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纱店灯光柔和,照得每一颗水晶都在发光。
陆芊芊穿着那件一字肩的缎面主纱,紧张又期待地走出试衣间。
好看吗她小声试探,手指攥紧了裙摆。
苏浩然满眼都是惊艳,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当然好看,我的新娘是全世界最美的！
他语气笃定,是她熟悉的宠溺。
他仔细地帮她调整头纱,手指偶尔拂过她的脸颊,温热一片。
店员在一旁笑着说两人真般配。
陆芊芊看着镜子里依偎的两人,脸颊绯红,巨大的幸福感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就是这件了。
他们一起定下的,还有对未来所有美好生活的承诺与憧憬。
那时她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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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教堂惊变
高跟鞋砸在教堂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又孤寂的回响。
沉重的橡木门猛地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一个穿着雪白婚纱的纤细身影矗立其中。
是陆芊芊。
她来了,穿着那件她和苏浩然一起挑了整整一天的婚纱。
每一颗细钻都曾在灯光下被他们仔细抚摸过,那是他们曾经共同期许的未来。
而今天,她穿着这身,闯进了他正在进行的另一个未来。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宾客的目光,聚光灯一般唰地集中在她身上。
窃窃私语声,瞬间涌起,淹没了原本神圣庄严的空气。
有人惊讶,有人错愕,可更多的人竟是看戏般的兴奋。
苏浩然站在圣坛前,身体猛地一僵。
他身边的易敏敏,穿着另一套更为奢华昂贵的婚纱,脸上的幸福笑容瞬间冻结,惊怒、慌乱。
陆芊芊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
她一步步走向他,婚纱的裙摆笨重地拖在身后,像拖着她那凌乱的过去。
她停在他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精心打扮过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早已惨白的脸和眼底的泪花。
她抬起头,声音剧烈颤抖,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她心底的每一个字：
苏浩然......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他,期盼他能给她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谎言。
苏浩然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冰冷的厌恶和急于撇清的烦躁将其覆盖。
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仿佛她的出现只是婚礼上一个令人不悦的意外插曲。
他的眼里没有温度,薄唇轻启,而那吐出的话就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你怎么来了难道我还没有说清楚吗他又将语气中加进了不耐烦的蔑视,还不明白吗我从未爱过你。
轰！！
陆芊芊只觉得她的世界在眼前清晰地彻底崩塌。
那句她拼死也想要求证的话,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亲口证实了。
从未爱过。
四个字,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她所有的爱情、所有的信仰、以及整个人生。
她看着他冷漠的眉眼,看着易敏敏悄悄挽上他手臂时那胜利的笑容,看着周围所有人投来的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
她身上的婚纱此刻竟成了烧红的铁衣,烫得她无地自容,烫得她体无完肤。
最后一丝的尊严彻底被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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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诛心之言
时间像是凝固了。
苏浩然脸上的惊愕只停留了那急促的一秒,迅速被冰霜再次覆盖。
他甚至都没有松开挽着易敏敏的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再次开口,字字清晰,冰冷刺骨：
陆芊芊,闹够了吗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只有不耐烦和嫌恶,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女人。
陆芊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那眼神像是要彻底碾碎她最后一丝希望：
还不明白我从没爱过你。他顿了顿,吐出更残忍的话,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你,和你家那点微不足道的资源,不过是我的一块垫脚石。现在,你没用了！
易敏敏适时地轻笑出声,那笑声比针还要扎人。
她优越地挽紧苏浩然,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高昂和讥讽,没错,她就是在宣誓主权。
宾客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更大声的窃窃私语。
那些话语、那些目光,简直就是对她最实质的羞辱,将她彻底解剖。
她站在那里,穿着那件可笑的婚纱,就像一个被全世界围观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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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信仰崩塌
垫脚石。
这三个字在她脑子里不停地嗡嗡作响,也击碎了她所有的认知。
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笑容英俊的男人,竟变得无比陌生。
她甚至怀疑,过去那些温暖的拥抱、深情的对视、许下的诺言,是不是全都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戏码。
难道身上这件她视若生命的婚纱,是他送给她的灵魂枷锁
每一寸善良的缎面,每一颗跳动的水晶,都在疯狂地嘲笑着她的愚蠢和天真。
幸福的象征
不,这是彻头彻尾的讽刺、愚弄。
呵......她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是哭还是笑
她环顾四周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压低的议论和讨好的嘲笑,好痛啊,它们就像无数根细密的荆棘,扎遍他全身,让她无处遁形。
她再也没有任何话可以说。
眼泪决堤而出,不是啜泣,是无声的、崩溃的奔流,也模糊了眼前那对新人可憎的身影。
她猛地转身,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拖着那身可笑又可悲的婚纱,在无数嗤笑的目光凌迟下,像逃离瘟疫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堂。
身后传来苏浩然冷漠的让她走,及婚礼音乐重新响起的声音......
