜地挣扎,眼泪不停地流。她看着我,拼命摇头。
你看,她好像不想让你死呢。林薇轻笑,真感人。可惜,今天你们两个,必须死一个。
她手里的刀,抵在了苏萌萌的脖子上。
不！不要！我大喊。
那就快选啊。林薇催着,有点不耐烦,是你跳,还是我推她
我脑子一片混乱。
跳下去,我死,萌萌活。不跳,我们都得死。
我看着苏萌萌绝望的眼神,心疼得要死。
好。我听见自己说。
我跳。
我一步一步,走向天台边。风吹着我的衣服,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就在我准备迈出最后一步时,林薇突然开口。
等等。
我回头看她。
她脸上的笑没了,换上一种恶毒又看不起人的表情。
在你跳下去前,我突然想让你看个好东西。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屏幕对着我。
视频里,是车祸那天的行车记录。
苏萌萌拉开车门,掉了下去。
而驾驶座上的我,脸上没有惊慌,没有害怕。
只有一个冰冷的,带着笑的表情。
你以为那真是意外吗陆锋林薇的声音,像毒针一样扎进我耳朵。
不,不是意外。是你,是你亲手策划的。
是‘小丑’觉得她太碍事了,所以,他决定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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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脑子停了。
视频里那个冷笑的我,和日记里那个小丑,慢慢重合了。
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林薇笑得花枝乱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亲手把你的爱人推向死亡,现在又要为她去死。陆锋,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她的笑声又尖又刺耳,在天台上回响。
你这个疯子！我吼着冲向她。
可我还没到跟前,她就把刀又贴近了苏萌萌的脖子。
别动！她尖叫,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我只好停下。
苏萌萌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绝望。
林薇,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她表情变得痴迷,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他啊。
她用刀尖轻轻拍了拍苏萌萌的脸。
可是他眼里只有你这个蠢女人。陆锋那个懦弱的人格,居然为了你,压制了他那么久。我恨你,苏萌萌。所以,我要毁了你,毁了陆锋,让‘小丑’,真正属于我一个人！
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林薇忽然抬脚,狠狠踹了一下苏萌萌坐的椅子。
椅子向后滑,悬在了天台边上,摇摇晃晃。
苏萌萌吓得叫了一声。
陆锋！林薇的声音变得狂热,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求我。求我放了她。
士可杀不可辱。这是我从警校第一天就记住的话。
但现在,我看着命悬一线的苏萌萌,那点尊严和信念,一下子就没了。
好。我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我的裤子,也磨着我的膝盖。
求你……放了她。
大声点,我听不见。林薇掏了掏耳朵,一脸享受。
我求你！放了她！我用尽全身力气喊。
嗯,态度还行。林薇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光求我不够。
她扬起下巴,用脚尖指了指自己的鞋。
把我的鞋,舔干净。
屈辱,愤怒,在我心里翻滚。我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不愿意林薇冷笑,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爱她嘛。既然这样……
她又要去踹那把椅子。
我舔！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我低下头,像狗一样,爬向她。
就在我的嘴快碰到她鞋尖的时候。
砰！
一声枪响。
林薇身体猛地一震,她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开出的血花。
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我的副队长,老张。
他手里举着枪,枪口还冒着烟。
队长！他冲我喊,你没事吧！
林薇软软地倒了下去,手里的刀也掉了。
危机解除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到天台边,把苏萌萌的椅子拉回来,手抖着撕掉她嘴上的胶带,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萌萌,没事了,没事了……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抖得不成样子。
苏萌萌没有回应。她只是靠在我怀里,身体冰冷,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
几分钟后,大批警察赶到。
老张简单跟我说了下情况。
是禁闭室的同事发现苏小姐不见了,查了监控,才看到是林薇把她带走的。我根据你手机的定位,才找到这里。队长,这到底……
以后再说。我打断他。
我脱下外套,裹在苏萌萌身上,把她横抱起来。
她很轻,像片羽毛。
我抱着她,穿过人群,走向我的车。没人敢拦我。
回到家,我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像个没灵魂的娃娃。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一夜没睡。
天亮时,苏萌萌醒了。
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我。
看了很久,她才慢慢开口,声音沙哑。
我们分手吧。
第6章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苏萌萌又说了一遍,眼神很平静。
陆锋,我们分手。
为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是因为昨天的事吗萌萌,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什么她打断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解释你身体里住着一个杀人犯还是解释你差点害死我
不,不是那样的！我急着想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萌萌坐起来,裹紧了被子,好像那是她唯一的保护,你不知道你的车祸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林薇是你另一个帮凶你不知道那五条人命都和你有关
她每说一句,我的脸就白一分。
陆锋,你别再骗自己了。你是警察,我也是个正常人。我们之间,隔着五条人命,隔着一个差点杀死我的‘你’。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回不去了。
我比谁都清楚。可我还是不甘心。
萌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求饶,我会去自首,会接受治疗。我会把那个‘小丑’彻底弄没。你等我好不好
苏萌萌抽回手,摇了摇头。
我等不了,也不想等了。她的眼神,我从没见过,又冷又坚决。
