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治好亲弟弟的绝症,我答应系统穿越到千年之前,去攻略道行极深的清冷仙君。
每成功一次,便可多求一年的性命。
在化身不同模样强行攻略九十九次后,我终于打算收手。
却被仙君的死对头发现踪迹,一剑捅穿。
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千年之后的博物馆里,我弟亲手打开了仙君的封印。
伴随着剧烈的振动,面前响起一声长叹。
【我等了你千年,为何这次...你化身男子来见我】
1
因着弟弟姜留的绝症,我不得不答应系统的攻略任务。
只要让千年前清冷若霜的仙君楠辽爱上我,便可以为姜留争取一年的寿命。
彼时的我来不及多想,在穿梭过重重迷雾后,直接摔在了楠辽跟前。
【仙君救我！】
面前,一双修长的手将我扶起。
【如何救你】
我一时心急,直接战战兢兢地开口：【传闻仙君的爱念能够庇佑心爱之人,甚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下一秒,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直接凑上前,用力吻住。
唇齿间溢出发抖的颤意：【系统说,这样就可以...】
伴随着眼前白光掠过,我再次回到了医院。
耳畔,医生和系统的话交相辉映。
【奇怪,你弟弟的情况明显好转不少,看来是这次成功找到病因了。】
【我靠,宿主你也太太太直接了吧,幸好楠辽仙君脾气好,被偷亲也没想着杀你,要是攻略魔君的话,直接把你挫骨扬灰了！】
...
无数信息在我脑海里掠过。
等反应过来后,我直接双腿发软,又朝系统磕了一个。
【请问,我可以再次攻略他吗
【我希望我弟弟...长命百岁来着。】
2
系统耐不住我的恳求,答应让我再试试。
为了避免被攻略者起疑,把再次穿越的时间定在了百年后,还给我重新捏造了个身份。
这次是个卖花的花童。
只是出场方式依旧熟悉。
我再次摔在楠辽面前,低声啜泣。
【仙君救我！】
对面往后一缩：【好熟悉的话...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方才,后面有狼妖追我...】
【姑娘此处稍等,待我去铲除妖邪。】
片刻后,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并未寻到狼妖踪迹...】
【那我也要感谢仙君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就这样,我彻底赖上了楠辽。
使尽浑身解数,用与众不同的方式,来巧妙达成后续的强吻。
便有了后续的数次穿越。
一会是扮作出逃丫鬟跟在身后,屁颠屁颠地待了数月,才让他对我动心,主动靠近。
一会是扮作颠沛流离的穷苦农妇,拽住他的衣衫说像我那死去的老伴,然后趁机啄了几口。
系统曾说,此处的时空流速和现代不一样。
在这里追逐楠辽数年,现实也不过片刻。
然而医院那边经常抽不开身,所以每次穿越结束后,可能要过很久才会找系统开启下一次。
于楠辽那边而言,则对应的时间更久。
久而久之,坊间便有了传闻。
说仙君楠辽每隔几百年便会爱上完全不同的人,花心的很。
难怪遭了天谴,修为每况愈下。
而楠辽却什么都没有解释。
只是后续看向我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深邃。
好似看穿了皮囊下的灵魂,却又什么都没有揭穿。
久而久之,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甚至内心深处的天平,也开始不自觉的失衡。
但面对着病床上虚弱的姜留,又想为他多争取几年光阴。
所以只能不断劝说自己：【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就好,只攻略一百次...】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一次又一次地穿梭时空迷雾。
在日日煎熬中,迎来了最后一次攻略。
却没想到...发现了系统的秘密。
3
陪同弟弟在医院的第五天,系统的催促又在耳畔响起。
【宿主,还有最后一次穿越,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掌心不自觉被掐出红痕,我颤抖着开口。
【这次结束之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是自然,你俩本就是因穿越而缔结的缘分,但终归不是一路人。】
【我想...再等等...】
系统离开之后,整个病房显得极其安静。
