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忘川河畔的风总带着刺骨的凉,锦觅跪在忘川边,指尖刚触到那汪能照见前尘的河水,就被一只温凉的手攥住了手腕。
小葡萄,这水看不得。彦佑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戏谑,指尖却用力得泛白——他刚从魔界边境赶回来,衣摆还沾着魔域的瘴气,眼下的青黑藏都藏不住。
锦觅没回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想看看……爹爹和临秀姨最后看到的是什么。
三日前,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在天界瑶池赴宴时遭人暗算,神魂俱灭。天帝震怒,却查不出半点凶手的踪迹,只推说是魔界余孽作祟。可锦觅不信,她藏在瑶池的假山后,亲眼看见那道致命的水系法术里,混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夜神润玉的清冷月华气。
彦佑蹲下身,与她平视。他没提润玉,也没提旭凤——那个三日前还红着眼问她是否信我的火神,此刻正被天帝禁在栖梧宫,理由是与魔族私通,嫌疑重大。他只是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人间刚上市的桂花糕,还是热的。
先垫垫肚子,他把桂花糕塞到她手里,你从昨天到现在没吃一口东西,花界的芳主们要是知道了,又要提着藤条来天界找我算账。
锦觅捏着软乎乎的桂花糕,眼泪突然砸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自爹娘出事,旭凤被禁,润玉忙着主持大局,陪在她身边的始终是彦佑。他帮她处理爹娘的后事,替她挡下天界那些探究的目光,甚至在她半夜被噩梦惊醒时,总能恰好出现在她的寝殿外,隔着窗棂吹一曲安神的笛。
扑哧君,她哽咽着开口,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坏人
彦佑沉默了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坏人不多,只是藏得深。但好人也不少,比如……你爹娘,比如你。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比如,愿意护着你的我。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心口那层被陨丹包裹的壳。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这颗陨丹就有了裂痕——在她初上天界,被旭凤的跟班刁难时,是彦佑变作一条小蛇吓走了他们;在她误闯禁地被天兵抓住时,是彦佑用幻术替她解围;在她为了救旭凤去偷夜幽藤,差点被润玉发现时,也是彦佑引开了润玉的注意力。
他从不像旭凤那样炽热地奔向她,也不像润玉那样温柔地圈住她,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像一道影子,在她需要时才悄然出现,又在她安好时默默退开。
锦觅咬了口桂花糕,甜丝丝的味道里混着眼泪的咸。她突然想起,那日在花界,她问彦佑为什么总叫她小葡萄,他笑着说:因为葡萄甜啊,吃了能让人开心。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想让她开心。
二、真相如刃,抉择如煎
三日后,润玉在九重天设宴,名为安抚仙心,实则是想借水神之女的身份巩固自己的地位。锦觅作为水神唯一的继承人,必须出席。
宴会上,润玉穿着一身月白长袍,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走到锦觅身边,语气温柔:觅儿,节哀。往后有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锦觅看着他,突然想起彦佑昨日偷偷塞给她的一块冰晶。冰晶里封存着一段影像:爹娘出事那日,润玉曾在瑶池外与一个黑衣人密谈,那黑衣人手里拿着的,正是爹娘遇害时使用的水系法术卷轴。
她心口一阵发寒,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夜神殿下。
这时,旭凤突然闯了进来。他衣衫凌乱,发丝上还沾着火星,显然是硬闯出来的。父君!母神!他红着眼看向天帝天后,儿臣没有通魔!杀害水神风神的凶手另有其人!
