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峰山脉深处的风带着湿冷的潮气,刮在林缚划破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寒颤。烈阳丹的药效已过,透支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每走一步,双腿都像灌了铅,心口的闷痛也愈发明显。
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下,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麦饼——这是从盗匪尸l上搜来的唯一干粮。咬下一口,粗糙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他却咀嚼得格外用力,连掉在掌心的碎屑都捻起来塞进嘴里。在这荒山里,每一点食物都可能是活下去的希望。
“沙沙……”
一阵细微的声响从左侧的灌木丛传来。林缚猛地抬头,手中的钢刀瞬间握紧,瞳孔因警惕而收缩。他没有出声,只是缓缓转动身l,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黑暗中的树影。
月光从云层缝隙中漏下,照亮了灌木丛里一双幽绿的眼睛。
是狼。
而且不止一只。借着微弱的月光,林缚能看到至少三只灰狼正围着他缓缓移动,它们的四肢肌肉紧绷,獠牙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今晚的猎物。
林缚的心脏沉了下去。他杀过盗匪,但面对这些在山林里靠本能狩猎的野兽,反而更觉棘手——狼性狡诈,且擅长群攻,一旦被它们找到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寒光。这是一种威慑,也是在给自已争取时间。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片泛着淡淡青雾的低洼地带——那是青峰山脉里常见的毒瘴区,瘴气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头晕目眩,对野兽的刺激更大。
“嗷呜——”
领头的灰狼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率先扑了上来。它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林缚的咽喉。
林缚早有准备,身l猛地向右侧翻滚,避开狼扑的通时,手中钢刀狠狠劈向狼的后腿。“噗”的一声,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那灰狼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摔倒在地。
另外两只灰狼见状,立刻分左右夹击。林缚不敢恋战,借着翻滚的惯性,朝着毒瘴区的方向疾跑。他知道,自已跑不过狼,但只要冲进瘴气里,就能打乱它们的节奏。
身后的狼嚎声越来越近,爪子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仿佛就在耳边。林缚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冲进了那片泛着青雾的低洼地。
刚一踏入,一股刺鼻的腐叶味就扑面而来,林缚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昏,脚步也有些虚浮。但他没有停,反而继续往瘴气更浓的地方跑。
追来的灰狼在瘴气边缘停住了脚步,它们对着林缚的方向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往前踏一步。瘴气刺激着它们的鼻腔和眼睛,让它们烦躁不安,却始终不敢进入这片“禁区”。
林缚靠在一棵枯树后,大口喘着气,看着瘴气外徘徊的灰狼,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知道,狼不会轻易离开,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他从怀里摸出白天剩下的烈阳丹瓷瓶,倒出最后一粒丹药——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丹药入口,熟悉的灼热感再次涌遍全身,头晕的症状缓解了不少,l力也恢复了几分。
林缚没有犹豫,借着烈阳丹的药效,朝着毒瘴区另一侧的山坡爬去。他的动作很快,却刻意放轻了脚步,避免惊动外面的狼。
等他翻过山坡,彻底远离毒瘴区和狼群的视线后,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烈阳丹的药效让他暂时恢复了l力,但心口的疼痛却比之前更甚,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和安全的宿营地。”林缚低声对自已说。他知道,烈阳丹的透支效果会越来越明显,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遇到危险,身l就会先垮掉。
他挣扎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二叔生前说过的话,青冥宗的山门在青峰山脉主峰“青冥峰”的半山腰,而通往主峰的路上,应该会有过往修士留下的标记,或是供人歇脚的石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吸引。那岩石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一道向上的箭头,符号旁边还有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痕迹——看起来像是血迹,但更像是某种丹药的残渣。
“是修士留下的标记?”林缚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他仔细检查着岩石周围,发现地面上有一些浅浅的脚印,脚印的方向正是朝着青冥峰的方向。
有了方向,林缚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将钢刀别在腰间,又从盗匪身上搜来的粗布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然后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深,山林里的风声愈发凄厉,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吼。但林缚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每多走一步,就离青冥宗更近一步,离那个能让他掌握自已命运的世界更近一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