陆锋,我累了。从我失忆醒来,被迫接受你是我的爱人,到被你铐在审讯室,再到昨天晚上在天台……我真的累了。
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每天提心吊胆,不知道睡在身边的人,到底是个警察,还是个魔鬼。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个房子,我不会再住了。我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收拾下,过几天我叫人来拿。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儿我追上去,堵在门口。
去哪都行,只要没你。
不行！我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外面很危险,‘小丑’……
‘小丑’不就是你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讽刺,陆大队长,你是怕我出去乱说,影响你破案,还是怕你的另一个人格,出来把我杀了
我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让开。
我不！
我们僵持着。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警局打来的。
队长,林薇醒了。老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她招了。
我心里一紧。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说所有的案子,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她因为嫉妒苏小姐,所以模仿了三年前的一个悬案,嫁祸给你,想让你们闹矛盾。
三年前的悬案
对,一个叫‘小丑’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一直没抓到。她说她偶然看到了卷宗,就动了坏心思。队长,她说她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凶手。
我脑子飞快地转。
林薇在说谎。她在包庇小丑,包庇我。为什么
队长你在听吗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看向苏萌萌。
你听到了我说,林薇招了,她说都是她做的,和我没关系。
这本该是最好的结果。
我,陆锋,是清白的。苏萌萌也可以摆脱嫌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可苏萌萌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陆锋,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推开我,拉开了门。
你以为,她是想保护你吗她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轻得像风,却冷得刺骨。
不,她不是在保护你。她是在保护‘小丑’。
因为她知道,只要你还是那个光鲜的陆队长,‘小丑’就永远有机会回来。
而我,苏萌萌,就是他下一次回来时,第一个要杀的猎物。
门,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第7章
苏萌萌走了。
带着一身伤,走得干干净净。
屋子里还有她的味道,可我爱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去了警局。
林薇躺在医院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看到我,她甚至还笑了笑。
队长,你来了。
我没理她,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林薇的表情很无辜,人就是我杀的,证据也是我伪造的。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会接受法律制裁。
她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得滴水不漏。
她甚至说出了几个只有凶手才知道的细节,连老张他们都开始信了。
可我知道,她在撒谎。
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保护他啊。林薇看着我,眼神狂热又痴迷,我爱他,我爱那个自由、强大、什么都不怕的他。我不能让他因为你这个懦弱的身体而被毁掉。
所以,我认罪。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可以在监狱里等他。等他彻底取代你,出来接我。
她的逻辑,疯狂又说得通。
我没话说了。
这个案子,因为林薇的自首,很快就结了。
小丑杀人案告破,我成了破案英雄。媒体大肆报道,局里给我记了特等功。
所有人都祝贺我,说我终于清白了。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上的罪,比任何人想的都重。
我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医生告诉我,我的第二人格小丑,是因为童年阴影产生的。他代表了我所有被压抑的暴力、愤怒和破坏欲。
而苏萌萌的出现,像一道光,让我产生了强烈的爱和保护欲,这让陆锋这个人格慢慢占了主导。
小丑感觉到了威胁,所以他开始反击。他制造杀人案,他策划车祸,他想毁掉苏萌萌,毁掉陆锋存在的意义,好重新控制身体。
治疗很痛苦。我每天都要面对那些血腥的记忆,面对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我开始失眠,大把掉头发。
我试着联系苏萌萌,但她换了手机号,从我们共同的朋友圈里消失了。
我找不到她。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里面是一部手机。手机里只有一段录音。
我点开,是苏萌萌的声音。
陆锋,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心跳停了一拍。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别找了,没用。
林薇虽然被抓了,但‘小丑’还在。他不会放过我的。与其等着被杀,我决定自己出击。
我查了三年前那个真正的‘小丑’悬案。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细节。
所有的死者,都指向了一个人,你的心理医生,张医生。
张医生那个一直耐心帮我治疗的张医生
三年前,张医生是林薇的导师。而那些死者,都曾经是张医生的病人,并且都接受过催眠治疗。
我怀疑,真正的‘小丑’,不是你的第二人格。而是一个被张医生催眠后,植入了假记忆和杀人命令的人。
林薇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利用这一点,误导你,让你以为自己就是‘小丑’,好控制你。
陆锋,你不是杀人犯。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拿最后的证据。如果我回不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张医生。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录音到这里,突然停了。
我拿着手机,全身冰冷。
苏萌萌去找张医生了。她有危险！
我立刻给老张打电话。
帮我查！苏萌萌现在在哪！还有张医生的心理诊疗中心！
挂了电话,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萌萌,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第8章
