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扎进颈动脉的瞬间,顾明远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鲜血喷涌而出,视线渐渐模糊。他看见林晓芸哭喊着冲过来,用那双他曾经嫌弃粗糙的手死死按住他的伤口。真可笑,他一生追逐金钱与体面,最后却只有这个被他冷落多年的发妻试图挽救他狼狈的死亡。
坚持住,明远！救护车马上来了！她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温热而苦涩。
顾明远张了张嘴,想为二十年来的冷漠说声对不起,却只吐出一口血沫。1985年嫁给他以来,林晓芸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而他刚刚被1988年的股市冲昏头脑,押上全部家产甚至借了高利贷,结果血本无归。
债主上门逼债,他慌不择路逃跑时撞碎了玻璃门。
意识涣散之际,他听见林晓芸撕心裂肺的哭喊：明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好好待她,绝不再让这双眼睛流泪……
……
剧痛从颈部蔓延开来,顾明远猛地睁开眼。
没有医院白墙,没有消毒水气味,只有老式蚊帐和掉漆的木质天花板。他惊坐而起,摸向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没有中年斑点和皱纹,只有年轻人的劲瘦有力。
明远,你醒了门帘被掀开,一个瘦弱女子端着碗走进来,脸上带着怯生生的担忧,头还疼吗喝点粥吧。
顾明远瞳孔骤缩。
林晓芸！是二十多岁的林晓芸！
他环顾四周——斑驳的墙壁上挂着1985年的挂历,角落里摆着那台他后来卖掉的缝纫机,窗户上贴着的喜字尚未完全褪色。他们刚结婚不到半年,住在城郊这间不足三十平的平房里。
他重生了回到了1985年
现在...几号他声音沙哑。
6月18号。林晓芸把粥放在桌上,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怕他发火,你昨天喝多了,摔了一跤撞到头...厂里我给你请过假了。
顾明远想起来了。1985年6月17日,他因工作失误被车间主任批评,下班后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对林晓芸大发雷霆,还摔了家里唯一的热水瓶。
那时他刚结婚就后悔了,嫌林晓芸娘家穷,嫌她土气不懂打扮,嫌她只会默默做事不会说甜言蜜语。此后三年,他对她冷暴力相加,直到1988年他炒股失败惨死街头。
而此刻,林晓芸右手缠着纱布,显然是昨天被烫伤还未处理。
前世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埋怨她笨手笨脚。
顾明远的心猛地揪紧,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林晓芸受惊般缩回手,藏在身后：没...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
是昨晚摔热水瓶烫到的！顾明远啊顾明远,你真是个混蛋！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妻子闪烁躲藏的眼睛：晓芸,对不起。
林晓芸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结婚以来,这是顾明远第一次道歉。
我去给你打水洗脸。她慌乱地转身要走。
顾明远拉住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坐着,今天我来。
他翻身下床,按照记忆从门后拿出脸盆和毛巾。林晓芸呆坐在床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望着水中倒影里年轻的面庞,顾明远暗自发誓：这一世,他绝不重蹈覆辙。他要让林晓芸过上好日子,要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吃早饭时,顾明远注意到林晓芸只盛了半碗稀得见底的粥,咸菜也只夹了一小根。
怎么吃这么少他问。
我不饿,你多吃点,还要上班。林晓芸低声道。
顾明远心酸不已。哪里是不饿,分明是粮食紧张,她想省给他吃。前世他竟愚蠢地以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他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碗里的粥拨了一半给她,又把咸菜多夹了几根到她碗里：一起吃,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林晓芸惊讶地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
饭后,顾明远坚持要洗碗。林晓芸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仿佛这是个陌生男人,而不是那个对她颐指气使的丈夫。
今天我去厂里办停薪留职。顾明远一边洗碗一边说。
什么林晓芸惊呆了,为什么那是铁饭碗啊！
一个月四十二块五,吃不饱也饿不死。顾明远平静地说,我要做生意,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是...风险太大了...林晓芸忧心忡忡,咱们赔不起啊。
顾明远转身握住她肩膀：信我这一次,好吗最迟明年,我一定让你住上楼房,用上洗衣机,再也不用大冬天手洗衣服。
林晓芸看着丈夫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自信,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明远心中涌起暖流。他知道,自己迈出了重生的第一步。
事实上,顾明远早有规划。前世他虽然在股市栽了大跟头,但也积累了丰富的商业经验。而1985年,正是改革开放初期,遍地是黄金的时代。
他选择停薪留职而非直接辞职,是留了条后路,也让林晓芸安心些。
当天下午,顾明远就去厂里办了手续。车间主任假意挽留几句,眼底却满是这傻子自毁前程的嘲讽。顾明远不以为意,他知道,不久后这家国营厂就会效益下滑,大批工人下岗。
回家的路上,顾明远用最后五毛钱给林晓芸买了一朵头花。前世他从未送过她任何礼物,甚至在她生日时都吝啬一句祝福。
当他把那朵红色的头花递给林晓芸时,她愣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接过,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她声音微颤。
因为别的姑娘都有。顾明远轻声说,以后别人有的,你都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也会让你有。
林晓芸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这是顾明远第一次见她哭,即使是前世他临死时,她的眼泪也是强忍着的。
他慌了神：不喜欢吗我明天去换一朵...
