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征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时,只在走廊上看到秦默跟尚抒意。
两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彼此不说一句话,像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看见沈厉征,秦默瞬间站直身体,主动迎过去,“征哥。”
沈厉征浑身散发着冷凝的气势,“黎小满呢?”
秦默恭敬作答,“黎小姐去照x光了。”
照x光,沈厉征点头,吐了口气,转身,毫无征兆对着秦默的小腹便狠踹一脚。
他这一脚半点没收力,哪怕秦默也是练家子,却也半点抵不住他的力道,踉跄着后退几步。
尚抒意没想到沈厉征一过来居然会打人,几步冲到秦默面前挡住欲再次对秦默动手的沈厉征。
“你干嘛打他,又不是他开的车!”
沈厉征眉眼间充斥着戾气,“让开。”
尚抒意听说过无数次沈厉征活阎王的名声,却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
他的眼神像带着刀子,浑身威压迫得她身体都站不直。
但她拼命忍住没有退缩,“我不让,本来就不是他开的车,你要帮满宝出气,应该找的人是阮溪,是她命令司机撞的我们。”
沈厉征冷着脸,“这个不肖你提醒,我自然会找她,再说一遍,让开!”
尚抒意同样坚持,“不让。”
话刚说完,身后一只大手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拎到一旁。
秦默知道黎小满对沈厉征来说有多重要,他虽然不是直接导致黎小满车祸的罪魁祸首,但他没有出手阻止,帮凶这个身份就绝对逃不掉。
他也清楚沈厉征的手段,看他目前的样子,只是踢他一脚绝对平息不了心里的怒火,他忍着小腹的疼痛往前走了两步,“征哥,你继续。”
尚抒意快被秦默气死了,“秦默你是不是傻,谁像你这样上赶着找打!”
她边说边试图继续阻拦,被秦默一个冰冷眼神制止住,“我跟征哥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他话刚落音,小腹又被沈厉征狠狠踢了一脚,接连两脚使得他整个人佝偻着,半晌站不直。
尚抒意隔得近,看到他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心疼的要命,她知道自己很贱,秦默都那样对她了,她居然还想管他死活。
但眼看着沈厉征的拳头又扬了起来,尚抒意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秦默。
“别打他了,要打你就打我好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厉征的拳头在距离她后脑勺半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秦默这辈子从没被谁这样保护过,小时候被父母遗弃,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后来长大了些,成为街头混混,成天跟着大哥后面打打杀杀。
后来在一场混战中,被人一刀捅至胸口,他以为他要死了,他以为他这辈子就停留在了他的十五岁,可他遇到了沈厉征。
秦默还记得当时沈厉征的伤势不比他轻,浑身被血染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他让他不要放弃,就算只有最后一口气也要好好活着。
后来,他们两人幸运的活了下来,他这才知道沈厉征居然是阮震霖的干儿子,沈厉征收留了他,并带着他一起学习各种生存技能。
他的人生从此发生改变,慢慢从一个街头小混混,变成沈厉征身边最得力的保镖。
他感激沈厉征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发誓一辈子追随他,保护他。
可现在,他一个将保护别人当作一生信仰的人,居然也拥有了一个可以不计任何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人。
秦默觉得这种感觉太怪异了,他看着身前紧紧抱着他的这个女人,坚硬了半辈子的心脏仿佛于某个地方悄然碎裂了一丝缝隙。
黎小满从x光室出来时,正好看见尚抒意飞扑过去抱住秦默的一幕。
她吓了一跳,几步冲过去拉住沈厉征扬起的手臂,“阿尧哥哥!”
沈厉征积压了满胸腔的怒火在听见这声“阿尧哥哥”时,总算抑制住。
他收回拳头,转身看向黎小满,“检查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黎小满摇头,对上沈厉征担心急切的眼神时,心脏像是被人揉了一下,酸酸的,胀胀的,“刚才在电话里不是告诉你了,我没事,就是抒意不放心,非拉着我过来检查。”
沈厉征拿过她的检查报告亲自看了一遍,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继而码着脸,“黎小满,我有没有说过,不论发生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跟你说一百遍就是记不住对不对?”
黎小满就知道沈厉征会因为这件事批评她,她心虚地垂着脑袋,“我是觉得没什么大事嘛,不想你在家里跟着担心。”
“安全气囊都被撞出来了还叫没什么大事,那你觉得什么是大事,非得半身不遂躺病床上才算?”
黎小满觉得沈厉征说话真难听,她撇了撇嘴,“谁半身不遂躺床上了,你还不如直接咒我去死。”
“黎小满!”
沈厉征脸都黑了,他怎么可能咒她,他就是被她气狠了,随口那么一说,但听见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个“死”字,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他一把搂过她,将她狠狠按在自己的怀里,“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担心知道吗?”
沈厉征都软了语气了,黎小满哪还敢再跟他计较,贴在他胸前瓮声瓮气,“我本来就受了惊吓,还要被你凶,我怎么这么可怜。”
沈厉征听不得黎小满撒娇,闻言,一颗心都陷下去了,爱怜地抚着她的背脊,“是我太着急,口不择言,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才松开,沈厉征看了眼秦默,“你跟我过来一趟。”
尚抒意都被沈厉征给搞怕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护在秦默身前,“干嘛,满宝都没事了,你还没打够?”
沈厉征无言,从口袋掏出一支烟,转身,率先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放心,我不会有事。”
身后,秦默面无表情说了这么一句,随后越过尚抒意朝着沈厉征追去。
尚抒意半晌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黎小满,“满宝,刚刚秦默那冰坨子是主动跟我说话了吗?”
黎小满点头,“好像是,而且语气还没之前那么冰了。”
两人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黎小满仔细交代尚抒意,“你额头上伤口记得别沾水,还有,如果有感到头晕或者身体不舒服的及时跟我说啊!”
尚抒意半点没把这点小伤放心上,“不会有不舒服的,这点口子明天说不定就结痂了。”
她倒是担心黎小满,“满宝,那个叫阮溪的女人就是阮震霖的女儿吧,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阴暗又疯批的,你得多多注意点。”
尚抒意说到这里,倒让黎小满想起阮溪临走之前对她的那句警告——那就拭目以待,看看最后阿征到底属于谁。
她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嘴上却安慰尚抒意,“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再疯批也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再说,她估计没几天也得回港城了,到时候,彼此都没机会见面,应该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