但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冲出门外,她把自己完全展露在毫无遮拦的空气中,刺眼的阳光照在她泪痕交错的脸上,她却只觉得冰冷。
教堂的门缓缓关上。
她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也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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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处可去
高跟鞋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陆芊芊赤着脚,踩在油腻粗糙的柏油路上。
那身圣洁的婚纱此刻脏了裙摆,刮破了纱层,像一面滑稽又悲哀的旗帜,吸引着街上走过路过的行人诧异、好奇、甚至轻佻的目光。
她麻木地走着,对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城市喧嚣又充满活力。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世界这么大,街道那么繁华,却没有一寸地方可以容纳她。
她像一个被从黑暗世界里彻底剥离出来的孤魂野鬼,找不到方向,也失去了归途。
冷,刺骨的冷,从脚底蔓延到心脏,裹着那身昂贵的婚纱也抵挡不住的寒。
恍惚间,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身影,苏浩然。
她所熟悉的苏浩然,总是沉静、强大,在她几次狼狈无助时,都不动声色地施以援手。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深意和独属于她的怜惜。
他甚至曾对她说过：如果累了,就来找我,我就在这里。
可是......
他的世界太高太远了。
他是云端之上的人,而她,只是平凡无奇、被人弃若敝履的尘埃。
可为什么,他那句模糊的承诺,此刻想来,更像是一句遥不可及、永不会兑现的安慰呢
她无数次努力走向他,靠近他,哪怕伤痕累累。
她以为她做到了。
她以为她得救了。
可如今,最后的、微弱的光亮,也熄灭了。
为何救出她,又将她再次狠狠刺伤
彻底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推向海水中央,任由它没过她的鼻息,隔断所有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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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最后的舞台
不知走了多久,抬起头,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映入眼帘,冰冷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苏氏集团。
这座城市财富与权力的绝对象征,也是......苏浩然的世界。
她停在大楼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又变回了过去那枚渺小的尘埃。
穿着破烂婚纱的她,与眼前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商业精英们格格不入。
保安警惕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朝着那扇旋转门走去。
没有目的,没有想法,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那里或许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地方。
她避开人流,走向专供高层使用的直达电梯。
也许是她的样子太过异常,也许是那身婚纱渗出的诡异的仪式感,竟没有人立刻上前阻拦。
电梯无声地攀升,数字飞快跳动。
失重的感觉包裹着她,灵魂也在这转瞬的时光中慢慢抽离身体。
叮！！
顶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面前是那道通往天台的厚重铁门。
她没有犹豫,用力推开了它。
肆虐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动了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吹进了那身破损的婚纱。
她走了出去,走到了这座城市的最高处。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凉艳丽的橙红,真美,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中燃烧。
这里,空旷、寂静、只有风声。
像是一个......为她特意准备好的,最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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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决绝的告别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脚下是蝼蚁般忙碌的世界,她却只觉得一片虚无。
时光交错间,记忆不受控地翻涌。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苏浩然,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那时她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感情,整个人灰扑扑的,是他那阳光般笑容的靠近,耐心陪她走出阴霾,让她重新相信爱情。
想起他笨拙地为她下厨,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想起他熬夜为她准备生日惊喜,眼里布满血丝却依旧神采奕奕；
想起他无数次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芊芊,等我事业再稳定一点,我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
等我,这是他最常说的话。
她等了,全心全意地等,用尽所有力气去等。
她甚至想起去年平安夜,他带着她偷偷溜上这个天台,为她一个人放了一场小小的、绚烂的烟花。
在烟花炸开的巨响和光亮中,他紧紧抱着她,说这里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说以后每年都要来这里。
那些甜蜜的、她视若珍宝、不敢眨眼的过往,此刻竟像一把把沾满毒液的匕首,反复剜割着她的心。
原来,全是假的。
逢场作戏。
垫脚石。
每一个回忆的画面,都被这七个字染上肮脏的颜色,变得面目可憎。
不是他的骗术高明,是她自己太蠢。
自作多情地把虚伪的表演当成了真爱,把算计误认为深情。
是她不配被爱吗
所有才会被这样轻易地丢弃,这样残忍地践踏。
一次......两次......
