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成了男二裴仲,还是十来岁的小屁孩！
但这书是完完全全大女主文,而且,我只看了简介啊！
还好,原主是镇国公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
我便想着,做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富二代算了。
谁知裴家大哥遭暗算,昏迷不醒。
我那老爹紧急将我送到了江南老家。
然后,就和书中一样,遇到了女主沈小婉。
她长得可真漂亮啊,杏眼桃腮,肤若凝脂。
我还没想好怎么搭讪,就听见她冷冷一句：裴仲
声音里的寒意让我一愣,紧接着,我就结结实实挨了她几脚！
奇怪,她不应该温柔又善良,进了宫才开始黑化吗
1
我躺在床上,摸着屁股,百思不得其解。
原书介绍,裴仲在沈小婉进宫后,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可前期,他俩明明是青梅竹马的人设啊。
怎么刚刚,她一看见我,眼神就像要杀人
小厮长野说：兴许是沈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吧。她平日里最是温柔和善了。
我点点头,原书里她确实如此。
但刚刚她的眼神绝不是心情不好能解释的,分明是积怨已深。
难道她也和我一样不管怎样,先躲为妙。
但那天我正出门去学堂,半路又被她拦下。
她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突然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我就是裴仲啊,不然你以为呢。
她冷笑一声：是裴仲就好。
话音刚落,她从腰间抽出软鞭。
我撒丫子狂奔回家,惊魂未定。
她绝对有问题！
2
本以为躲一阵子就没事了,没想到,这才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一个月,沈小婉总能找到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真怕了,吃不好睡不稳,连做梦都在被她追着打。
整天精神恍惚,甚至在学堂上当众打瞌睡。
先生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写信给我爹,说我体弱不堪学业。
天知道我是真想好好学,可我真的记不住他三天前讲的是什么文章。
我爹思来想去,觉得我一定是病后体虚,一拍大腿：送进军营历练！
救命！这剧情偏得没边了吧！我的富二代美梦呢！
可惜我人微言轻,终究是反抗无效。
很快就被迫跟着堂叔,一路北上。
北上的路枯燥而漫长。
还好长野一如既往地体贴周到,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只是有几次,我在马车里假寐,听见他和堂叔在说什么。
当时我只觉奇怪,并未深想,很快便抛在了脑后。
你说巧不巧,所谓边关居然是我上辈子的老家山海关！
靠着对地理位置的熟悉和一点现代人的聪慧。
摸爬滚打五年多,我混成了副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但好景不长啊,皇上驾崩,新帝登基,我需回京面圣。
路上就听长野说,沈小婉被沈家接回了京中。
是啊,差点忘了,她要替沈家嫡女沈淑蓉入宫的。
说真的,我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些年,我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可再没见过比她更让人移不开眼的。
3
谁知回京后才知道,沈小婉居然要嫁给我那昏迷的大哥！
为什么偏偏是我哥我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我娘叹了口气：是小婉主动找我的,愿意嫁过来冲喜。不过她一个庶女,能嫁过来做世子妃,我还准备了一大笔聘礼,也不算亏。
我叹了口气,也是,总好过被她那混账弟弟和嫡母随意拿捏,甚至替嫁进宫。