我赶到张医生的心理诊疗中心时,天已经黑了。
这里在郊区,一栋独立的别墅,周围安静得吓人。
大门锁着。我直接一脚踹开。
萌萌！苏萌萌！我一边喊,一边往里冲。
客厅没人,但空气里有很浓的消毒水味,还混着一点血腥味。
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散开。
我一间一间地找,最后在地下室,发现了一间藏起来的治疗室。
门是特制的隔音门,从外面打不开。我用尽全力,撞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情景,让我眼睛都快裂开了。
苏萌萌被绑在一张手术台上,嘴里塞着布,身上连着各种仪器。
张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正准备扎向苏萌萌。
住手！我吼着挤了进去。
张医生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注射器掉在地上。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陆队长,你来得正好。他扶了扶眼镜,笑得很温和,苏小姐的情绪有点激动,我正准备给她打点镇定剂。
镇定剂我冷笑,一步步走向他,张医生,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解释张医生摊摊手,一脸无辜,陆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拜托我,给苏小姐进行创伤后治疗的。
我什么时候拜托过你！
你不记得了张医生的笑容变得有点怪,哦,我忘了,那不是你,是‘小丑’。
他终于不装了。
三年前的案子,是你做的。我死死地盯着他。
是,又怎么样张医生坦白了,那些人,都是社会的垃圾,心理的残废,我只是帮他们解脱。
你这个变态！
变态他摇摇头,眼神里带着点同情,陆队长,你根本不懂。我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关于记忆,关于人格。我可以抹掉一个人的记忆,也可以给他造一个新的人格。就像我对你做的那样。
他指了指我。
你根本没什么童年创伤,也没什么第二人格。‘小丑’,是我植入到你潜意识里的一个程序。我让你以为你是杀人犯,让你痛苦,让你挣扎。我只是想看看,爱,到底能不能战胜我创造出来的‘恶’。
而林薇,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让她爱上了我创造的‘小丑’,她为了保护他,心甘情愿地替他顶罪。多好的实验品。
至于苏小姐……他看向手术台上的苏萌萌,眼神变得狂热。她是个意外。一个能毁掉我所有实验的变数。她的意志力太强了,居然能靠自己,查到这么多真相。所以,我只能……让她永远闭嘴。
他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术刀,刺向我。
我侧身躲过,一脚把他踹倒。常年当刑警,我的身手比他好太多。
我把他双手反剪,压在地上。
说！你把证据藏在哪了！
证据张医生笑了起来,笑声很难听,你以为我会留下证据吗陆锋,你太天真了。
你杀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而苏萌萌,她的大脑已经被我打了第一阶段的药,很快,她就会忘记一切,变成一个只会听我命令的娃娃。
你！我气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时,我身后传来苏萌萌微弱的声音。
陆锋……录音笔……
我回头,看到她用尽全力,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医疗垃圾桶。
我立刻冲过去,在垃圾桶里翻找。很快,我找到了一支看着像钢笔的录音笔。
我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了张医生和苏萌萌刚才所有的对话。
从他承认自己是三年前的小丑,到他承认给我植入假人格,再到他企图杀人灭口……
所有的一切,都被录了下来。
这是铁证！
张医生看到录音笔,脸一下就白了。
不……不可能……
张医生,你输了。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解开苏萌萌身上的绳子,把她抱在怀里。
她已经半昏迷了,嘴里还在小声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抱着她,走出这间地狱一样的治疗室。
外面,警笛声响成一片。
老张带着人,把整栋别墅都围了。
一切,都结束了。
第9章
张医生被抓了。
他篡改我记忆、植入人格的罪行,还有三年前的小丑悬案,都公开了。
林薇在监狱里知道真相后,精神彻底崩溃,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我,也洗清了所有嫌疑。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苏萌萌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张医生给她打的药,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损伤。她可能会永远失去一部分记忆,甚至……智力倒退。
我在病床前守了她三天三夜。
她一直昏睡,像个睡美人。
我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地跟她说话。
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酒吧,而是在警局。那天她见义勇为抓小偷,来做笔录。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把腿翘在桌子上,嘴里还叼着棒棒糖。我让她坐好,她冲我翻了个白眼,说：警察叔叔,你好凶哦。
我说我们在一起后,她总嫌我太闷,不懂浪漫。于是我偷偷去学做蛋糕,想在她生日那天给她个惊喜。结果烤箱爆炸,差点把厨房给点了。她不但没生气,还抱着我笑得不行,说我是她见过最可爱的笨蛋。
我说起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被小丑阴影盖住的,真实的,温暖的记忆。
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眼泪掉在她手背上。
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头。
苏萌萌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迷茫,像个刚睡醒的小孩。
你……是谁啊她问。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她忘了。她还是把我忘了。
我是……我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我是差点害死她的凶手还是被坏人操控的可怜虫
你是我男朋友吗她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忽然笑了,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我睡了太久,你担心我了
她的笑,和记忆里一样,干净又灿烂。
我愣住了。
你……记得我
记得呀。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是我最喜欢的警察叔叔,陆锋嘛。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我跟你说哦,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见我们俩去了一个游乐园,里面有好多小丑,还有一个很坏的医生。不过最后,你像个英雄一样,把坏人都打跑了。
她生动地描述着,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明白了。