她以为他是她的救赎；
她以为他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王子；
她以为他是黑暗过后终于等来的光；
却没想到,他苏浩然才是最后,也是最狠的那把刀,精准地捅进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彻底粉碎了最后活下去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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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血染大厦
夕阳的光线变得愈发浓稠,像血一样泼洒在天台上,也染红了她身上那件不再圣洁的婚纱。
她站在边缘,风吹动她散乱的发丝和破损的头纱,整个人像一片随时会飘零的落叶。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所有的情绪都在教堂那一刻被抹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凄凉。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天台角落,一块被风吹日晒变得尖锐的玻璃上。
她缓缓走过去,捡了起来。
玻璃的边缘狠锋利,映出她苍白绝望的脸。
她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座城市,看了一眼教堂的方向,又对着那小小的碎片,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缓缓抬起手,从婚纱硬衬上硬生生扯下来一片尖锐的水晶装饰,与那片小碎玻璃一同紧握在手里。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
她决绝地、狠狠地划向自己左腕脆弱的血管。
嗤！！
皮肉被隔开的细微声响,在静寂的风里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滚烫的鲜血猛地涌了出来,迅速浸透了雪白的纱料,晕开了一大片刺目惊心的红,且还在不断扩大,顺着她纤细的手臂往下淌。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体猛烈一颤,她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向后倒去,背脊重重撞上身后那面冰冷光滑的巨型玻璃围挡。
那是苏浩然总裁办公室上方的玻璃幕墙,从里面可以俯瞰全城,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分毫,只有冰冷的反射。
她靠着玻璃,身体无力地继续缓缓下滑,在透明的玻璃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蜿蜒的、鲜红的血痕。
夕阳的余晖将这一切镀上了一层奢华的金色,而那鲜红的血液与雪白的婚纱却在这样的光线下,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她蜷缩在冰冷的玻璃下,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下的血泊却在不断扩大,将婚纱染成一件血衣。
努力伸出的手,终于从玻璃护栏的底部探出了微小的一个边角。
一滴......两滴......
风吹过伤口,冰凉入骨,她确定她的血已经到达了它该去的地方。
圣洁的婚纱,绝望的生命,冰冷的建筑,绚烂的夕阳,还有那面映照着天空、却流淌着鲜血的玻璃窗......
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极度残忍,却又无限凄美的画面。
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无声,却用尽了生命和鲜血。
8
第八章：婚礼落幕
教堂里的插曲,很快就被刻意营造的喜庆气氛掩盖。
仪式照常进行。
交换戒指,亲吻新娘。
掌声响起,笑容重回每个人的脸上,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
晚宴设在最豪华的酒店。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易敏敏换上敬酒服,笑容明媚,依偎在苏浩然身边。
苏浩然西装笔挺,应对自如,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和祝福。
他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
酒精冲刷掉了心底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和烦躁,只剩下巨大的、膨胀的满足感。
易家的资源、人脉,以及随之而来的美好愿景,集团的新一轮融资,实实在在地握在了他的手里。
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不识大体、妄图破坏他好事的女人,不过是他成功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早已被抛之脑后。
宴席散场时,他已经醉得步履蹒跚,需要保镖搀扶才能站稳。
他被塞进婚车,送回精心布置的新房。
倒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他甚至没有力气脱下礼服,便带着满身酒气沉沉睡去,嘴角居然挂着志得意满的笑意。
他睡得很沉,很安心。
那个穿着婚纱、泪流满面冲出教堂的女孩,那个他曾经许下承诺的女孩,那个可能正独自承受灭顶之灾的女孩......