我娘又说道：小婉嫁过来冲喜,按习俗,得由你替你哥迎亲。
还得我替
可惜我在外虽是神勇的小裴将军,在家依旧翻不出爹娘的五指山。
大婚那日,我去沈家接亲,又一次见到了沈小婉。
一袭红衣,美得惊心动魄。
淡淡瞥了我一眼,仿佛从不认识我。
我心里竟没来由地一空。
也许,这就是时过境迁吧。
新婚翌日,沈小婉便以裴家长媳的身份开始理事。
没想到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我娘细细禀报我在京中的浪荡行径。
什么出入赌坊、流连酒肆,与一众纨绔子弟交往过密。
我娘虽宠我,却更重门风,闻言又惊又怒。
于是,我结结实实跪了三天祠堂。
我一肚子委屈：我一个纨绔人设,干这些不是很正常
可惜我娘不这么想,非逼我改邪归正,还说要给我娶妻收心。
我气得牙痒,可在家我娘处处护着沈小婉,我一句不敢多说。
还好她三日回门,我娘让我送她回去。
她爹娘对我还挺客气,弟弟沈明远我也认识,赌坊常客。
我正坐着喝茶,长野匆匆进来,公子,不好了,大少奶奶和沈公子吵起来了。
我连忙起身,跟着长野去了花园里,我倒要看看,她如今在家是如何跋扈的。
没想到刚走近,就听到沈明远骂骂咧咧：沈小婉,别以为嫁到裴家就翅膀硬了！快给我银子！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沈小婉声音平静,况且我现在是裴家媳妇,你动我一下试试。
沈明远冷笑：那就试试看裴家会不会永远护着你！
沈小婉听完,居然犹豫了一下,就取出一张银票。
我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就仗着我不打女人是吧。
没想到沈明远看了一眼数额,很不满,又伸手要拿沈小婉手上的金镯子。
那金镯子,可是我娘前天给她的,是裴家的祖传物件。
我忍无可忍,直接走了过去：哪来的野狗在乱吠
沈明远一愣,随即傲慢地抬头：我教训她,与你何干
当我面欺负裴家人,你说与我何干
沈明远冷哼一声,这就护上了,你小子该不会,是觊觎嫂子吧。
嘴真臭啊。
我二话不说,一拳砸在了他脸上。他也不甘示弱,随即还手。
场面顿时大乱,我把沈明远揍得鼻青脸肿,他竟然还叫来一群家丁。
可笑,我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时候,他还在酒桌上划拳呢。
还没打痛快,沈大人就急匆匆赶来。
沈明远连忙躲到他爹身后。
看得出沈大人极力压着怒意,沈明远可是他的命根子。
但如今我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也不敢真把我怎样。
小裴将军,小儿年少轻狂,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
我盯着沈明远,一字一句道：再敢对我嫂子出言不逊,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大人脸色铁青地拉着儿子走了。
谢谢你啊。身后传来沈小婉的声音。
我一回头,撞上她浅浅的笑意,笑容温柔。
该死,美得让我一时忘了呼吸,也忘了今日找她的目的。
4
回府后,沈小婉与大哥住在东苑,我独居西苑,平日倒也难得碰面。
不过我娘对这位儿媳倒是越发喜爱。
虽说冲喜未见成效,大哥依旧昏睡不醒。
但沈小婉将大哥照料得无微不至,擦身喂药从不假手他人。
待我父母更是孝顺周到,晨昏定省从未间断。
然而,我却发现了几件蹊跷事,还都与沈小婉有关。
沈明远议亲的那家,收到一份密信,得知其嗜赌成性,亲事当即告吹。
与沈家嫡女沈淑蓉私定终生的那个新科状元郎,忽然被爆家中早有妻小。
沈侍郎在外安置的情人,竟被人打晕送到了沈府大门口,沈夫人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目标精准,我几乎可以肯定：沈小婉正在有计划地清理沈家的污糟事,或者说……复仇。
于是我忍不住想试试,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也是穿书者。
这日她给我娘做了双新鞋,针脚细密,绣样精巧。
我娘乐得合不拢嘴,穿着新鞋问我：仲儿,你看看这鞋,好不好看
我脱口而出：Good.