喜欢。林晓芸抬起泪眼,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很喜欢。
那一刻,顾明远觉得,重生一世,只为这个笑容也值了。
启动资金是首要问题。顾明远翻遍全家,只找到二十三块六毛钱。这点钱连摆地摊都不够。
他思考了一夜,忽然想起一桩事——城西老街上,有家废品收购站堆着许多废旧电子元件,其中一种特殊的电容现在看似不值钱,但再过半年,南方厂家会以每个五元的价格大量收购,而废品站现在只按废铁价卖,一斤才几毛钱。
关键是,这种电容很轻,一斤就有近百个！转手就能翻近百倍利润！
第二天一早,顾明远就去了那家废品站。果然,角落里堆着好几袋那种电容,蒙着厚厚灰尘,显然无人问津。
老板,这些废电容怎么卖他故作随意地问。
按废铁价,六毛一斤。老板头也不抬。
我全要了。顾明远心跳加速,这里大概多少斤
老板这才抬头打量他：大概三十多斤吧。你买这么多干啥
厂里有点用。顾明远含糊道,心里快速计算——三十多斤约三千多个电容,半年后价值一万五千多元！在1985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但他现在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老板,这些货你给我留三天,我付定金。顾明远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块钱,这五块算定金,三天内我拿来余款,如果我违约,定金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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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了眼五块钱,点点头：成,给你留三天。
回家的路上,顾明远既兴奋又发愁。三天内,他要去哪里弄这将近二十块钱
正当他苦思冥想时,看见街边一群小孩围着一个摊子。摊主正在卖一种彩色橡皮泥,这种橡皮泥后来因含有有害物质被禁止销售,但在1985年却是风靡一时的玩具。
顾明远灵光一闪！他前世曾在玩具厂工作过,知道一种安全无毒的橡皮泥配方,成本极低,制作简单！
他立即赶往百货商店,花三块钱买了原料——面粉、食盐、食用油和食用色素。回家后躲进小厨房,按照记忆中的配方开始试验。
林晓芸下班回来,见丈夫在厨房忙活,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赚钱的秘密武器。顾明远神秘一笑。
经过几次试验,他成功做出了色彩鲜艳、柔软适中的橡皮泥。他用废纸包成一小块一小块,看上去精致可爱。
明天我去小学门口卖这个。顾明远信心满满。
林晓芸拿起一块捏了捏,惊讶道：真好玩！这能卖多少钱
一分钱一块,薄利多销。
第二天中午,顾明远带着三百块橡皮泥来到附近小学门口。放学铃声一响,孩子们涌出校门,很快就被他摊位上五彩缤纷的橡皮泥吸引。
一分钱一块,可以捏各种形状哦！顾明远现场演示捏小动物。
孩子们纷纷围上来,这个要红色,那个要蓝色。不到半小时,三百块橡皮泥销售一空！净赚两元四毛钱！
顾明远没有停歇,立即回家加大产量。林晓芸下班后也加入帮忙。夫妻俩忙到深夜,做了足足两千块橡皮泥。
第三天,顾明远跑了三所小学,两千块橡皮泥再次售罄,赚了十六元钱！加上之前的,共有二十三元六毛钱！
他激动地抱起林晓芸转了一圈：够了！买电容的钱够了！
林晓芸被丈夫罕见的热情弄得面红耳赤,心里却甜滋滋的。这几天的顾明远像是变了个人,不再酗酒抱怨,而是充满干劲和温柔。她开始相信,也许日子真的会好起来。
当天下午,顾明远就去废品站付清了余款,将三十多斤电容运回家。林晓芸看着那堆垃圾,忧心忡忡：这真的能卖钱吗