他早已记不得了。
9
第九章：吉时签约
婚礼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第二天上午,另一场更为重要的仪式紧接着登场。
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宴会厅被临时布置成了签约现场。
巨大的LED屏闪烁着苏、易两家集团的耀眼Logo,背景板上印着强强联合,共创辉煌的烫金大字。
鲜花、香槟塔、衣着光鲜的商界名流和媒体记者充斥会场,气氛隆重热烈。
苏浩然换上一身笔挺的新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昨日的醉意。
他站在易敏敏父亲身边,那恰到好处的笑容,自信且沉稳。
易敏敏也在一旁,挽着他的手臂,妆容端庄得体,俨然一副幸福佳偶、事业伴侣的模样。
大师算定的吉时已到。
司仪高声宣布,双方代表落座。
闪光灯密集亮起,精准直对铺着红绒布的长桌。
苏浩然和老易总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金笔,礼貌地相视一笑,在无数镜头和目光的注视下,沉稳地在合作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掌声雷动。
交换合同,握手,合影。
香槟塔被注满,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祝贺与欢笑不绝于耳。
强大的资金流正式启动,犹如新鲜的血液注入血管,瞬间盘活了苏家那原本因资方撤资而岌岌可危的集团项目,甚至带来了远超预期的广阔前景。
苏浩然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前来道贺的宾客,意气风发。
昨日的些许不快,更是被当下硕大的成功和满足感刷得无影无踪。
10
第十章：噩耗传来
签约成功的喜悦气氛正直高潮,香槟酒还在杯中荡漾。
苏浩然正与一位重要投资人谈笑风生,眼角眉梢尽是春风得意。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助理脸色煞白,更是连滚带爬地穿过人群,大步凑到他身边,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苏总！不好了！集团顶楼天台......出......出事了！
苏浩然眉头一皱,刚想斥责助理不懂规矩,在这种时候打扰。
却听助理用更颤抖、更恐惧的声音补充道：是个女孩......他们描述说......穿着......穿着婚纱......
婚纱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中苏浩然！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僵死,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手里的香槟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金色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
心脏骤停一秒。
那个穿着婚纱冲进教堂的身影,那个绝望流泪的脸庞,清晰的画面直直地撞进他的脑海。
不祥的预感,将他瞬间吞噬。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签约庆典,顾不得什么宾客投资人,甚至连身边的易敏敏都顾不上。
让开！！！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
刚刚还精心维持的沉稳总裁面具彻底撕裂,恐慌、疯狂,他怕了。
他像发狂了一样冲出这奢华的宴会厅,撞开上前询问的保安,不顾一切地奔向电梯,拼命按着通往外界的按钮。
一路狂奔,他强迫自己暂时不去做任何可怕的想象。
终于,冲进了苏氏大厦。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像是在鞭笞。
他浑身冰冷,他掐着自己不受控颤抖的右臂,脑子里满是混乱的轰鸣。
不......不会的......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嘴唇哆嗦得厉害,芊芊......等我......千万不要做傻事......
等我！他对着冰冷的电梯箱壁低吼,眼眶瞬间通红,我的戏演完了！我来了！我这就来了！求你......等你！
电梯门开的瞬间,他像一枚子弹般射了出去,发疯似的冲向那道通往天台的门。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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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为时已晚
砰地一声,天台的门被他用尽全力撞开。
血腥气混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瞬间被那大片刺目的红攫住,在他办公室正上方那面落地玻璃上,一道蜿蜒、干涸的血印触目惊心。
而就在那痕迹的下方......