耳畔只剩下姜留均匀的呼吸声。
手中无意识地拿着铅笔写写画画,勾勒出记忆中楠辽的背影。
如果这次是最后一次,我想...记住些什么。
手机的闹铃划破夜的寂静。
正打算起身给姜留换药时,一张泛黄的书页突然出现。
晃晃悠悠着飘到脚边。
上方硕大的标题令我驻足。
【被穿越女坑骗百世后,仙君他又又又堕魔了！】。
这是什么东西
我犹豫着捡起纸张,随后瞳孔猛地一缩。
上方记载,在千年之前,有个名为楠辽的仙君会被异世之人坑骗,一次次地耗损自身修为为他人长命,最终经过百世纠缠后,修为尽散,彻底堕魔。
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曾经听过的的风言风语再次回荡在耳畔。
【听说这楠辽仙君啊,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一点也不像个修仙之人,难怪听说他修为每况愈下,动了凡心了,修为能好吗
【对对对,听说因着法力耗损的缘故,经常化为巨龙沉睡海底,醒了才来岸上溜达溜达,你说巧不巧,每次上岸都能遇上姻缘！】
...
所以这就是最近几次,楠辽看见我时,总是笑着说差点睡过头,错过见你的原因吗
这就是他神色越发疲倦,话也越来越少的原因吗
种种疑虑徘徊心海,指向一个最终的方向。
他修为尽散的原因,竟然是我...
面前突的起了火光。
我垂眼,只见方才握在掌心的纸张,莫名燃烧起来。
下一秒,面前骤然出现一道光晕。
这般场景我再熟悉不过。
之前已经通过它,完成了九十九次的穿越。
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
姜留已经多了数十年的寿命,而楠辽却在堕魔的边缘。
若是这次穿越,我跟他好好说清楚...
或许,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怀揣着这份忐忑的心思,我踏入光雾,再次坠落在地。
只是这次,四周很是安静。
面前澄澈的湖面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照出我当前的模样。
竟然没有乔装打扮,而是...
我最原本的样子。
4
在独自徘徊几天后,我悲哀地发现...找不到楠辽。
更烦躁的是,还联系不上系统。
最后只能凭借着残存的记忆,一路寻到了海边。
嗅着迎面而来的微咸气息,我在岸边盖起了一间茅草屋。
如果说楠辽的本体是一条巨龙,那靠近水的地方,没准会有他的踪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海面起了隐隐的波澜。
我一路踩着水花跑近,用力大喊。
【楠辽,是你对不对
【我叫姜瓷,这是我的名字,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这次我会一直守着你,不让你堕魔！】
...
海风像是送去了我的呼唤,水面上漾起的波纹更深了。
我不自觉又向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却突然感觉心口一凉。
丝丝缕缕的血迹滴落脚边。
我缓缓低头。
只见一枚利箭,从背后,贯穿了整个心口。
5
一道凉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注意你很久了。
【为了让楠辽仙君入我魔族,我等了这么久,岂能被你坏了计划】
喉间泛起些许腥甜。
我控制不住着倒下。
看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轻笑着俯身靠近。
开口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之前就听闻,楠辽仙君唯一的软肋是身旁偶尔出现的女子,作为他的宿敌,我本该在第一次见你时就动手。
【但我的属下精通卜卦,它算出你会让他堕魔。
【可你如今...怎么又突然转性了呢,这不,还得脏了我的手解决你。】
一声又一声狂笑随着海风呼啸。
身上传来如针扎般的刺痛。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像是化为一阵轻烟,被那女子收入袖中。
伴随着巨浪的扑腾,海平面有一条巨龙跃出水面。
下一秒,我看见方才那名女子笑盈盈地开口。
【方才杀你太急了,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尊姓大名。
【听好了,杀你的人是魔君花隐。
【本以为你这个凡人有点能耐,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既然如此,本君只能自己上了！】
...
