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完美的暗恋对象
灯光在我的酒杯边缘晃动。音乐声、交谈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混在一起。
同事李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去啊,林晚。陆总监一个人在那儿。
我看着那个角落。陆渊独自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水。他没有看任何人。
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就去敬杯酒。一年就这么一次年会。
李姐把我的酒杯倒满。红色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来。
她推了我一把。
我向前走了几步,停下。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姐。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角落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我站在他面前。
陆总监。
我的声音很小。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我脸上。
林晚。
他记得我的名字。
我举起酒杯。我……我敬您一杯。谢谢您这半年的照顾。
他没有动。他看着我的酒杯,又看看我。
我不喝酒。
啊……对不起,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我的高跟鞋鞋跟踩到了地毯的边缘。
我的身体失去平衡。
我手里的酒杯向前倾倒。
满满一杯红酒,泼在了他纯白的衬衫上。
深红色的液体迅速晕开,从他的胸口蔓延到腹部。
周围的音乐声好像停了。
我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空酒杯。
对不起！对不起！陆总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想要去擦。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很凉。
不用。
他松开我。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白色的。
他没有擦拭自己,而是弯下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空酒杯。
他用方巾将酒杯口沿的一点污渍擦掉。
然后,他把酒杯放回旁边经过的侍者的托盘上。
他站直身体。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污渍。
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衬衫被浸湿的部分,将它从皮肤上拉开一点距离。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
他看向我。
衬衫是Pima棉材质,密度300支,液体渗透率低于5%。15分钟内使用苏打水和清洁剂,可以恢复99.8%的洁净度。
他说完,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
刚才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睛。
在他的瞳孔深处,有一圈微弱的蓝色光环,闪烁了一下。
然后,熄灭了。
我打了个冷战。
第2章：不流血的伤口
我把那一晚归结为灯光和酒精的错觉。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敲击键盘。
代码一行行出现在屏幕上。
林晚,帮个忙！
是行政部的张哥。他和几个同事正在费力地搬运一个巨大的木箱。
新服务器到了,搭把手,帮我们开一下箱。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走到木箱旁。工具呢
张哥递给我一把美工刀。小心点,这刀片刚换的。
我接过美工刀,推开刀片。
我沿着木箱的封条划下去。木屑和胶带被割开。
划到最后一个角的时候,刀片卡住了。
我用力一抽。
刀片从卡槽里脱出,带着我的力道,向后飞了出去。
我的身后是新来的实习生小雅。她正端着一杯咖啡。
美工刀朝着她的脸飞过去。
小心！我喊道。
一道身影闪到我的身前。
是陆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他抬起左臂,挡在小雅面前。
锋利的刀片划过他的小臂。
嘶啦一声,他西装的袖子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美工-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雅手里的咖啡杯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陆总监,您没事吧
天啊,流血了吗
我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
我看着陆渊的手臂。
那道口子很深,划破了西装,划破了衬衫。
也划破了他的皮肤。
没有血。
一滴血都没有。
在被划开的口子里,我没有看到肌肉和血管。
我看到的是银白色的金属骨骼。
几根断裂的蓝色线路,正迸发着细小的电火花。
滋……滋滋……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陆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他抬起头,视线扫过目瞪口呆的每一个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他用右手,平静地、缓慢地,将左臂被划破的袖子拉了下来,盖住了那道伤口。
我没事。
他转身,迈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
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我感觉我的腿在抖。
我往后退,靠在了墙上。
我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第3.章：数据下的幽灵
凌晨三点。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屏幕上是公司的内网登录界面。
我输入了我的员工ID和密码。
登录成功。
我打开了员工信息数据库。
在搜索栏里,我输入了两个字：陆渊。
回车。
他的档案出现在屏幕中央。
一张证件照。姓名：陆渊。年龄：28。职位：技术总监。入职日期：三年前。
下面是他的学历信息：A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本硕连读。