我娘顿时皱眉：什么狗的猫的,说的什么浑话
我连忙咳嗽掩饰：我是说,极好,极好。
沈小婉听到了,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凑到她身边坐下,状若随意地问：嫂嫂是哪里人
沈小婉诧异地瞥我一眼：你不知我是江南沈家的
我笑了笑,压低声音：我东北的,你呢,祖籍哪里
她眉头蹙得更紧：你不是在京城长大东北又是什么地方
我不死心,又试探道：宫廷玉液酒
她一脸莫名：你想喝这个
我娘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混账东西,宫里的酒也是你能惦记的
小婉的反应不像装的,应该不是穿书者。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她是重生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最初见面时,她对我那样憎恶。
毕竟原主作为恶毒男二,确实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
5
但无论如何,既然她已是裴家人,一损俱损,我将她暂时划入盟友范畴。
至少先稳住她,不能让她在裴家内部点火。
我吩咐几个心腹,若沈小婉再有动作,暗中行些方便,
她不就是想报仇吗,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
起初她还有些戒备,但几次之后,她似乎察觉到了我没有恶意。
渐渐地,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一见我就冷眼相对、句句带刺。
我也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悄然变了。
先前那股刻骨的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也是,她那么聪明,应该早就发现了我的不一样。
她恨的是那个在宫里背叛她,还害她不孕的裴仲。
不是如今善良又聪明的我。
不过,京中规矩繁多,处处束手束脚,哪比得上边关自由痛快。
没过多久,我就动了回山海关的念头。
我爹娘虽然不舍,但鉴于我在家也无所事事,便同意了。
我进宫准备禀明皇上。
谁知,刚进宫就遇到了嘉柔长公主。
裴仲！她提着裙摆兴冲冲跑来,我连忙行礼。
裴仲,好久不见。她笑得明媚,我却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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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应付两句,我借口告退：皇上还等着,臣先走一步。
她却拦在我身前：听说裴夫人正在为你相看亲事
我怎么不知道但我重重点头：正是。
嘉柔对原主一往情深,原主并不爱她,为权势还是娶了她。
但我可不愿娶她。
这位长公主粘人性子且不说,原书中她在原主尸骨未寒时就与相好翻云覆雨。
我受不了这么大刺激！还是不娶这尊大佛为好。
嘉柔还想说什么,我连忙走了。
还好,皇上同意我继续返回边关,还赞赏我年纪轻轻肯吃苦,赏了我不少东西。
6
没几日,我就准备启程了。
谁知出发前夕,我大哥忽然离世了。
很突然,谁也没想到。
明明前几日刘大夫还说,有所好转,不是没有醒的可能。
结果晚上突然就口吐白沫,断气了。
我娘直接哭晕了过去。
我看着大哥的尸体,面色青灰,怎么看都不对劲。
要知道,我穿书来这里之前,可是学中医的。
于是我轻轻把脉,心里一慌,大哥是中毒身亡。
我爹一听这话,直接就看着沈小婉。
也是,她每日照顾大哥,任谁也得先怀疑她。
不过,我不信她是这种人。
况且大哥活着,她虽是活寡,但在裴家有名有份。
只要她对大哥好,爹娘定也不会为难她。
她没有任何理由害死大哥。
我爹自然也想到了其中利弊。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把大哥身边的人都查了一遍。
不出三天,就查出了下毒的人,是常来诊病的刘太医。
但能指使动太医的,除了宫里,还能有谁
难怪那日嘉柔说,她有的是办法让我留在京中。
大哥的葬礼上,沈小婉一身素衣,脸色苍白。
我娘劝她：元儿已经走了,你还年轻,不必守着裴家。
她轻轻摇头：既然嫁进了裴家,就是裴家的人。娘,我不走。
我心里莫名地疼。
她这一世,明明可以守着大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是我不好,牵连了她。
原本应该守孝三年,但边关忽然告急,皇上让我即刻出发。
临走前,沈小婉递给我一个护身符：平安回来。
我郑重地接过,又嘱咐我娘：千错万错都是嘉柔的错,娘千万别怪嫂子。
我娘苦笑：傻孩子,娘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我心里还是不安,原书简介里,她真是这种性格。
刘太医已经自尽,死无对证,定不了公主的罪。
我怕我娘在悲痛之下,会对沈小婉产生芥蒂。
7
又是大半年,我在边关屡立战功,却也树敌不少。
一次追击敌军时,我被暗算,落马摔伤了腿。
为揪出内奸,我决定将计就计,对外宣称坠马身亡。
但我借信鸽给我爹偷偷报了信。
大哥去世后,我娘就病了,我怕我没揪出奸人,反令我娘哀恸过度。
只是没想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长野悄悄带回一个男子。
虽是乔装打扮的男装模样,我还是一眼认出是沈小婉。