放心,半年后,这些就是金疙瘩。顾明远自信地说。
接下来几个月,顾明远白天卖橡皮泥和小玩具,晚上研究市场行情。他的小生意越做越红火,开始批发给其他小贩,每月能赚一百多元,是原来工资的两倍多！
家里生活明显改善,餐桌上有了肉,林晓芸也添了两件新衣服。但她始终担心那堆废电容会砸在手里。
转机在1986年初到来。一天,顾明远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小广告——南方某电子厂急需一批特定型号电容,每个五元现金收购！
他激动地回家告诉林晓芸：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要发财了！
第二天,顾明远就按照地址拍去电报。对方很快回复,表示愿意全部收购,并预付百分之三十定金。
一周后,南方厂家派人前来验货付款。当对方拿出厚厚一沓现金时,林晓芸惊呆了——整整一万五千元！在人均存款不足百元的1986年,这简直是巨款！
当晚,顾明远带林晓芸去了全市最好的饭店庆祝。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林晓芸恍惚如在梦中。
明远,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她怯生生地问。
顾明远握住她的手：这才刚刚开始。明年,我要让你成为全市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有了启动资金,顾明远的商业版图迅速扩张。他在市中心租了门面,开了一家电器行,专门销售紧俏家电。凭借前世对市场的了解和敏锐的商业嗅觉,他的店铺很快成为全市最红火的电器商店。
一年后,顾明远果真兑现承诺,在最好的小区买了一套三居室楼房。搬家那天,林晓芸摸着崭新的墙壁,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别哭了,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顾明远为她擦去眼泪。
林晓芸靠在他肩上：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世上最好的丈夫。
1987年,顾明远抓住时机,开始涉足房地产业。他凭借超前眼光,以极低价格买下几块当时看来偏僻、后来却成为黄金地段的地皮。
与此同时,林晓芸也在变化。在顾明远的鼓励下,她不再是个怯生生的家庭主妇,开始学习文化知识,后来甚至协助丈夫管理账目,成为得力的贤内助。
1988年春,顾明远已是身价百万的企业家,全市知名的商业奇才。而今天,他有一件比生意更重要的事要做——为林晓芸补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前世,他们结婚时一穷二白,只有一张结婚证和一顿简陋的饭菜。这一直是顾明远心中的遗憾。
豪华轿车停在公司楼下,顾明远亲自为林晓芸拉开车门。她今天穿着洁白的婚纱,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明远,这太破费了...林晓芸既欢喜又不安。
为你,什么都值得。顾明远深情地望着她,前世我欠你太多,今生都补上。
什么前世今生的,林晓芸轻笑,净说怪话。
婚礼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当顾明远为林晓芸戴上精心挑选的钻戒时,全场掌声雷动。林晓芸泪光闪烁,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顾明远的前车间主任。如今他已下岗,而顾明远却成了他高攀不起的人物。
顾总,恭喜恭喜！前主任谄媚地笑着,您真是慧眼识珠,早就看出林女士是块璞玉...