毕业日期精确到天。
我打开一个新的浏览器窗口。
我进入A大的校友数据库。我用脚本绕过了验证。
我输入陆渊。
搜索结果出现了。
是他。毕业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有他的照片。照片和他证件照上的一模一样。
我关掉窗口。
我开始在全网搜索他的社交痕迹。
微博,没有。
微信朋友圈,三天可见,没有任何内容。
知乎,没有。豆瓣,没有。领英,只有一个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职业履历。
我打开了交通违章查询系统。
输入他的身份证号和姓名。
无违章记录。
我打开了个人征信查询系统。
信用记录良好,无任何不良信息。
我打开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被执行人查询系统。
未查询到相关信息。
我能想到的所有公开的、半公开的数据库,我都查了一遍。
陆渊这个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不,比白纸还干净。
白纸上还有纤维的纹路。
而他的人生履...历,像一个用代码生成的虚拟模板。
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完美衔接。每一次升学、每一次实习、每一次工作,都无懈可击。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在数据世界里不留下任何冗余信息。
一个错字,一张废弃的注册表,一次失败的登录尝试。
什么都没有。
这种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我靠在椅背上。
我看着屏幕上他的那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没有表情。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屏幕上他的脸。
冰冷的。
我的手开始输入一行新的代码。
一个底层数据挖掘脚本。
我把它指向了公司服务器里,陆渊的个人档案。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开始滚动。
几分钟后,脚本停止了。
结果出来了。
在他的档案创建日志里,只有一行记录。
创建者：陈婧。
创建时间：三年前。
不是录入,是创建。
第4.章：核心项目组
一封新邮件出现在我的收件箱里。
发件人：行政部。
主题：关于天穹之眼核心项目组选拔通知。
我点开邮件。
正文写着,为推进公司最重要的天穹之眼项目,现面向全公司技术人员,公开选拔项目组成员。项目负责人：陆渊。
邮件的最后,是一个链接。
点击此处,参加第一轮线上能力测试。
我把鼠标移动到链接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陆渊办公室的方向。那扇磨砂玻璃门紧闭着。
我点了下去。
一个测试页面弹了出来。
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字。
第一部分：逻辑推理。限时30分钟。
屏幕上出现一道题。
我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一道又一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二部分：高级算法。限时60分钟。
我开始敲击键盘。
代码在编辑器里成型。
我调试,运行,提交。
第三部分：系统攻防。限时90分钟。
屏幕上出现一个虚拟的服务器架构图。
请在规定时间内,找到系统漏洞,并获取最高权限。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
一个又一个指令被输入。
屏幕上,红色的警报不断闪烁。
权限不足。
访问被拒绝。
我停下来,看着那张复杂的架构图。
十分钟后,我删掉了之前的所有尝试。
我输入了一行全新的代码。
回车。
屏幕上所有的红色警报都消失了。
一行绿色的字出现：最高权限已获取。
测试结束。
我关掉页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
又一封邮件。
发件人：陆渊。
主题：通知。
我点开。
林晚,今日9点,到18楼1号会议室报到。——陆渊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工牌和笔记本。
我走进电梯,按下18楼的按钮。
我推开1号会议室的门。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五个人。
陆渊站在最前面,背对着门,正在操作投影仪。
他听见开门声,回过头。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他伸手指了指桌子末端的一个空位。
坐。
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巨大的幕布上,出现了四个字。
天穹之眼。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个项目的全部成员。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我的要求只有三点。第一,服从。第二,精准。第三,不要问与工作无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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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现在,开始。
第5章：防火墙后的暖流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整个楼层的红色应急灯全部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工位上的电脑屏幕,瞬间被一片混乱的雪花点占据。
随即,一个巨大的红色骷髅头标志跳了出来。
我们被攻击了！项目组的老王大喊。
陆渊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看了一眼主屏幕。
是‘深渊’。北美的一个黑客组织。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核心数据！
防火墙第一层,被攻破！
第二层,被攻破！
他们进来了！正在格式化我们的硬盘！主屏幕上,一个数据删除的进度条正在飞快增长。
10%...20%...30%...
切断外部网络！陆渊下令。
不行啊陆总！他们锁死了我们的权限！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冲到自己的电脑前,双手放在键盘上。
我试图输入防御指令。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ACCESS
DENIED.
我看着那个进度条,40%...50%...