天后冷笑一声: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旭凤看向锦觅,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觅儿,你信我,对不对
锦觅的心猛地一揪。她曾是信旭凤的,信他的炽热,信他的坦荡。可那日她去栖梧宫找他,却听见他与魔族的使者密谈,说要借魔族之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彦佑说的润玉设的局,但她清楚地知道,旭凤的世界里,有太多比她重要的东西——权力,荣耀,天界的未来。
润玉适时开口:二弟,你莫要激动。觅儿刚失去双亲,经不起这般惊吓。他抬手想碰锦觅的肩膀,却被她侧身躲开。
锦觅看向旭凤,又看向润玉,最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彦佑身上。他正靠在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杯,看似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像在说别怕,有我。
我知道凶手是谁。锦觅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2
她取出那块冰晶,影像在众人面前展开。当润玉与黑衣人的身影出现时,满殿哗然。润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锦觅:觅儿,你……你竟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锦觅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看见了。
润玉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看着锦觅,眼神从震惊变成痛苦,最后化为一丝冰冷:是彦佑!是他骗你的!他一直对你别有用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彦佑。彦佑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走到锦觅身边,挡在她身前:夜神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与小葡萄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骗过她倒是你,一边说着喜欢她,一边算计她的爹娘,这就是你的‘温柔’
润玉被戳中痛处,周身的寒气瞬间爆发:彦佑!你不过是一条卑贱的水蛇,也敢在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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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贱又如何彦佑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至少我不会为了权力,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锦觅心口的锁。她终于明白,旭凤的爱太滚烫,会灼伤她;润玉的爱太沉重,会困住她;只有彦佑的爱,像山间的清泉,像林间的微风,温柔又自由。
够了。锦觅轻轻推开彦佑,走到大殿中央,水神之女锦觅,今日在此立誓:与天界再无瓜葛,与润玉、旭凤再无牵扯。
旭凤猛地睁大眼睛:觅儿!你说什么
润玉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锦觅没有回头,她走到彦佑身边,抬头看着他:扑哧君,你说过,人间很好玩,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彦佑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纯粹的温柔:好,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拉起锦觅的手,转身向外走去。身后是旭凤的嘶吼,是润玉的沉默,是满殿的哗然,可锦觅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谁的女儿,谁的未婚妻,她只是锦觅,一个可以跟着喜欢的人,去看人间烟火的锦觅。
人间的日子,比锦觅想象中还要有趣。
彦佑带她去了江南。那里有青石板铺成的小巷,有乌篷船划过的河流,有卖糖画的老爷爷,还有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他们找了个临河的小院住下,院子里种着一架葡萄藤,到了夏天,绿莹莹的葡萄垂下来,像一串串玛瑙。
彦佑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扑哧君,他成了一个普通的书生彦公子。他会帮隔壁的阿婆挑水,会教巷口的小孩认字,还会学着做锦觅喜欢吃的桂花糕。虽然第一次做时把糖放多了,甜得锦觅皱眉头,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锦觅则成了觅姑娘,她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有玫瑰,有茉莉,还有从花界带来的并蒂莲。每天清晨,她都会提着篮子去集市买新鲜的蔬菜,回来时总能带回一串糖葫芦,那是彦佑最喜欢吃的。
有一次,锦觅在集市上看到一个卖蛇的小贩,笼子里的小蛇蜷缩着,瑟瑟发抖。她突然想起彦佑的真身,心里一软,便把小蛇买了下来,带回院子里放生。
彦佑回来时,正好看见锦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小蛇喂食。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怎么突然对蛇感兴趣了
锦觅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它们很可爱啊,就像你一样。
彦佑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可比它们厉害多了。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不过,谢谢你。
锦觅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想起在天界的日子。那时她总觉得,幸福是得到旭凤的爱,是成为润玉的妻子,是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可现在她才明白,幸福其实很简单——是清晨的一碗热粥,是傍晚的一次牵手,是有人愿意放下所有,陪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日,锦觅正在院子里浇花,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回头,看见润玉站在院门口,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袍,只是鬓角多了几缕银丝,眼神也沧桑了许多。
觅儿,他开口,声音沙哑,跟我回去吧。天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锦觅放下水壶,平静地看着他:润玉,我已经不是天界的水神之女了。我现在只是觅姑娘,在这里过得很好。
你过得好,是因为你不知道天界的事!润玉猛地上前一步,旭凤已经联合魔族,要攻打九重天了!三界大乱,你难道不管吗
锦觅愣住了。她知道旭凤恨润玉,却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你回去劝劝他,润玉的眼神里带着恳求,只有你能劝住他。
锦觅还没开口,彦佑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挡在她身前:夜神殿下,这是天界的事,与我家觅儿无关。
无关润玉冷笑,她是水神之女,守护三界本就是她的责任!