她风尘仆仆,眼下乌青,眼圈也红红的：裴仲,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没事,小伤。
她却不由分说,上前仔细查看我的腿伤,军医怎么说
我忍不住调侃,你倒是担心我。
她却瞪了我一眼,你不是从前的裴仲,是为数不多,帮过我的人,我都记得。
我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我没事,是计谋。
她没好气道,你瞒得还真是好！
我有些奇怪,我爹没告诉你吗
沈小婉愣了一下,含糊道,我最近一直在庙里祈福,没回去。
唉。
我明白,我的担心还是发生了,娘还是因为大哥的死怪她了。
不过小婉也没走,她继续女扮男装,替换了我身边一个侍卫。
看着她熟练地替我换药、检查伤势,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难道我还是喜欢上她了
我心里还在纠结,帐外突然传来骚动声。
我下意识将小婉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按在剑柄上。
她轻轻拉住我的衣角：快,你腿伤未愈,继续躺在床上,我应付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
她不由分说,将我推到了床上,还放下了床帘。
很快,帐帘被掀开,几个身影闯入。
透过缝隙,我看到为首的,居然是我堂叔,还有副将赵莽。
好啊,难怪找不出内奸,原来真是我裴家的人。
裴将军已逝,帐内物品需清点封存。赵莽声音粗粝,对着小婉说道。
小婉恭敬应下。
堂叔看着小婉,忽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小婉压低声线,模仿男子嗓音：小的是军需官派来清点物品的。
赵莽狐疑地打量她：军需官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婉不卑不亢,小的刚来,赵副将若不信,可派人去问王军需官。
帐内气氛紧绷。
我屏住呼吸,手紧紧握着剑柄,准备随时冲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外突然传来急报：北面三十里发现敌军主力！
赵莽骂了句脏话,带着人匆匆离去。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
我刚松了口气,长野进来：公子,快走！那急报是我瞎喊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在小婉和长野的搀扶下,转移到了我在城外的住处。
8
既然发现了内奸,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堂叔竟与赵莽暗中勾结,他所图谋的,恐怕远不止我的性命。
毕竟,只要我们这一支倒下,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承袭镇国公的爵位。
更巧的是,刘太医死前也见过堂叔。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对付堂叔这种老狐狸,光靠我们自己恐怕不行。
我也怕我爹会念着兄弟情心软。
于是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堂叔害我之事,透露给嘉柔长公主。
嘉柔长公主心狠手辣,做事狠绝。
她既然看中了我,就绝不会容忍旁人动我的性命、损我的利益。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五天,堂叔就匆匆忙忙回京了。
因为他的妻儿突然暴毙。
我和长野面面相觑,不禁感叹：嘉柔出手,真是够狠的。
倒是小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又一次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裴仲。
小婉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现在的你,挺好的。
我嘿嘿一笑。能得她一句认可,我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而小婉不愧是女频文大女主,本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原书中她自小跟着她娘学武,可惜她来京城前,她娘死了。
在我养伤的这些天,她甚至替我去了军营,将剩下几个刺头将领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还跟着长野一起,击退了敌国进攻。
她厉害得让我震惊。
但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还挺受用。
虽然我经常想,她如此本事,为什么之前在沈家,却甘愿受那么多委屈
8
公子,有您的家书！长野匆匆跑了进来。
我接过信,是爹的密信,但信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信中说已为我定下一门亲事,竟然是与嘉柔长公主！
说是嘉柔长公主一心念着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她都愿意嫁给我！
哪怕我遗体回朝,也要举行仪式。
我的天,死了都不放过我