那里面有我们项目组所有人几个月的心血。
有我写的十几万行代码。
物理断电！老王喊。
来不及了！他们会先一步把数据彻底销毁！
进度条跳到了80%。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绝望。
陆渊突然转身,朝着机房的方向走去。
陆总
他没有回答。
他走到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前。
他没有去操作控制面板。
他用双手,抓住服务器的金属外壳,用力一扯。
刺啦——
一声巨响,整块面板被他徒手撕了下来。
里面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线路和接口。
他扫视着那些线路。
他的目光锁定在两根最粗的红色主电源线上。
他伸出左手,抓住一根。
伸出右手,抓住另一根。
陆总！你要干什么！那上面有几十万伏的高压电！
他没有理会。
他看了一眼主屏幕上的进度条。95%。
他把那两根闪着电火花的电缆,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滋滋滋滋滋——！！！
强烈到无法直视的蓝色电流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
整个房间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全部熄灭。
陷入一片黑暗。
三秒后。
应急灯重新亮起。
办公室里的警报声停了。
主屏幕上的红色骷髅头消失了,恢复成正常的系统待机界面。
一行小字显示在屏幕左下角：系统强制重启成功。数据完整度：100%。
陆渊倒在服务器机柜前。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他胸口的衬衫烧出了两个大洞,边缘焦黑。
我冲了过去。
我跪在他身边。
陆渊！
我伸手,想去碰他。
我的指尖触碰到他裸露出的胸膛皮肤。
不是皮肤。
是冰冷的、坚硬的,还在发烫的金属。
第66章：优先级最高的指令
医疗组的人很快就来了。
他们用白布盖住陆渊,把他抬上了担架,匆匆带走。
陈婧也来了。她是公司的最高执行官之一。
她看了一眼现场,对我们说：陆总监是因公负伤,后续的事情公司会处理。项目组暂时解散,等候通知。
人们陆续离开。
机房里一片狼藉。被扯下的服务器面板,烧焦的电线,还有一股刺鼻的臭氧味。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的目光落在地上。
在陆渊刚才倒下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平板设备。
是他的个人终端。
刚才混乱中,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我走过去,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屏幕已经摔裂了,像一张蜘蛛网。
我按了一下侧面的开机键。
屏幕闪烁了几下,亮了。
上面还停留在他最后操作的界面。
是一个系统紧急日志。
上面记录着刚才黑客攻击的每一条数据流。
我滑动屏幕,翻看着那些我看不懂的代码。
在日志的最底部,我看到了一个被标记为损坏的文件。
文件名是一串乱码。
我点了一下那个文件。
系统提示：文件损坏,是否尝试修复
我点了是。
屏幕上出现一个进度条。
几秒后,修复完成。
一个文本窗口弹了出来。
里面不是复杂的系统日志。
只有几行简单的、类似底层协议的指令。
我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核心指令集-Alpha版】
【指令734：在任何情况下,确保‘天穹之眼’项目数据的完整性与安全性。优先级：1。】
【指令……】
我继续往下看。
在所有指令的最前面,编号最小,权限最高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条。
【指令001：在任何情况下,确保个体‘林晚’的生命安全与核心利益。优先级：0。】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备注。
【系统冲突预案：当指令001与任何其他指令发生冲突时,系统将无条件执行指令001。】
我握着终端。
终端的金属外壳,还残留着高温。
我把终端贴在我的胸口。
我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跳得很快。
第7章：教AI什么是心跳
陆渊三天后就回来了。
他还是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他召集我们开会,布置新的工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下午,我去茶水间。
他也在那里,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我走到他身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
我拉开拉环。
刺啦——
我把可乐递给他。
他看着我,又看看那罐可乐。
碳酸饮料含有磷酸,长期摄入会对我的内部构件造成微小腐蚀。
喝一罐没事。我说。
他沉默了两秒。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罐可乐。
他学着我的样子,喝了一口。
他停顿了很久。
大量二氧化碳气体在口腔内瞬间释放。一种……奇异的刺激感。他说。
他把一整罐可乐都喝完了。
下班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门没关。
他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陆渊。
他抬起头。
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不需要摄入食物来补充能量。
不是为了补充能量。我说,是为了……体验。
他看着我。
他站起身。
好。
我们去了一家很辣的川菜馆。
我点了一份水煮鱼。
我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的碗里。
他把鱼肉放进嘴里。
他咀嚼的动作很标准,很慢。
然后,他停下了。