她的笑声像怨铃一般徘徊着,而我的眼前也开始逐渐模糊。
在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刺痛般闭上了眼。
恍惚间看到方才将我射杀的魔君花隐,此刻已经变幻成了我的模样。
她向着远处的海面欢呼。
【楠辽,我是姜瓷！
【我来找你了,赶快过来呀！】
6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被迫束缚在花隐袖中,意识濒临消散。
偶尔于混沌中醒来,看着熟悉的追逐片段上演。
花隐到底还是和我不一样。
从前的我,满脑子只想着怎样顺利亲到楠辽。
她不同。
她要的,是楠辽的一切。
她会在月黑风高之夜,在澄澈的茶水里下入毒丸,引诱着楠辽更快堕魔。
也会衣衫半解,潜入楠辽的床榻,学着我的模样求得垂怜。
而我困在那虚无缥缈的空间内,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脚,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到后来,连听也听不清了。
身旁传来的响动,时常让我惊慌,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终日被困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将我拯救。
系统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医生以为我去帮姜留倒热水。
就连楠辽...恐怕也将花隐认成了我。
我在一个所有人都寻不到的地方,崩溃着接近死亡。
日日夜夜,犹如炼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在这光怪陆离的异世待了上百年,又或许在现代只过了片刻。
我朦胧地感知到,自己就要彻底消散了。
身体像是重新有了感知,我跌跌撞撞地飘出了花隐的袖口。
看不清面前之人,只记得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也只是刮起一阵微风。
失去意识的最后,我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为何这次...她晚了数百年来寻我】
7
时光荏苒,光阴匆匆。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什么声音冲破混沌的阴霾,刺向我的听觉。
【姜教授,听说这博物馆里的展品最早可追溯到千年之前,这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哇,那我们可要好好看看,听说这个东西和龙还有点渊源呢！】
伴随着纷繁的脚步声,我缓慢地睁开双眼。
面前是刺眼的灯光,明晃晃地反射在玻璃上。
我...现在在哪
这里不像是光怪陆离的穿越世界,倒像是一座现代的博物馆。
内心猛地激动起来。
是系统把我救回去了吗
姜留...对,姜留现在怎么样了
余光瞥到面前男生的工作牌时,内心却突然咯噔一声。
上方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教授：姜留。】
而面前的玻璃,反射出身后的雕塑。
却没有反射出我的面容。
8
半小时后,我颓废地坐在博物馆的台面上。
方才不论如何说话,如何动作,都无法冲破面前的玻璃。
我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死于花隐之手。
当前只不过是残魂一缕。
面前,姜留仍在周围几个展品徘徊,顺便帮着志愿者一起讲解。
我静静地看着他。
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不再是病床上那个虚弱的婴孩了...真好。
克制着内心涌动的思绪,我转头回望。
瞥见身后的雕塑,通体乌黑,甚至分不清是何模样。
正沉思时,面前响起电话铃声。
隔着厚重的玻璃,听着甚是沉闷。
【对,我是姜留,我现在还在博物馆。
【闭馆前需要挪移展品是吧,行,你把编号报一下...】
谈话间,姜留离我越来越近。
最后将手机放下,双手环抱住展品外面的玻璃,试图将它整个抱起。
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在微微晃动。
下一秒,却见他的眉头突然拧起。
我诧异地低头一看,展品外的玻璃不知为何缺了一角,将姜留的手心划开一道口子。
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玻璃流入底座,向内蔓延开去。
伴随着厚重的血腥味,展品内的血迹开始沿着奇怪的纹路伸展,最后涌向那座雕塑。
【咔嚓】。
玻璃上浮现了些许裂痕,并且越来越清晰。
下一秒,天花板的吊灯接连炸开,周围陷入黑暗。
展品内却泛起幽幽亮光。
伴随着玻璃和雕塑接连碎裂的【咣铛】声,像是有巨物腾空而起,却又转瞬回归安静。
最后烟雾散去,只剩下一个修长的人影。
青丝白发,仙气依然。
唇边似是蹭上鲜血而不自知,只是静静地望向一旁早已吓呆了的姜留。
【我等了你千年,为何这次...你化身男子来见我】
9
空气像是瞬间冷了几分。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自心头浮起。