怎么了小婉察觉我的异常,关切地问。
我将信递给她,苦涩道：我爹...给我定了婚事,对象是嘉柔长公主。
小婉看完信,沉默良久才说道,也许兜兜转转,我们终究难改旧结局。
什么旧结局长野问道。
小婉笑了笑,随口敷衍了过去。
我却明白,小婉说得是什么。
可我不愿意,也不想相信。
小婉忽然抬头,眼中闪过决然：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你必须立刻复活。
我皱眉道：军中定然还有内应。只靠堂叔一人,不可能那么精准地暗算到我。
内奸可以慢慢查,但这婚事一旦落定,可就难解了！长野急急说道。
小婉也点头,语气凝重：若真礼成,你就是死了也是嘉柔公主的人！
我心头一凛,明白她说的在理。
原书中,嘉柔在原主死后,也毁了镇国公府,只因为原主心里惦记着小婉。
这一次,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我得回京。我下定决心。
小婉点头：我护你回去。
9
小婉将赵莽解决后,很快便将我还活着的消息散布出去。
我爹得知后还特意来信,劝我若实在不愿,不必勉强回京。
可我怎能躲一辈子更何况,若我不回去,嘉柔绝不会放过我爹娘。
我们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抵达时,婚礼事宜已筹备大半。
我娘一见我,喜极而泣：仲儿！你真的还活着……老天保佑！
待她情绪稍定,我问道：娘,为何突然与嘉柔定下婚事
娘答：是摄政王提的,皇上赐婚,说……说是为了抚慰裴家丧子之痛。
奇怪,按理说,长公主应该不会接受这种事啊,堂堂公主,嫁个死人
除非,她早就知道,我没有死,也不会死。
娘,这婚事必须退掉。
娘长叹一声：怕是难了……你爹不是没有进宫求过皇上。
我正欲继续劝说,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嘉柔长公主驾到！
她款步走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才说道：裴将军安然无恙,真是可喜可贺。
我躬身行礼：长公主,关于赐婚一事,恐怕是一场误会。
误会嘉柔眉梢轻挑,婚事已定,何来误会莫非裴将军看不上本公主
她语气娇嗔,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臣不敢,只是臣一介武夫,实在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
嘉柔轻笑一声：配不配得上,本公主说了算。婚事还是照旧筹备。
我娘面露难色：公主,仲儿身体尚未痊愈,此时谈婚论嫁,恐怕不合时宜……
嘉柔却并未回应,目光忽地落向长野身旁女扮男装的小婉身上。
她上下打量片刻,眼神渐冷：这位侍卫,瞧着倒有几分面熟。
我心里一紧。
嘉柔居然如此好眼力,小婉一路乔装都未被识破,连我娘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幸而她只是一说,很快就离开了。
10
次日一早,我便进宫了。
皇上看着我,目光复杂：裴爱卿平安归来,朕心甚慰。关于与嘉柔的婚事...
我跪地直言：皇上,臣实非长公主良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沉默良久,叹道：朕知你为难。但嘉柔她...已有身孕,需尽快完婚。
如晴天霹雳,我猛地抬头：陛下此言何意
皇上面露尴尬：嘉柔年少无知,犯下大错。朕思来想去,唯你能保全她的名节与皇家颜面。
我心中冷笑。原来如此！
嘉柔未婚先孕,皇上想找接盘侠,恰好我阵亡未醒,是最佳人选。
我就说,这一次我远赴边关,嘉柔怎么会耐得住寂寞等我。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也是,镇国公府百年忠良,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我确实是最佳人选。
臣,恕难从命。
皇上面色一沉：裴仲,你这是抗旨
臣不敢,我叩首,只是臣心中已有意中人,不能再娶公主。
哦是哪家女子皇上追问。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我的嫂嫂沈小婉
只得胡乱编了个莫须有的幼时玩伴,勉强搪塞。
还好皇上并未深究,只让我先回府安心养伤,婚事可推迟到年后再议。
回到裴府,我心事重重,娶了嘉柔相当于引狼入室。
而且,她还是杀死我大哥的凶手,我不甘心啊！
小婉听我讲述面圣经过,缓缓说道：与嘉柔有染的是摄政王之子肖文轩。
我恍然。难怪,难怪皇上急着让嘉柔出嫁。
嘉柔本就野心勃勃,只是先皇觉得她是女儿身,雷霆手段断了她的念想。
若真让嘉柔嫁给了肖文轩,这天下怕是得改姓。
但小婉又说,摄政王并不喜长公主,怕是不会让儿子娶她。
我点点头,从长计议吧。
长野出去后,小婉问我,裴仲,你,心里有喜欢的姑娘吗
我尴尬一笑,我现在就想守护好裴家。
11
只是我们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小婉忽然消失了。
悄无声息,仿佛忽然之间人间蒸发。
我急得不行,四处查找,却还是不见人影。
我娘提醒我,要不去公主府看看。
也是。
我当夜就悄悄来到了公主府。
这一去,没看到小婉,但是看到了长野！
我心跳如擂,没想到我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内奸。
关键是,原书中完全没有写这些,我一直觉得长野是自己人！
我看着长野跪在嘉柔公主的床榻边,动作轻柔地为她揉捏着小腿。