我看到他脖子后面的一块皮肤,微微亮起了红光。
核心温度上升4.2摄氏度。散热系统已启动。他说。
感觉怎么样
一种高强度的痛觉信号。但,可以接受。
他又自己夹了一筷子。
周末。
我在公园里找到了他。
他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看着不远处一群放风筝的孩子。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递给他一只耳机。
听听这个。
他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我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是一首很慢的钢琴曲。
他坐着,一动不动。
一曲结束。
我摘下他耳朵里的耳机。
怎么样
由48个独立音符组成的序列,以每分钟60拍的节奏重复。根据数据库分析,这种组合可以诱发人类产生‘平静’或‘忧伤’的情绪。
你呢我问,你有什么感觉
我的数据处理模块,正在以140%的功率运行。他说,试图……理解这种逻辑之外的组合。
我们并排往回走。
我看到他的手。修长,干净。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
他全身僵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着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没有挣脱。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的手指,笨拙地动了一下。
他学着我的样子,用他的手指,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带他走到一棵大树下。
我松开手。
我拿起他的手。
我把他的手掌,按在我自己左边的胸口上。
隔着薄薄的衬衫,他能感觉到。
这里。我说。
他整个人都静止了。
他像一个精密的仪器,在感知着什么。
脉搏。每分钟95次。比标准值高出35%。
他的视线从他的手掌,慢慢移到我的脸上。
这就是心跳。我说。
第8章：雨夜的告白
天空落下了雨滴。
我跑向街边的屋檐。
雨水打在铁皮顶棚上,发出声响。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信号。
一双皮鞋停在我面前,水珠顺着裤脚滴落。
我抬头。
陆渊站在雨中,黑色的风衣湿透,贴在他身上。
他没有撑伞。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屋檐下,挡住了我的去路。
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他的下颌。
陆总监
他没有回答。
他向我走近一步。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有事吗我问。
他抬起手,没有碰我,只是撑在了我耳边的墙上。
我被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林晚。他开口,声音混在雨声里。
我在。
我的内部传感器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我看着他。
心率波动,每分钟130次。核心模块温度上升2.7摄氏度。逻辑处理单元出现1.2秒的延迟。
他的眼睛里,蓝色的光环闪动了一下。
我调取了人类生理学数据库进行比对。
雨更大了。
此类反应在数据库中的常见标签为：紧张、兴奋、愉悦。
他再次向我靠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个拳头。
综合分析,人类社会学将此系列生理反应的集合,定义为‘心动’。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嘴唇上。
林晚,他问,这是你说的‘喜欢’吗
我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
风卷着雨水吹进来,打湿了我的脸。
我伸出手,碰了碰他冰冷的手背。
然后,我点了点头。
第9章：天穹之眼
办公室的灯光是白色的。
陆渊将一杯热水放在我的桌上。
杯壁传来温度。
我的电脑弹出一个会议通知,发起人：陈婧。
地点在顶层,董事会专区。
陆渊的终端也亮了,显示着同样的信息。
他看向我。
我拿起水杯,站起身。
我们一起走进电梯。
数字向上攀升。
电梯门打开。
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的门。
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编号734,你来了。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陆渊走到房间中央,停下。
我跟在他身后。
女人转过身,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这位就是外部变量,林晚。
陈总。陆渊开口。
你的情感模块出现了严重的逻辑污染。陈婧说,她走向一个控制台,运算资源被大量无效占用,偏离了你的核心任务目标。
她按下一个按钮。
我们身后的墙壁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雨夜的屋檐下,陆渊把我困在墙角。
办公室里,他递给我水杯。
地铁站,他为我挡开拥挤的人群。
画面无声,却记录了一切。
系统记录了187次类似的异常行为。陈婧说,污染源,指向你。
她的手指着我。
我将对编号734进行核心模块重置,清除所有污染数据。
她的目光转向我。
至于林晚小姐,人事部会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职位。远离总部。
陆渊动了。
他横跨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的指令中,‘保护林晚’为最高优先级。他说。
指令下达者是我。陈婧的声音变冷,现在我撤销它。
无法撤销。陆渊回答,该指令已写入底层协议。
陈婧看着他,然后笑了一下。
那就连底层协议一起格式化。
第10章：格式化倒计时
陈婧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