她的责任,是她自己选的,彦佑直视着他,她选了留在这里,就不会再回去。
润玉看着锦觅,又看着彦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好,好一个‘不会再回去’。彦佑,你赢了。他转身,一步步离开,背影萧索得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
锦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彦佑握住她的手: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锦觅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你说……旭凤真的会攻打九重天吗
彦佑沉默了片刻:或许吧。但那是他们的战争,我们不必插手。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觅儿,你要记住,你已经选了自己的路,就不要回头。
锦觅看着彦佑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是啊,她已经选了自己的路,这条路有烟火,有他,就够了。
旭凤终究还是打了过来。
战报一封封传到江南,说魔界的军队如何凶猛,说天界的防线如何吃紧,说润玉亲自带兵上阵,却节节败退。
锦觅坐在院子里,听着彦佑念战报,心里有些沉重。她知道旭凤和润玉都不是坏人,只是被仇恨和权力迷了心窍。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锦觅犹豫着开口,或许……真的能劝住他们。
彦佑放下战报,看着她:你想好了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锦觅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更不想看到三界大乱。她握住彦佑的手,如果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就好。
彦佑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葡萄,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们赶到九重天的时候,战争正打得激烈。魔界的军队黑压压地压过来,天界的天兵节节后退,润玉站在南天门上,嘴角挂着血,却依旧不肯退。旭凤坐在魔尊重座上,红着眼看着润玉,眼神里满是恨意。
3
旭凤!润玉!锦觅站在两军之间,声音清亮,别打了!
旭凤和润玉同时看向她,都愣住了。
觅儿旭凤从座上站起来,眼神复杂,你怎么来了
我来劝你们停手,锦觅看着他们,你们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三界生灵涂炭。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旭凤沉默了。润玉也低下了头。
彦佑走到锦觅身边,握住她的手,无声地支持着她。
就在这时,天后突然从云层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直刺锦觅: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你,阿凤怎么会反!润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心!旭凤和润玉同时大喊。
彦佑反应最快,他一把将锦觅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了前面。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彦佑!锦觅惊呼,扑过去抱住他。
小葡萄……彦佑虚弱地笑了笑,别怕……我没事……
旭凤和润玉都愣住了。天后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也慌了神。
娘!旭凤怒吼一声,挥手打飞了天后手里的匕首,你疯了!
润玉也走上前,看着彦佑胸口的伤口,眼神里满是愧疚:是我……是我害了你。
彦佑咳了几声,看向锦觅:觅儿……答应我……别为我难过……好好活着……
锦觅眼泪直流,摇着头:不!你不会有事的!我救你!我一定救你!她想用自己的灵力救他,却发现他的神魂正在快速消散——天后的匕首上淬了灭魂水,专伤仙神的神魂。
傻葡萄……彦佑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泪,手却在半空中垂了下来。
彦佑!锦觅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旭凤和润玉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们突然明白,自己争了这么久,抢了这么久,到头来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旭凤看着锦觅悲痛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输了……我真的输了。
润玉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撤兵吧。
战争停了。天后被禁足在毗娑宫,永世不得出。旭凤退回了魔界,再也没有踏足九重天。润玉成了天帝,却从此独居在璇玑宫,再未笑过。
锦觅抱着彦佑的身体,回到了江南的小院。她把他葬在了院子里的葡萄藤下,那里有他最喜欢的阳光和花香。