姜留的血应该是触发了封印。
难道...面前这座雕塑,是千年之前的楠辽
没有什么能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惊,我甚至不敢抬眼对视。
直到一个身影将姜留笼罩,说出的话带着熟悉的意味。
【从前你我每次重逢,你都会很开心地与我说话,怎么今日一言不发
【是你吗,我闻到了相近的气息...】
面前依旧是一片沉寂。
博物馆的灯光忽明忽灭,来往的客人也早在闭馆前都走了个干净。
而我那多年不见的弟弟,此刻紧紧睁大了双眼,唇齿间似是在打颤。
【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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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完这句话后,姜留径直吓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响。
【快快快,刚才博物馆是不是有玻璃炸了】
【是啊,姜教授还在里面呢,刚才打他电话都没接通！】
伴随着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隐约有几束灯光照来。
刺眼的白光令我有些晃神,不自觉朝楠辽靠近了几分。
他隐去了身形,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眸光落到一旁的我时,似是偶有停顿,却又很快掠过。
我和他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博物馆的同事把姜留抬上了担架。
随后又一路辗转回到他租住的地方。
依旧是穿越前曾住过的房子。
窗户被擦的很亮,桌上放着熟悉的鸡蛋和牛奶。
一切就好像我不曾离开那样。
只不过现在奔波于生活的,变成了我的弟弟姜留。
内心不自觉涌上几分酸涩。
我回想起自己被困在花隐袖中,暗无天日的那些年。
如今醒来,却又不知道结局几何。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奔涌袭来,正当我蹲在角落,一个人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
房间中的灯光突然暗了。
周身的灼烧感也弱了几分,抬眼,是楠辽坐在了姜留的对面。
月光灼灼,我只听到他的低语。
【难道...我再一次认错了吗】
11
姜留是在三小时后醒来的。
睁眼的瞬间,他的神情立刻转为戒备：【你怎么还跟到这里来了】
楠辽淡淡开口。
【我只是想最后确认一下,如果你不是那个每次重逢满脑子想着亲我的小姑娘,便不再继续叨扰了。】
【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喊人了！】
看着姜留愤恨的神色,我微微叹了口气。
他应该是接受不了楠辽这样突然出现,有些被吓到了。
随着大门猛地被拉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入。
将蜷在角落的我都吹清醒了几分。
楠辽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向外走去。
他的背影笔直而又萧瑟,好像与千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细看,仿佛一切都变了。
失去了鲜活与纯粹,此刻的他同我一样,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我擦了擦眼角湿润的泪意。
正打算起身时,突然听见耳畔传来声响。
【你等一下！】
我抬眼,只见姜留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的满脑子想着亲你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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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她有很多个名字。
【初见时上来就要我救她,然后又消失不见,后面遇到的次数多了,就给自己取各种名字。
【每副皮囊下都是她,每次都兴冲冲地为我而来,好像我的爱于她来说...是件宝贝。】
随着楠辽的微微叹息,身旁的姜留已然红了眼眶。
良久,他颤抖着开口
【你认不认识...姜瓷】
话音刚落,楠辽的眸光中闪过震惊。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极致的隐忍：【我见过一个叫姜瓷的人,但...不是她。】
【那就对了！】
姜留大跨步朝楠辽走近了几分,一把将人拽回屋内。
随后冲进房间,抱出几个大箱子,重重地放在客厅中央。
我心头一紧,立刻凑上前。
里头的东西甚是眼熟。
破旧的书本,文具,日记本,画册,还有一堆焦黑的东西。
这是...曾经我的东西
姜留蹲下来,在里头不断地翻找着,终于从中找出一本暗黄的画册。
是我当时在医院陪伴姜留时,随意画下的...