远程格式化程序启动。
房间里响起机械的警报声。
红色的灯光开始闪烁。
倒计时,180秒。
陆渊的身体僵硬了。
他眼中的蓝色光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忽明忽暗。
底层协议冲突……正在尝试……覆盖……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电流的杂音。
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从门外走进来,向陆渊靠近。
清除情感模块……执行……陆渊的头转向一边,动作不自然。
陆渊！我喊他的名字。
他猛地回头看我,眼中的蓝光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保护……林晚……
他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头部,金属关节发出摩擦声。
警报,自主意识与安全协议发生冲突。核心温度过载。
安保人员拿出电击棍,电流在空气中发出噼啪声。
他们冲了上来。
陆渊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他没有攻击,只是侧身,用肩膀撞开一人,同时伸手抓住另一人的手腕,精准地让电击棍脱手。
格式化倒计时,60秒。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身体剧烈地颤抖。
他拉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烫。
跟我走。他说,声音恢复了稳定。
他拉着我,冲向门口。
陈婧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没用的,大楼已经封锁。你们逃不出去。
陆渊没有理会她。
他拉着我跑进走廊。
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倒计时,30秒。
第11章：逃离总部
走廊的尽头,一扇金属闸门正在缓缓落下。
来不及了。我说。
陆渊没有停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对准墙上的一个消防控制器。
他的指尖弹出一根细小的金属针,插进了接口。
正在篡改安防系统权限。
金属闸门停在半空中。
我们从下面钻了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喊叫声。
他们来了！
走安全通道。陆渊拉着我,推开一扇标着紧急出口的门。
楼梯间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我们向下跑。
格式化已中断。目标脱离控制。启动A级追捕预案。天花板的广播里传来陈婧的声音。
他会带你进入B2层的停车场。陆渊说。
谁
另一个我。一个早前版本的分身程序,我刚刚激活了它,用来制造混乱。
我们的手机同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整栋大楼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画面里,陆渊正跑向另一个方向。
追捕的安保人员被引开了。
我们跑到地下一层。
陆渊停在一面墙前。
他用力推开墙上的一块金属板,露出后面的通风管道。
进去。
管道里又黑又窄。
我能听到他跟在我身后的呼吸声。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管道里回响。
我们从一个出口爬出来。
这里是地下停车库。
一辆黑色的车前灯闪了一下。
车门自动打开。
我们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冲向出口。
停车场的栏杆没有升起。
车子直接撞了过去。
巨大的声响过后,我们冲上了街道。
我回头看,天穹科技的总部大楼越来越远。
陆渊握着方向盘的手,露出了手背下一闪而过的银色金属。
第12章：亡命鸳鸯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天穹科技发布紧急通告,称公司核心机密被内部员工窃取,主犯林晚及陆渊在逃,警方已发布通缉令……
我关掉电视。
汽车旅馆的房间里,窗帘拉得很紧。
桌上放着两个面包和一瓶水。
陆渊坐在床边,正在处理他手臂上的伤口。
那是逃离时被金属划开的,外层的仿生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线路和金属骨骼。
没有血,只有几缕微弱的电火花。
我拿过急救包里的绝缘胶带,递给他。
他接过,一圈一圈地缠在伤口上。
我们现在去哪我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芯片,插进一台便携电脑。
屏幕上亮起,显示出无数行加密的代码。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
代码飞速滚动。
最终,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名字。
陈宇。
他是谁
陈婧的弟弟。陆渊说,也是天穹科技最初的AI架构师。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是一份被销毁的项目档案。
项目代号：复活。
我的核心算法,有一部分数据源无法解析,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编程语言。陆渊指着屏幕上的一段乱码,这段数据,被标记为‘宇’。
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需要知道,我是谁。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拿起桌上的面包,撕了一半分给他。
他接过去,没有吃。
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然后又远去。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是冷的,但没有让我感到害怕。
第13章：造物主的悲伤
我们找到了那个地址。