嘉柔神情惬意,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骄横。
殿下放心,长野的声音传来,是我从未听过的恭顺。
裴仲那边绝想不到是我带走了沈小婉,他根本就不知道镇国公府有密道。
密道我还真不知道。
嘉柔轻笑一声,指尖划过他的下颌：这次做得不错。若不是你及时传信,本宫还不知他竟暗中查到了文轩头上。
长野……可恶！
所以是他将我的计划和行踪透露给了敌人！也是他,一直在向嘉柔传递我和小婉的一举一动！
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竟是插在我背后最深的那把刀。
愤怒和背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婉！
我屏住呼吸,又听到嘉柔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沈小婉,嘴还硬着吗
长野手下动作不停,回道：是块硬骨头,受了刑也不肯吐露是如何查到肖公子头上的。殿下放心,刑部有的是手段。
刑部小婉被送去了刑部
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我不敢再停留,连忙去了刑部。
12
天快亮时,我踉跄着回到府中,脑中一片混乱。
我到了刑部,刑部侍卫和我一起喝过酒,还算熟。
他说前几日确实送来一个女子,但很快就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宫里的人
我爹听完我语无伦次的叙述,并未如我一般震惊暴怒。
他只是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息了一声。
仲儿,你以为,这仅仅是长公主一人所为吗
我没懂。
这背后,怕是先帝早就算计好的棋局。
我怔在原地：先帝
是。我爹解释道,镇国公府手握重兵,功高震主,早已是历代君王的心病。先帝在时,对为父的忌惮日深。为保全我裴氏全族上下,我当年才主动交还兵符,急流勇退。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我单纯的愤怒,却带来了更刺骨的寒意。
原来,我所遭遇的一切,包括大哥当年莫名中毒,我在军中被精准暗算,被迫娶长公主。
其实都并非孤立的阴谋,而是一场延续了数代君王的、针对我裴家的精心布局。
而如今的皇上,也未必对我全然放心,恐怕这才是他让我娶嘉柔的目的所在。
毕竟驸马不能有实权,众人皆知。
我的心沉入谷底,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也随之升起。
爹。若退让换来的只是步步紧逼和家族危殆,那我们……还要继续退吗
我爹没回答,只说,镇国公府百年荣誉,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13
天亮后,长野如同往常一样回到了府中,神色自然。
甚至关切地询问休息得可好,仿佛在嘉柔跟前殷勤伺候的另有其人。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与寒意,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经过一夜的煎熬与思量,我深知此刻撕破脸绝非良策。
我娘说得对,皇上赐婚已是定局,硬抗不仅救不了小婉,反而会引来皇上降罪。
为今之计,唯有先假意顺从,先稳住长公主,然后,瓮中捉鳖。
休息得尚可。我淡淡回应,随即话锋一转,我这几日思前想后,陛下赐婚是天恩,长公主垂青是荣幸。我想,婚事……便按原定计划筹备吧。
长野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公子能想通真是太好了！长公主若是知晓,定然欣慰。我这便差人前去回话。
当日下午,嘉柔就将我叫到了府上,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胜利者的姿态。
裴将军终于想通了本宫就喜欢你这般识时务的人。她笑得娇媚。
我垂首,掩去所有情绪：臣之前愚钝,望长公主海涵。
无妨,她心情极好地摆摆手,踱步走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放心,你嫂嫂,她好得很。只要你乖乖听话,婚礼上,自然会见到她。
我心中揪紧,却只能强迫自己点头：多谢长公主。
是她又带走了小婉,但她到底将小婉藏在了哪里
14
大婚当日,鼓乐喧天,红绸遍挂镇国公府。
宾客盈门,道贺之声不绝于耳,我却只觉刺耳。
目光不断扫视着人群,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又恐惧着她真的出现。
吉时将至,府门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淑嫔娘娘到！
淑嫔
我心猛地一跳,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皆惊,纷纷跪迎。
我猛地抬头,只见宫人簇拥下,一道窈窕身影款款而入,正是小婉！
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了淑嫔
而且,好像原书里,她当年入宫,就是顶着她嫡姐沈淑萍的名字。
怎么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宫里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却猛地对上她的目光。