药虽然损伤了她的大脑,但也用一种奇怪的方式保护了她。
她把那些痛苦、可怕的经历,都当成了一场噩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她只记得,我是她的英雄。
对。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点头,我是你的英雄。
嘻嘻。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那英雄,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草莓蛋糕。
好。我笑着答应。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把厨房点着了。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我牵着苏萌萌的手,走在医院的小路上。
她像只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锋,我们去吃火锅吧！我要吃最辣的！
不行,医生说你现在要吃清淡点。
哼,小气鬼。那我们去看电影！最近新上的那个喜剧片,听说可好笑了！
好。
看完电影我们去逛街,我的衣服都在之前的家里,我要买新的！
好,都给你买。
她忽然停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
陆锋。
嗯
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了。
她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又清澈又亮。
我看着她,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好。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再也不会了。
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洒下光斑。
一切,都像回到了原点。
不,不是原点。是新生。
第10章
一年后。
我的心理治疗结束了。医生说,我潜意识里属于小丑的阴影已经没了,我是个健康、完整的人。
我和苏萌萌的生活,也走上了正轨。
我回了刑警队,继续当我的队长。
苏萌萌开了家小花店,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过得简单又快乐。
她还是没想起那段可怕的记忆,对她来说,那依旧只是一场奇怪的噩梦。
这样也好。
有些事,忘了比记着幸福。
这天是我生日,队里的同事起哄,非要我请客。
我订了苏萌萌最爱的那家火锅店。
饭桌上,老张又提起了当年的案子。
说真的,队长,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那个张医生,真是个魔鬼！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斯文人。
谁说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另一个同事接话,还好嫂子机智,录下了证据,不然队长你这黑锅可就背定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感叹。
苏萌萌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夹块毛肚到我碗里。
说起来,老张喝了口酒,忽然压低声音,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天我们去抓张医生,他被捕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我问。
他说,‘我输了,但你们也没赢。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老张挠了挠头,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都进监狱了,还装神弄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饭局结束后,我送苏萌萌回家。
路上,她一直很安静。
怎么了我问,是不是他们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苏萌萌摇摇头,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说,陆锋,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什么
我今天在店里,收到一个很奇怪的订单。她说。
一个男人,订了一束黑玫瑰,指定要送给你。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另一半’。
我方向盘一滑,车子差点撞上护栏。
那个人长什么样我急着问。
我没看清。苏萌萌说,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他的眼睛,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回到家,那束黑玫瑰,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看着很邪门。
卡片上的字迹,是陌生的。但那种嚣张、挑衅的笔锋,却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我立刻给监狱打了电话。
得到的回复是,张医生在一个月前,因为突发心脏病,死在了狱中。
线索,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心神不宁。
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看着我们的生活。
我加强了家里的安保,每天亲自接送苏萌萌上下班。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一点没少。
直到一周后,我收到第二个快递。
里面是一个小丑面具,和我曾经在鬼屋里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面具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是张医生的尸检照片。他的脸上,被人用口红,画上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照片背面,还是那一行字。
游戏,开始了。
我终于明白,张医生临死前那句话的意思。
他不是一个人。
他可能只是某个大组织的实验员之一。他死了,但他的实验,还在继续。
而我,就是他们选中的,下一个实验品。
我看着那张小丑面具,看着照片上张医生诡异的笑脸,全身的血都冷了。
我以为我已经逃出了深渊。
没想到,我只是从一个深渊,掉进了另一个更大、更黑的深渊。
苏萌萌从我身后,轻轻抱住了我。
别怕。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转过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是我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嗯。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游戏开始了,是吗
那就来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是陆锋。
一个为了保护我爱的人,可以跟全世界为敌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