顾明远冷冷打断：主任,谢谢你能来。不过我想说,晓芸从来不是璞玉,她本身就是珍宝,只是我以前眼瞎,现在眼睛亮了。
前主任尴尬地愣在原地,周围宾客发出窃笑。
林晓芸拉拉顾明远的衣袖,小声说：别这样,这么多人呢。
顾明远转向妻子,目光瞬间柔和：好,听你的。
婚宴结束后,顾明远开车带林晓芸来到江边。夕阳西下,江面洒满金光。
还记得吗我们刚结婚时,常来这里散步。顾明远说。
记得。林晓芸点头,那时你总是不高兴,我一个人说,你很少搭话。
现在换我说,你听着。顾明远转身面对她,郑重其事,晓芸,谢谢你前世今生都不离不弃。这一生,我定不负你。
林晓芸眼中泪光闪动：明远,你有时会说些奇怪的话,好像我们真的有过前世似的。
顾明远望向江面,若有所思：也许吧。也许我们真的重来了一次,让我有机会弥补所有遗憾。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相依,仿佛永远不会分离。
1990年,顾明远已成为全省知名企业家,涉足电器、房地产和新兴的电子产品行业。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与妻子林晓芸的感情故事——从一穷二白到亿万身家,顾明远从未传出任何绯闻,始终如一地疼爱发妻。
这年秋天,顾明远带林晓芸参加一个商业晚宴。宴会上,一位刚留学归来的年轻女子主动向顾明远搭讪,言语间满是挑逗。
顾明远礼貌而坚定地推开她的手：对不起,李小姐,我的心里只装得下我妻子一人。
女子不甘心：顾总,像您这样成功的男人,何必局限于一棵树呢
顾明远正色道：你错了。不是我局限于一棵树,而是我找到了整片森林中最珍贵的那棵,其他的再也入不了我的眼。
不远处的林晓芸听到这番话,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几位商界大佬的夫人围着她,羡慕不已：
顾太太,您真是好福气,顾总这么成功还这么专一。
是啊,现在有钱就变心的男人太多了。
林晓芸微笑回答：不是因为福气好,而是因为我们共同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明远常说,吃水不忘挖井人。
晚宴结束后,在回家的车上,林晓芸靠在顾明远肩头：明远,有时候我还是会害怕,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发现我们又回到了那间破平房。
顾明轻轻握住她的手：不是梦。就算是梦,我也会让你一直梦下去,永远不醒来。
1995年,顾明远的事业版图扩展到全国,成为名副其实的商业大亨。但无论多忙,他每周都会留出一天专门陪伴妻子,雷打不动。
这年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顾明远包下整座旋转餐厅,只为林晓芸一人庆祝。
餐厅缓缓旋转,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展。顾明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送给你的十年礼物。
林晓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
这是她疑惑地问。
我买下了我们以前住的那片地,顾明远解释,但没有开发,而是建了一个公园,以你的名字命名。公园中心保留了我们曾经住过的那间平房,完全按原样修复。
林晓芸惊呆了：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那里是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顾明远深情地望着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亿万财富比不上你我携手从零开始的感情。
林晓芸泪如雨下：明远,你何必...
因为我爱你。顾明远拭去她的眼泪,前世今生,只爱你一人。
这一次,林晓芸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声问：明远,你是不是真的...带着记忆重来了一次
顾明远微笑不答,只将她搂入怀中,看向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
远处,他们最初居住的那片区域,如今立起了一座美丽的公园,中心的小屋亮着温暖的灯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重生的故事。
而他们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公园命名为晓芸园,成了这座城市一处别致的风景。那间保留了原貌的平房,则成了一个微型的爱情纪念馆,无声地讲述着一段从贫贱到富贵的传奇,更诠释着富贵不易妻的珍贵。顾明远和林晓芸偶尔会来这里坐坐,泡一壶清茶,回忆往昔的酸甜苦辣。这里没有亿万身家的喧嚣,只有岁月静好的沉淀。
然而,树大招风。顾明远的事业越做越大,难免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也引来各色人等的觊觎。
1996年夏,一个名为昌达的新电器品牌突然在市场上冒头,其产品外观、功能甚至广告语,都与顾明远一手打造的明晓电器高度相似,但价格却低廉不少,明显是劣质仿冒品。
这还不算,一些小报开始捕风捉影,刊登一些关于顾明远第一桶金来历不明的谣言,暗示他当年是靠不正当手段发的家。甚至有人暗中散播,说他对发妻其实并不好,如今的成功完全是靠岳家支持,现在羽翼丰满了,就准备抛弃糟糠之妻。
明远,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胡说八道！林晓芸看到报纸,气得手都抖了。她不在乎别人说自己什么,但她不能容忍有人污蔑丈夫的清白和他们的感情。
顾明远接过报纸扫了一眼,神色平静。商海沉浮这么多年,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揽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跳梁小丑而已。他们这是眼看竞争不过,开始玩阴的了。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