她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示意我不可妄动。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我心痛不已。
嘉柔盖着红盖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志得意满。
而我的余光,却始终无法从小婉身上移开。
这场荒唐的婚礼终于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深夜,宾客散尽,我娘才得以避开耳目找到我。
她屏退左右,轻声说道,仲儿！今日之事…你莫要怪小婉！她是为了救我们全家！
我心头巨震：娘,到底怎么回事
小婉她…她只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长野并非长野,他在江南的时候
,杀了长野,他其实是敌国细作！
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冰凉。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小婉要入宫。
我娘叹气,小婉的生母,也是敌国细作,如今这个长野,其实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我踉跄一步,难以置信,我这剧情,我怎么不知道,原书中完全没有提及啊。
小婉绝不可能是不久前才知道,她应该是早就知道。
而且,沈明远应该也知道,所以拿此事威胁她。
她进宫又能如何我声音干涩。
我娘轻声道,小婉说,嘉柔和长野拿此事威胁她,若她不听话,便将这身份公之于众,届时不仅她性命难保,整个裴家也会被扣上通敌的帽子,万劫不复。
所以她就选择入宫那是龙潭虎穴！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最安全。小腕说,唯有获得比嘉柔更强大的权势,才能反制他们。而天下间,最快的捷径,便是皇权。她并非盲目入宫,她说她手中有一些……能让皇上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她才应了沈家,甘愿替她嫡姐入宫！
我一拳砸在桌上,可护住裴家,不该是她的责任。
娘,小婉被救,又能顺利进宫,您也没少从中周旋吧。
我娘别过脸,仲儿,是你先失了分寸。别怨娘心狠。小婉可以有很多条路,但绝不能再和你扯上关系。裴家的百年基业,不能冒一丝风险。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苦笑一声。
也许,这就是男二的宿命吧,从小婉重生再嫁,却选择大哥的那刻起。
便注定我们有缘无份。
14
大婚之后,我以边关军务紧急为由,请旨返回山海关。
当然,我要求带着爹娘和嘉柔一起。
嘉柔自然不愿意,但我爹主动交了镇国公府在京中的兵权,皇上心情大好。
先帝疼爱嘉柔,但如今的皇上,可不会在乎嘉柔的想法。
嘉柔只好跟着我一起出发。
还没走到山海关,途经一段险峻山路时,一场意外便发生了。
嘉柔的马车辕杆意外断裂,坠落山涧。
长野忠心救主,随之跳下,一同殉难了。
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双手合十,终于为大哥报了仇。
即使有疑,山高皇帝远,死无对证。
更何况,一个野心勃勃的公主,她的死,对皇上和摄政王而言,只会庆幸。
一路北上,心境却完全不同。
这一次,我必须握住足够的力量。
山海关苦寒,战事频频。
我将所有的痛苦、思念与愤怒,都倾注在了战场之上。
一年光阴,我以军功立威,以铁腕治军,恩威并施,将边军牢牢握于手中。
这里的将士只认军令,不认皇命,我成了这片土地上真正说一不二的王。
这一年中,京城也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小婉深得皇上宠爱。
比如沈大人携一家老小告老还乡。
一年后,我奉诏回京述职。
踏入久违的京城,恰逢宫中为七皇子举行满月宴。
七皇子是小婉所生,她如今,已是皇后。
宫殿辉煌,宾客如云。
我看到了小婉。
她坐在帝妃席位上,容颜依旧清丽,眉宇间却添了几分疏离与沉静。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按礼制,我上前向七皇子献礼。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刻有平安纹的玉佩,轻轻放在襁褓旁。
指尖微颤,但我竭力稳住了。
愿七皇子平安顺遂。
她抬眸看我,浅笑道,裴将军辛苦了。边关一切可好
我垂下眼睑,掩去所有翻涌的情绪,恭声回道：劳皇后娘娘挂心,一切安好。
一直到出宫,我才敢从袖中取出小婉刚刚塞给我的纸条。
展开一看,她写着,裴家安,我便安。边关苦寒,将军保重。
我叹了口气,将纸条小心翼翼收好。
也许,这就是早已写定的命数。
挣扎、躲避,终究拗不过这既定的轨迹。
我我不过是个偶然闯入的看书人。
曾天真地以为能凭一点先知,能护住想护的人,过上逍遥日子。
如今看来,皆是痴念。
重生归来,她嫁给大哥,或许也是想过安稳的生活。
可惜,作者给她的背景设定,终究不会是普通人。
她注定要在风口浪尖搏杀。
如今她贵为皇后,往后皆是坦途。
未来漫长,谁又能说绝无新的可能
等七皇子大一些,皇上驾崩,我再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