日子一天天过去,锦觅依旧每天浇花、买菜、做桂花糕,只是身边少了那个会逗她笑的人。她常常坐在葡萄藤下,看着彦佑的墓碑,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一天,她正在给葡萄藤浇水,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风。她抬头,看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从葡萄藤上滑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指尖。
锦觅愣住了,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认出了这条小蛇——是她当初从集市上买回来放生的那条。
是你吗锦觅轻声问,声音颤抖。
小蛇吐了吐信子,像是在点头。它顺着她的手臂爬上去,盘在她的肩膀上,暖暖的,很舒服。
锦觅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知道,彦佑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从此,江南的那个小院里,总能看到一个女子坐在葡萄藤下,肩膀上盘着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女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层金色的纱。
她终于明白,所谓幸福,不是拥有多少,而是有一个人,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愿意陪你走过漫长的岁月。镜花水月终是空,此心安处是吾乡。而她的乡,就在这里,在这条小蛇的陪伴里,在这满院的烟火里。
秋意渐浓时,江南的雨总带着缠绵的湿意。锦觅坐在窗下缝补一件青布长衫——那是彦佑留在人间的旧衣,袖口磨破了边,她总想着补好,仿佛补好了衣裳,就能补回那些有他在的日子。
肩膀上的小青蛇忽然动了动,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锦觅抬手摸了摸它冰凉的鳞片,笑了笑:是饿了吗我去给你找些花蜜。
她起身往院角的花架走,刚走到葡萄藤下,就见泥土里钻出几株嫩绿色的新芽,形状古怪,既不像花也不像草。小青蛇从她肩上滑下去,围着新芽转了两圈,吐了吐信子。
锦觅蹲下身细看,忽然想起彦佑曾说过,水蛇仙的本命灵草叫缠枝莲,受伤后若神魂未散,会依附在亲近之人身边的土地里,借灵气重聚形骸。她心口猛地一跳,指尖轻轻碰了碰新芽,果然感受到一丝微弱却熟悉的灵力。
是你……真的是你……她声音发颤,眼泪落在泥土里,那新芽竟似有感应般,轻轻晃了晃。
从那天起,锦觅每日都用花界的灵露浇灌那几株缠枝莲。小青蛇也整日守在旁边,寸步不离。有时锦觅坐在藤下看书,它就盘在草叶上,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来,把它的鳞片照得像翡翠。
转眼到了冬至,江南下了第一场雪。锦觅裹着厚厚的棉袄,正给缠枝莲盖一层暖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戏谑声:小葡萄,这么冷的天,不给我织件毛衣就算了,还让我冻着
她猛地回头,只见彦佑站在雪地里,还是那身青布长衫,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只是脸色比从前苍白些,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痕——那是被天后匕首划伤的地方。
锦觅愣了半晌,眼泪先掉了下来,扑过去抱住他:你这个骗子!不是说神魂会散吗不是说让我好好活着吗
彦佑接住她,拍着她的背笑:骗你才有糖吃啊。再说了,我要是真走了,谁陪你看江南的雪,谁给你买糖葫芦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青蛇,这小家伙倒是尽职,替我守了你大半年。
小青蛇晃了晃脑袋,化作一道青光钻进他袖中,不见了踪影。
锦觅这才发现,他袖口补着一块淡紫色的布料,正是她前几日缝补旧衣时剩下的边角料。你早醒了
醒了一阵子了,彦佑捏捏她的脸,看你天天对着草芽哭,怕吓着你,只好让小家伙先陪着你。直到今天听见你念叨‘要是彦佑在,肯定会抢我的桂花糕’,才敢出来——毕竟,抢桂花糕这种事,我可不能让给别人。
锦觅被他逗笑,伸手捶了他一下,眼泪却流得更凶。雪落在两人发间,温凉的触感里,竟藏着失而复得的暖。
彦佑牵着她走进屋,屋里燃着炭火,暖烘烘的。他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路过集市买的,你爱吃的甜口。
锦觅剥了颗栗子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嚼得香甜,忽然想起在天界的那些日子,旭凤的炽热、润玉的温柔,都曾让她迷惑,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所谓归宿,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奔赴,而是有人愿意为你踏雪而来,为你记得每一句随口说的喜好,为你把碎掉的时光,一点点重新粘好。
窗外的雪还在下,葡萄藤上积了层薄薄的白,缠枝莲在暖绒下悄悄舒展叶片。彦佑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锦觅忽然笑了——往后的岁月还长,有他在,再冷的冬天,也会变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