他立刻召集了公司的法务团队和市场部,下达指令：第一,收集昌达电器侵权的所有证据,准备律师函,提起诉讼,要快、要准、要狠。第二,联系几家主流媒体,安排专访,我可以公开回顾创业历程,每一笔资金的来源都清清楚楚。第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查一下,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顾明远的反击迅速而有力。专利侵权官司一打一个准,昌达很快被法院判定侵权,勒令停止生产销售并赔偿巨额损失。主流媒体的专访一出,顾明远白手起家、夫妻携手的故事细节丰满,有情有义有智慧,瞬间粉碎了那些不着调的谣言。
调查结果也很快出来,背后搞小动作的,竟然是当年那个下岗后曾试图巴结他的前车间主任,他后来投靠了南方一家竞争对手。
面对结果,顾明远只是笑了笑,对助理说：不必再追究他了。商场如战场,他的手段不入流,但我们赢了就好。赶尽杀绝,没必要。这份豁达,让他在业内的声誉不降反升。
经过这次风波,明晓品牌的知名度和社会美誉度达到了新的高度。而顾明远在处理危机时对妻子的维护,那句我的事业有一半是我妻子的,污蔑她就是污蔑我的公开表态,更是成了商界的一段佳话。
危机过后,是一个宁静的夜晚。顾明远回到家,发现林晓芸坐在书房里,正对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发呆。
怎么了他走过去轻声问。
林晓芸抬起头,眼中有些迷茫：明远,我们现在钱这么多,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你说,我们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明枪暗箭吗
顾明远沉默了片刻。他重生归来,最初的目标是让晓芸过上好日子,弥补前世的亏欠。这个目标早已超额完成。那么之后呢仅仅是为了积累更多的财富吗
他拉起妻子的手：还记得我们以前连吃一顿肉都要算计半天吗记得你手冻得通红在院子里洗衣服吗记得我们为了攒钱买那堆‘废电容’,一起熬夜做橡皮泥吗
林晓芸点点头,眼中泛起温情：当然记得,苦是苦,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那时候也挺充实的。
是啊。顾明远感慨道,财富本身不是目的,它只是一种工具。它能让我们过上好生活,能让我们不怕风雨,但更重要的是,它能让我们有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一直在想,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基金会,去帮助那些像我们当年一样
struggling
的年轻夫妻,资助有想法但缺乏启动资金的创业者,或者支持贫困地区的教育。晓芸,你觉得呢
林晓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个主意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能帮别人一把,就像...就像当年我们渴望有人能帮我们一把一样。
夫妻俩越聊越兴奋,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不久后,明晓互助基金会正式成立,林晓芸亲自担任理事长,将她这些年磨练出的细致和耐心全都投入了进去。看着那些受到帮助的年轻人和家庭露出希望的笑容,林晓芸找到了比管理公司账目更大的成就感。顾明远则在一旁默默支持,看着妻子身上散发出的自信与光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他的晓芸,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需要他完全保护的小女人了,她成长为了能与他并肩看风景的伴侣。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千禧年。
2000年元旦前夕,顾明远包下了本市最高的旋转餐厅,不是为谈生意,而是只为和家人庆祝新千年的到来。如今,他们的家不止是两个人了。林晓芸怀里抱着他们两岁多的儿子顾念芸,小家伙虎头虎脑,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的璀璨灯火。
是的,他们有了孩子。这是在1997年,当顾明远的事业更加稳固,林晓芸也变得更加自信从容时,他们共同的决定。这个孩子的到来,为他们富足的生活增添了无法替代的欢乐和圆满。
念芸,看,那是爸爸妈妈以前住过的地方。顾明远指着远处晓芸园的方向对儿子说。
小家伙似懂非懂,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林晓芸靠着顾明远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宁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明远,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像做梦一样。
顾明远搂紧妻子和儿子：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新千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窗外燃起盛大的烟花,将夜空点缀得绚丽夺目。
在漫天华彩的映照下,顾明远深情地望向林晓芸。她的眼角已有了细微的岁月痕迹,但在他眼中,她依然是那个他重生归来第一眼见到时,让他心疼又心动的姑娘。
晓芸,他轻声说,声音淹没在烟花和钟声里,却又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谢谢你,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谢谢你这辈子,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
林晓芸没有听清前面那句关于重来一次的话,但她听懂了后面的深情。她嫣然一笑,眼中闪烁着比窗外烟花更明亮的光彩：傻瓜,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相信了爱情,相信了生活,也相信了自己。
他们相视而笑,共同望向窗外崭新的千年。
脚下的城市日新月异,而他们的爱情,在经历了贫穷与富贵、波折与平静之后,历久弥新。
顾明远知道,他的逆袭,早已成功。最大的成功,并非拥有亿万家产,而是牢牢握住了身边这个女人的手,兑现了前世临终那句未能说出口的承诺,赢得了她那颗纯净而坚韧的心。
新千年的曙光,正照亮他们未来的路,那必将是一条铺满爱与幸福的康庄大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