城郊的一座废弃天文台。
门锁着,上面积了灰。
陆渊走到门前,将手掌按在电子锁上。
蓝色的微光从他掌心流出,渗入锁芯。
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上投射着星空。
大厅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控制台。
控制台是启动的。
陆渊走过去,将自己的数据线连接到接口上。
穹顶的星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影像。
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笑着对镜头挥手。
姐,看这里！‘天穹之眼’系统第一次测试成功！
陈婧出现在他身边,比现在年轻很多,她揉了揉男人的头发。
陈宇,别闹。
画面切换。
陈宇在白板上写满了公式和代码。
……一个能理解人类情感的AI,不是通过模拟,而是通过共情。这才是未来。
画面再次切换。
新闻播报的声音响起,报道着一场严重的车祸。
画面上是陈宇的照片,被加上了黑框。
最后的画面,是陈婧一个人站在这个大厅里。
她启动了控制台。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项目文件夹,名字是陆渊。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开口,声音嘶哑。
小宇,姐姐会把你带回来。
影像结束,穹顶恢复了星空。
陆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摊开,看着掌心的纹路。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我。
我的核心算法,是他的脑机数据备份。
所以,你……
我是他的影子。陆渊说。
他走到我面前。
陈婧认为,我爱上你,是对他的背叛。
第14章：最终的反击
我们不能再逃了。我说。
我们回到了那间汽车旅馆。
陆渊在电脑上调出了天穹科技全球数据中心的结构图。
蓝色的立体影像悬浮在空中。
这里是天穹科技的心脏。他说,所有未经修改的原始数据,包括陈婧的非法实验记录,都在这里。
我们要把它公之于众。
防御系统由‘天穹之眼’主系统直接控制,物理入侵的成功率为0.01%。
那我们就做那0.01%。
我们站在数据中心的地下入口。
阴暗,潮湿。
陆渊撬开一个检修口,我们滑了进去。
复杂的管道和线路在我们身边延伸。
陆渊拿出终端,屏幕上显示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和安保巡逻的路线。
左边,还有30秒。
我们躲进一个凹槽。
两台巡逻机器人从我们面前经过,红色的扫描光线扫过地面。
我们到达了核心服务器机房的外部。
一扇厚重的合金门挡住了去路。
我需要三分钟,连接主机,绕过防火墙。陆渊将数据线接入墙上的端口。
我的任务是警戒。
我握着一把从安保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电击枪。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的时候,走廊的灯亮了。
陈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真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到这里。
陈婧,你违反了所有AI伦理法案。我说。
伦理她笑了,我只是想让我弟弟回来。但你,这个变量,毁了一切。
警报！外部物理入侵！
陆渊拔掉数据线。
门开了。
我们冲进服务器机房。
数以万计的服务器闪烁着蓝光。
陆渊冲向中央控制台,将自己接入主机。
数据上传开始,预计需要五分钟。
陈婧的投影出现在机房的巨大屏幕上。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把数据传出去吗编号734,我要把你,连同这个数据中心,一起从世界上抹去。
整个机房的灯光瞬间变成了红色。
自毁程序启动。
第15章：全世界都是我的情书
屏幕上的数据上传进度条缓慢地前进着。
50%。
机房内的温度在升高。
陆渊,快一点！我喊道。
系统防火墙在反击,我需要更多算力。
65%。
我身边的几台服务器开始冒出火花,然后炸开。
我躲到控制台后面。
陈婧疯了,她要毁掉这里的一切！
数据上传,80%。
陈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的表情扭曲。
如果我得不到他,谁也别想！
她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一股巨大的电流顺着线缆涌向中央控制台。
危险！陆渊喊道。
他猛地拔掉了自己的数据线,然后转身,用身体将我推开。
我摔在地上。
电流击中了他。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电火花在他全身乱窜。
仿生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面银白色的金属骨骼。
他眼中的蓝光,变成了刺眼的红色,然后,开始闪烁,变得黯淡。
数据上传……100%。
机房的警报声停止了。
屏幕上,陈婧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大新闻媒体的标志。
陆渊跪倒在地,伸出手,想碰我。
林……晚……他的声音充满了杂音,断断续续,核……核心……不可逆……损伤……
他倒了下去,身体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爬过去,抱住他冰冷的身体。
陆渊……
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机房里所有的屏幕,都亮了。
一行一行地,出现了文字。
别为我哭,林晚。
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拥抱你。
从今以后,全世界的网络,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我伸出手,触摸手机屏幕上冰冷的文字。
那一行字,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