楠辽的背影。
13
满屋寂静中,姜留喑哑的声音响起。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姐姐,她叫姜瓷。
【医生告诉我,姐姐经常会在看护我的时候无端消失,然后每次她回来,我的身体就会更好一点。
【可是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说是姐姐抛弃了我,说我福大命大全靠自己就撑过绝症,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姐姐会抛弃我,我也不相信...运气会降临到我们姐弟身上。】
面前,姜留的脸上满是泪意。
他怔愣地看向楠辽站着的方向。
却也好像透过月光,清楚地看到了我。
面前一片沉寂。
良久,才响起楠辽微微颤抖的声音。
【难道那次,她去寻我了
【我好像有感应到,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出现呢】
我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两人。
晶莹的泪珠成串似的往下掉,在空中氤氲成一滩水雾。
伴随着楠辽的低语,周围似有微风骤起。
翻开了箱中躺了许久的那本日记。
稚嫩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时,恍惚间让我不知道今夕何年。
【7月6日,晴
今天是小留第一次做上手术的日子,医生说他很乖,我也觉得他很乖,这么可爱的弟弟,上天一定会让他逢凶化吉的！】
【9月6日,雨
医生刚才又找我沟通小留的病情了,所有的药都无法起作用了,我要怎么办,到底要怎样可以救他】
【11月12日,阴
我好像可以救姜留了,只要可以成功完成系统口中的要求,我的弟弟就可以顺利活下来了！】
...
日记写到这里,往后是大段的空白。
只剩下偶尔几页,上方彰显着陈年的水渍,像是泪水氤氲而来。
随着日记被轻轻合上,面前的姜留缓缓抬眼。
【你能告诉我,你和我姐姐的故事吗】
14
三小时后,东方出现鱼肚白,满屋的阳光从窗边照进来。
熟悉的灼烧感再次涌现,而且这次,逃无可逃。
我痛苦地蜷缩在墙角。
听着楠辽缓慢地讲述着,从前我和他的快乐时光。
内心涌起几分难挨的情绪。
直觉告诉我,大抵在今日,我就要彻底魂飞魄散了。
好在消失之前,我见到了自己的爱人和弟弟。
此番倒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面前传来细微的响动。
我费力地抬眼,只见姜留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而后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开口。
【楠辽,你说千年之前有人假扮姐姐,那你最后是如何认出来的】
【你姐姐每次与我相逢,客套是假,求吻为真,但千年前的那人,一点也不着急。】
空气安静了有半分钟。
良久,只听到姜留艰难地开口：【你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认出我姐姐的方法】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
姜留的声音紧了紧。
【我见过姐姐去找你的方式,只是一直不敢尝试这最后的机会...
【如今遇见了你,让我觉得是时候了！】
15
什么
身体像是突然来了力气,快要消散的意志在那一刻重新聚拢。
我挣扎着爬起,看着楠辽的眼神瞬间也亮了亮。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回到千年之前,去找到你姐姐】
姜留坚定地拿起手中的东西。
在这一刻我才看清,他紧紧攥着的,竟然是半张破旧的纸。
正是当初在医院里莫名自燃的,写满了我和楠辽剧情的那张纸！
【我当初还小,隐约记得姐姐踏入一道光雾。
【后来,我的哭声引来了医生,可是姐姐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这半张未燃尽的纸。
【所以楠辽,我现在一定要试一试,告诉我,如何能让千年前的你相信我！】
...
