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石兄能有你这弟子,是他的福分,他泉下有知,必会开怀大笑。”
汖煦嘿嘿一笑。
“我也觉得,那先生呢?先生不夸夸煦儿吗?”
汖煦直勾勾看着顾命,苍老的脸上,带着丝丝期待。
顾命温和一笑,伸手摸了摸其白发,夸赞道。
“煦儿自然是最优秀的,先生我啊可不如你,得向你学习。”
汖煦被夸的有些局促,连忙道。
“先生谬赞,煦儿岂能与先生比,能得先生认可,煦儿此生无憾。”
二人对饮,顾命听着汖煦述说着这些年的过往。
坚持,苦难,不易,迷茫!
他将心胸压抑万载,无法与人说的委屈,皆一股脑道出。
他不怕顾命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自家先生,最有耐心,最心疼自己。
曾经那个只想摆摆烂,得过且过的少年,却因为一份责任,担起武夫一道的气运,书写属于他的精彩,留下属于他的传奇。
顾命笑容如春风,耐心聆听汖煦的述说,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告不完的状,他不必再伪装自己,故作坚强。
卸下伪装的他,依旧是那个少年,叼着狗尾巴草,躺在茅草屋上翘着二郎腿无忧无虑的少年。
日暮西山,时间过的很快,快到眨眼便是一日。
时间过的又很慢,慢到这是汖煦的一生。
心中委屈述完,坛中醉生梦死已尽,汖煦执念消散,生命亦走到尽头。
他目光复杂,看向顾命,轻声道。
“先生,这些年,你可过的好?”
顾命顿了顿,笑着道。
“很好,很精彩。”
“可您始终一个人,不孤独吗?”
汖煦轻叹一声,他岂会看不出端倪,顾命容貌未曾发生任何变化,生命气息依旧如初,这样一个人,傻子也能猜出什么。
他经历这一生,带着责任与执念活了一生,知道这样的岁月,有多累。
这一次,顾命沉默许久,这才开口。
“不孤独,我遇见许多人,他们的一生,皆很精彩,有你们相伴我走过一段又一段路,我怎会孤独。”
汖煦闻言,这才心满意足露出笑容,只要先生好,那便好。
最后时刻,顾命还是开口,给他选择的机会。
“若你愿意,我可以以神源将你封印,或许下一个时代,你能重换新生,再修大道。”
汖煦未曾回答,反是笑着询问顾命。
“先生,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亦不过责任二字。”
“责任太重了,如今这份责任,我做到了,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便已无憾,何须执着于重活一世。”
顾命沉默,自顾自饮酒,目光未曾看向汖煦。
汖煦继续轻声道。
“先生,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我想去见师尊,告诉他,煦儿做的很好,未曾辜负他。”
顾命点了点头,看向汖煦,挥动袖袍,其身躯回到摇椅之上。
站在其身侧,顾命笑容温和,摸了摸他脑袋。
“累了,便睡吧。”
“抱歉,先生煦儿自私,不能继续陪着你!”
日暮西山,晚霞隐退,天地之间,传来道鸣声,回荡天地,那道鸣声带着悲伤,那是武夫大道,在送别汖煦,如当初送别石惊落一般,感谢他们师徒二人,为武夫大道燃尽毕生。
这元妖州万千武夫,皆有所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
“恭送武圣。”
山下,传来一道悲吼声。
“师尊”
月如钩,银辉洒落山河大地,没有宏大的祭奠场面,只有一座新坟,立于石惊落孤坟身,让他不再孤独。
顾命站在坟前,沉默许久,取出酒水,倒在二人坟前。
“石兄,煦儿,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