陆芊芊蜷缩在那里。
身上那件他曾笑着夸赞她穿上像天使的婚纱,此刻大半已被凝固的暗红浸透,沉重、恐怖。
她的脸苍白得像透明的水晶,没有一丝生气,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那毫无血色的唇和冰冷僵硬的姿态,残忍地宣告着另一个事实。
她脚边,那片沾着血的水晶碎片,无声地向他诉说着她的最后是怎么样的决绝。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割裂。
苏浩然的呼吸猛地一窒,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疯狂旋转、崩塌。
不......不！！芊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她身边。
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去碰她的脸,指尖传来的却是寒冰般僵硬的触感,冻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试图将她抱进怀里,可她体内的寒冰毫无回应。
啊！！！他崩溃了,紧紧搂住她早已僵硬冰冷的身躯,眼泪疯狂喷涌,砸在她惨白的面颊上,却再也暖不热她分毫。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
他痛苦嘶吼,声音破碎不堪,那浸满了无尽悔恨和绝望的每一个字,在顶楼回荡,我和易家的联姻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交易！我快成功了！我马上就能拿到一切,然后彻底摆脱他们,来找你了！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芊芊......你看看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来看看我啊！！！
他摇晃着她,语无伦次,发疯了一样对她毫无回应的身体哭喊道歉,将那些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算计和苦衷,在这一刻用最惨烈的方式嘶吼出来。
真相大白了！
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很快,都成了逼死她的最后一把刀。
他抱着她,哭得浑身抽搐,整个世界只剩下怀里这具冰冷的、被血染红的躯体,和永无止境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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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幻影与追随
闻讯赶来的保安和警察试图靠近,想要将陆芊芊带走。
滚开！都别碰她！
她哪儿都不能去！
谁都不准带她走！
苏浩然梗着脖子,昂着头,双眼赤红像要滴血,嘶吼声里尽是全然的疯狂和毁灭。
他死死抱住陆芊芊僵硬的身躯,像是守护着最后一块破碎的珍宝,任何人的靠近都会引来他强烈的反应。
他甚至以死相逼,无人再敢上前。
夜风吹透了他的西装,却远不及怀里的冰冷刺骨。
他一遍遍说着那些迟来的解释,说着破碎的爱语和道歉,声音从嘶吼变得沙哑,最终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眼泪早已流干,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世界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浑浊的血色和灰暗。
天,一点点亮了。
黎明的晨光熹微,温柔地洒在天台,却照不暖这一角的绝望。
就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他仿佛看见......
陆芊芊穿着那身洁白无瑕的婚纱,裙摆轻盈,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最初的天台边缘。
她回过头来,脸上竟是他们初见时那般羞涩美好的微笑,正温柔地向他招手。
阳光在她身后铺开灿烂的背景,美得不真实。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和冰冷似乎都远离了。
苏浩然干涸空洞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抹极明亮却异常绚丽的光彩。
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温柔且满足的微笑。
芊芊......
等等我......这次......我绝不迟到......
他小心翼翼地、生怕惊扰了那个幻影,轻轻地放下怀中冷透的身躯。
微笑着,目光痴痴地望向那片炫目的光晕,一步步,坚定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
最后一步,他毫不犹豫地迈出,脚下骤然踏空。
身体猛地下坠,强烈的失重感将他紧紧包裹。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但他脸上却带着解脱后的平静与期待,朝着那片越来越近的大地,朝着他幻影中的新娘,坠落下去。
天台上,初升的阳光,寂静的笼罩着那朵凝固的、残破的血花,和血泊中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女孩。
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最后一丝束缚,完全升了起来。
万丈金光泼洒向整座苏醒的城市,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街道上车流逐渐增多,新一天的忙碌和喧嚣即将开启。
这光芒也同样无情地照亮了顶层天台的一切。
照亮了那面玻璃上已经发暗变黑、弯曲狰狞的血痕。
照亮了地面上那一大片凝固的、触目惊心的深褐色血泊。
以及,血泊旁,那枚被遗弃的、沾着血渍的破碎水晶。
风依旧吹过,却不带任何声响,只有那凄凉的空荡。
昨夜的疯狂、哭嚎、绝望和追随,都被这明亮的日光蒸发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爱恨纠葛,所有的算计与真情,所有的等待与辜负,都在这里彻底落幕。
一切喧嚣归于沉寂。
只剩下这片被阳光照得无处遁形的悲伤,还在无声无息地弥漫,沉重得令人窒息。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是有些人,永远留在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