一句又一句坚定的话从姜留口中说出。
我在听着,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要同我一样穿越到千年之前吗
万一遇到危险,甚至碰到那个魔君花隐怎么办
我几乎是瞬间冲上去,想使劲摇着姜留的肩膀,让他不要这么做。
我想告诉他,姐姐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他不能同我一样死在千年之前。
颤抖的指节穿过了姜留的肩膀。
一切只是徒劳。
指尖无奈地垂落,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手中乌黑的纸张。
突然,一小丛幽蓝的火焰跳了出来,顷刻间将其淹没。
熟悉的光晕出现客厅中央,呈现出极剧缩小之势。
楠辽最先反应过来。
当场就大踏步跨入,却直接被弹了出来。
他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用力喊道：【我进不去,只能靠你了！】
姜留迅速反应过来,整个人快速朝光晕跑去。
亮光的最后,是一股莫名的吸力袭来。
我登时便失去了意识。
16
再醒来是在海边。
海风依旧腥咸,呼啸而过。
我下意识奔跑到海边,望向自己的倒影。
依旧是空空如也。
心像是再次重重的沉了一沉,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到底在奢想什么呢
如今的我不过是残魂一缕,哪怕回到千年前,依旧还是这般模样。
克制着心头涌动的情绪,我擦了擦眼角的泪,转头望向四周。
姜留正吃力地爬起,一说话就吐出半口的泥沙：【完蛋,还没听到答案就来了这里！】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拣起树枝就在沙滩上写写画画,好似在构思接下来的计划。
从日出画到日落后,他终于拍了拍脑袋,给自己打气。
【我一定可以的,不管是姐姐还是楠辽,我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们！】
我在旁边看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小时候的弟弟,终归是长大了。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17
海边的丛林不少,可以躲避刺眼的阳光。
说来也奇怪,在现代虚弱到几乎消散的我,此刻竟也有了几分力气。
我看着姜留同之前的我一样,一路上问了很多人。
甚至凭着对博物馆雕塑的认知,和周围的渔夫打听了很久,企图获得一些线索。
第三十天的时候,他的问询有了进展。
不是问到了楠辽的踪影。
而是他问路,问到了花隐身上。
准确来说,是幻化成和我一模一样的,姜瓷。
甚至她的袖中,已然是神魂几近消散的,另一个我。
18
在看到花隐的瞬间,我的心就紧紧提到了胸口。
被一剑刺穿的恐惧仍在。
甚至在此刻,我清楚地看到了花隐暗色衣衫上那些陈年的,或是新鲜的血迹。
而姜留此刻的眼中,惊喜已被惊慌替代。
他已然发现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我,而是楠辽口中提过的...另一个名为姜瓷的人。
楠辽他不知道我原本的样貌。
可姜留知道。
所以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和我同名同姓,还长得一般无二的人。
就算他再不清楚局势,也意识到了眼前人绝非善类。
浓重的血腥味顺着海风扑面而来。
姜留白皙的指尖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而后礼貌点头,寻了个借口迅速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再每日问路。
而是改为躲在暗处,跟着花隐在不远处住下。
海面上的波浪一日比一日大。
我看着花隐敛去杀意,时常对着晃动的水面,佯装天真地呼喊。
可是每次出来的都不是楠辽。
空欢喜的次数多了,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也逐渐懒散起来。
以至于到最后,还是姜留最先发现楠辽的踪迹。
湿漉漉的海岸边,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躲在暗处的姜留激动地直接上前,大声喊道。
【楠辽,我来寻你了！】
19
刚苏醒的楠辽深色一愣,眸光中带着些许犹疑。
【是你吗为何这次,你以男子模样来见我...】
【别听他的,楠辽仙君,我才是姜瓷！】
远处,花隐急切地跑来,眉眼间甚是焦灼。
她熟稔地上前,一把扯住楠辽的袖子：【楠辽,你难道忘了我们之前那么多次的相爱吗
【第一次,我仓惶来不及感谢你,第二次,我是卖花小童寻你报恩,第三次...】
听着这番话,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花隐早就把我和楠辽的过往探究的一清二楚,倾其一切也要拉他堕魔。
我抬眼看向一旁的姜留。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滴落。
