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瑜琢磨着,十五年之后叶家被诛,那也就说明皇帝的手段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淡,而只能是越来越残忍和肆无忌惮罢了。”
霍夫人说的有些累了,她趴在枕头上的样子看着疲惫得很。
“夫人,沐浴的药汤已经调好了。”
青露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的春十娘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
霍夫人慢慢抬头:“丫头,去吧,等你完全康复,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
青露把她们送出屋子就关上了门,叶婉瑜问春十娘:“这小丫鬟也不嘱咐嘱咐。”
“就算是嘱咐也是嘱咐我,她叫青露,不是丫鬟是霍夫人的义女。”
叶婉瑜有些惊讶,等跟着春十娘去了沐浴间,-满屋子仙里仙气且全是桃花与草药的香气。还真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跳进装满水的木桶里。
叶婉瑜很积极地开始脱衣服,等她坐进木桶的时候,一旁的春十娘眼睛却红红的。
“你怎么了?”
春十娘刚才透过热气,看见叶婉瑜的后背,臀部,腿部的肌肤是没有一寸的好地方,条条鞭打的疤痕像虫子一样。
她把计时间的沙漏放好,掩饰道:“我只是觉得阿奴的决定是对的。”
叶婉瑜伸出湿漉漉的手拉住春十娘:“若我能主宰时间回到那一刻,我宁愿阿奴还活着,谁都不想死,该死的应该是那些害我们的人,对吧?”
“对对。”春十娘擦了擦眼泪。
“你泡着,我去烧水,沙漏颠倒一回时间就到了,青露说水凉了就要续上。”
叶婉瑜把手缩进水里,情绪不高道:“哎,本来在北都府还有个身份,现在倒成了野民了,也不知道以后那个狐狸郡主还来不来,总不能每次都把脸涂黑吧!”
烧着火的春十娘破涕为笑道:“刚才看你回来,还真吓我一跳,等明天早上我去医馆的时候,顺便问问武爷,好怎么称呼你才是,难不能我就叫姑娘,野人,野人的?”
叶婉瑜脸上渐渐开始发出汗来,她舒展身体,把整个人浸入到水里。
在水里屏着气的叶婉瑜却是想着玄武云楼,都说心痛大于身体的痛,这种痛大概也只有她能感同身受。
她又想起那个狐狸郡主,临走的时候对玄武云楼说的那句话。
‘今秋交贡粮之际就是你我成婚之时。’
哗!
叶婉瑜猛然地从水里露出头,水漾了一地。
她抹了抹脸上水和桃花瓣骂了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也配。”
春十娘端了壶热水,走过来问道:“你这是说谁呢?”
“一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郡主,今天还踢了我一脚,你看,我这头顶上还让她用剑扎了个眼呢?”
春十娘吓了一跳,腾出手仔细一看还真是有个口子。
“为何不早说,刚才那创伤药咱也留一些。”
叶婉瑜挥挥手:“无碍,这点小伤现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肯定是不会让她白踢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青露的声音:“春十娘,有东西要给你们。”
春十娘立刻把屏风拉好,门打开之后,青露递给她一个小药瓶道:“刚才武爷也是没注意,多亏少主提醒,姑娘的头顶受了伤,你记得给她敷上。”
春十娘谢过之后关好了门,把药瓶展示给叶婉瑜看。
“可听见了,你不在意伤口,少主可是在意的。”
叶婉瑜不以为然:“互相帮助而已,十娘,现在想想,以前的我其实就是贪心了,那个时候我以为真的会有人不在意我的脸,你说可不可笑,天底下哪里有人会喜欢我这个鬼样子的。”
叶婉瑜嘻嘻笑着,等着春十娘给她涂药,其实内心酸疼得很。
周修廉进府之后,她觉得自己命好,周修廉在叶家为人谦逊,不仅外貌倜傥,研习炼金术更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但只要与她在一起时,对她的照顾可谓体贴入微至极。
虽然只差圆房,说到底叶婉瑜也没做好准备,正好也顺水推舟的,日子就那么过着。
这一晚,沐浴之后的乏累和精神放松,让叶婉瑜睡了一个安稳觉,醒来的时候,床头已经是放了一小盒花露和一大摞的医书,并且还有一张纸条。
‘花露只够一日,早晚厚厚涂在脸上,并用绢布盖好敷上一个时辰,要拜老夫为师,先把这些医书药典精读了,争取倒背如流。’
叶婉瑜猛然起身:“倒背如流,说得轻松,这怎么也得有十几本以上,我还要干院子里的杂活,哪里有时间背啊!”
她发完牢骚之后才发现春十娘不在,叶婉瑜赶紧起身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进来的春十娘碰了个面。
“姑娘,你怎么不擦药。”
“十娘,武爷之前说我们在霍夫人这住着,是要干院子里杂活的,虽然现在事态有变,但总不能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吧!”
叶婉瑜被春十娘推回屋里,笑着道:“杂活我都干完了,早上我去取药膏的时候,武爷叮嘱我了,这半月你只需敷脸和背书就好,这是主要的事。”
“那我先去看看霍夫人。”
春十娘又拦住她道:“我已经去探望过了,青露说没事,几天之后就能下地,让你不用担心,而且武爷说这期间让我给你做些肉汤补补,顺便我也给霍夫人做些,咱也算是报答霍夫人。”
叶婉瑜很是感激,但她只是握了握春十娘的手,并没多说什么。
患难见真情,磨难见人心,她早晚会当面质问秦公子,对阿奴可有半点真情过。
春十娘很耐心的给叶婉瑜的脸敷上花露,又裁好了绢布仔细地盖在了脸上,只在鼻孔的位置留了空隙。
“以后先叫你姑娘了,武爷吩咐的。”
叶婉瑜刚想动,春十娘又道:“武爷说你想快些把脸治好,就听话些,而且听说今年的桃花开得并不多,武爷让你珍惜着用。”
叶婉瑜立刻老老实实地躺着问道:“少主和武爷说的?你见过少主了?他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