他似乎挣扎着想靠近,但最终停下了步伐。
良久,他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眸光中似有泪意闪烁。
【楠辽,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我听过你和姐姐的故事,如今...】
【你愿不愿意听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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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海滩边,我听姜留讲完了,一个姐姐倾其所有拯救弟弟的故事。
是数不清在医院陪同的日夜,遭受过的白眼和冷待。
是陪伴在侧时滴落的汪洋,最终将系统召唤。
故事的最后,姜留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脸上的羞愧克制不住。
【我是姜瓷的弟弟,姜留。
【我不知道姐姐为何会有这段奇遇,我只知道...她在最后一次来见你之后,并没有成功返回。
【我知道这一切可能无法让你相信,但是我的确来自千年之后,来到这里...也只是想带回我的姐姐。】
面前是一片沉默。
我定定地看着如今长成大人模样的弟弟。
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此刻在这里的,是两个我。
一个是挣扎于混沌的我。
一个是死了千年的我。
无论哪个我,都已无法回归现代的生活,如同一个姐姐那般守着弟弟长大。
泪水不自觉从脸庞滴落,下一秒,传来那道熟悉而空灵的嗓音。
【我相信你。
【只是如今,该如何找到她呢】
闻言,姜留的眼神亮了亮,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恨。
【我不知道,甚至有可能...我姐姐已经被害了。
【但不论她现在是何模样,我都要带她回家,所以楠辽,你听我说...】
面前的姜留深呼吸一口气,眸光中满是恳求。
【你得选择那个假扮我姐姐的人,因为她身上一定有线索！】
21
半个时辰后,花隐炫耀般扯着楠辽的袖子离开了。
只剩下姜留一个人佯装失望地停在原地。
待那两人走远后,便很快振作起来,偷偷跟在后面。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只是有了细微的不同。
姜留开始暗地里配合楠辽,比之前更快进入了魔族领域。
而楠辽也比之前更加主动,甚至允诺早日加入魔族。
在这般簇拥下,魔族的属下们都乐开了颜,纷纷嚷着大婚。
很快,帷幔红烛落下。
我站在几米开外,看着身穿喜服的楠辽。
内心隐隐的直觉告诉我,他会在今夜动手。
正当我屏气凝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动手。】
却不是楠辽说的。
22
我和楠辽几乎是瞬间转身。
只见花隐一把扯开头上的红盖头,眸光凌厉,拔剑就往楠辽身上刺去。
【你们也真是单纯,我一个魔族怎可能会对仙君动心
【从头到尾,我要当三界第一的心思从未变过,这几日你们配合我演戏,倒是也不曾发觉...早就中了毒！】
闻言,楠辽的身形晃了晃,仍然强撑着举起剑。
花隐冷冷一笑：【别装了,你被女人勾走了魂,虚弱的很呐！
【既然不愿诚心入我魔族,那今日不如就散了你这身灵力,给我魔族将领涨涨修为！】
伴随着她这声令下,身后涌出来一堆魔兵。
一半持剑向楠辽砍去。
另一半,则抓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来人像是刚刚被抓住,却已然被揍得鼻青脸肿。
【姐夫救我！】
我一惊,拖着笨重的身子费力向前。
只见被包围的人,赫然是姜留无疑。
只见花隐持剑退至一旁,随后抓过姜留的肩膀狠狠割了一刀：【楠辽,我知道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想救他,就死在我面前！】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
楠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中,只听见姜留的声音响起,像是绝望之中的嘶吼,试图获得最后的拯救。
【我只想问你,真正的姜瓷去哪儿了】
【早就杀了。】
花隐咯咯的笑起来,随意摇了摇袖口晃动的衣衫,眉毛微挑。
【看到了吗,死的透透了。】
23
【我跟你拼了！】
一旁的姜留再也忍不住,想直接冲上去跟花隐搏斗。
眼看着刀尖就要贯穿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没有成功挡在姜留的胸前,却径直撞上了花隐。
一股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与我融为一体,于混沌间里应外合,共谋出路。
下一秒,有道亮光猛地炸开。
剧烈的火花在瞬间晃了眼。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留整个人已经把花隐推倒在地,夺过剑后用力贯穿了她的胸膛！
喷薄的血液倾泻而出。
来不及眨眼,身后一阵疾风旋来。
只见楠辽飞身上前,一把拽起倒在地上的姜留,才带着他堪堪躲过了花隐的反击。
我看着他们两人飞速撤离,下意识跟了上去。
等到跑到偏僻地带,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胸口开始莫名发亮,发烫。
面前奔跑的两人也停了下来。
在他们的眸光中,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身体被猛地往前一带。
只见姜留折返回来,鼻涕眼泪都蹭在我身上。
【姐姐...你一定就是姐姐对不对
【姐姐,我好想你啊,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看去。
眸光和楠辽对视的瞬间,仿佛一眼万年。
身后是正在快速追来的魔兵。
面前是错过了千年的爱人。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下一秒,只见楠辽向我快步走来。
他俯身凑近的瞬间,我猛然猜到他想做什么。
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仓皇开口：【不需要了,姜留他已经...】
【我知道,但是只有你完成攻略任务,才能回到你的时代,不是吗】
楠辽笑着望向我,眸光却带着几分自嘲：【我曾以为你也有过动心,可惜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要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那个吻。】
【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喜欢你...】
冰冷的指节攀上我的脸颊,面前响起喑哑的嗓音。
【我没有修为可以保护你们姐弟周全了,你只有离开...才能活下去。
【姜瓷,不要哭,你听好了,我向来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被动的被你亲了那么多次,今天这最后一次,是我主动的选择。】
随着他突然凑近的五官,浓重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百次穿越任务。
身旁出现硕大的返程光晕,一如之前那般。
几束带着魔气的利箭猛地朝我这个方向射来,我和姜留被一股强大的力度推向了光晕。
而我看见的最后画面,是我的爱人...
被利箭贯穿了胸膛。
24
我和姜留再次被传送到现代。
客厅之中,已然没有了那个千年之后的楠辽。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我的魂魄在千年前完成了相融。
那楠辽呢,它的魂魄也回去了吗
还是说在哪个角落沉睡着,等我去找他呢
可是天下之大...我又该去哪里寻找
泪水不自觉滴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过的浑浑噩噩。
姜留担心我的状态,特意向博物馆请了好几天的假。
最后还特意找来了那本【被穿越女坑骗后,仙君他又又又堕魔了】的后续。
然而结局终归是没有交代楠辽的结局。
他好像在所有地方都彻底蒸发了一般。
久而久之,连我都开始有些恍惚,看着镜中完好无损的自己,怀疑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幻觉。
我感觉自己在逐步忘记楠辽。
忘记那段奇遇,忘记系统,楠辽,花隐,甚至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不能忘记他。
我发疯一般地在所有的本子上记录,记录我和楠辽的每一世。
然而上面的字眼经常会消失不见。
难道...这就是穿越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我哭着向姜留诉说,看他同样红着眼眶,和我一起努力记住楠辽。
就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有消息传来。
有人在海边捞起了一块巨型雕塑,正送往博物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冲到了博物馆。
此刻正是清晨。
博物馆还未开放,保安也还没有上班。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眼前的雕塑,和记忆中的雕塑逐渐吻合。
滚烫的眼泪滴落,渗透进下方的玻璃台面。
似是周围的灯光晃了一晃,下一秒,玻璃骤然碎裂。
面前传来那道熟悉而又空灵的声音。
【好久不见,姜瓷。】
我猛地上前拥住了他,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
兜兜转转,我终于,再次与我的爱人重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