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苏颜将最后一页品牌对接清单递给卢文玉，语气平静：“后续有问题随时找我，这些品牌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只要是你手里的艺人对接，不会有什么阻碍。”
卢文玉接过清单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藏着几分复杂，最终只点了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苏颜笑了笑，没再多说。
她弯腰拿起工位上的笔记本电脑，背包带子往肩上一挎，转身时恰好撞见站在门口的林薇。
小姑娘手里还攥着刚打印好的文件，见她要走，眼眶又红了些，却还是强撑着笑：“颜姐，以后……还能找你吃饭吗？”
“当然。”苏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安抚自家妹妹，“等我处理完解约的事，带你去吃巷口那家老火锅。”
林薇用力点头，看着苏颜的身影穿过工位区。
沿途的员工们都埋着头，指尖的键盘声敲得飞快，却有几道偷瞄的目光落在苏颜身上——像是在瞄他们前途未卜的未来，毕竟苏颜走后，公司剩下的那些人都难以填补她留下的业绩空缺。
公司股票还得再跌几个点。
苏颜脚步轻快地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才对着反光的金属门，轻轻舒了口气。
以后这破公司，她真是再也不想来了。
李丽现在在拿她手下的人出气，这口气恐怕不会这么快咽下去。
她还得盯着点。
而会议室内，苏颜刚走，李丽脸上隐忍的表情就瞬间崩裂。
她猛地抬手，将桌上的保温杯扫到地上，不锈钢杯身撞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褐色的枸杞茶洒了一地，黏糊糊地顺着地砖缝隙向外蔓延。
“苏颜这个白眼狼！”李丽的声音尖利得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她指着门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三年前是谁把她从小主播带起来的？是谁给她资源让她上热搜？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了？还敢威胁我？”
卢文玉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狼藉，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刚想弯腰去捡保温杯，就被李丽狠狠推开：“别碰！你出去！”
卢文玉默不作声，往会议室外走，心里想：李丽带苏颜做主播？简直是笑话。
三年前苏颜第一次开直播的时候，公司上下都没派个像样的摄影助理和直播调度给她，甚至连选品都在敷衍了事，是苏颜自己摸索着一点点把带货直播这条路走通的。
某些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李丽踩着高跟鞋，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名牌套装的裙摆被她甩得翻飞。
她越想越气，伸手抓起桌上的文件，一页页往地上摔，“还说品牌方只认她？没有公司，没有陆家，她苏颜算个什么东西！离了公司，她看哪个品牌方还敢要她！”
她的声音太大，穿透了会议室的门，传到外面的工位区。
李丽骂够了，抓起手机就往陆则衍的号码拨。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陆则衍疲惫又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陆总！您不知道苏颜今天有多过分！”李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在小会议室当众跟我叫板，还说品牌方只认她不认公司，说我不过是个副总……她这是根本没把您和瑶瑶放在眼里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陆则衍冷得像冰的声音：“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李丽愣住了，她以为陆则衍会像以前一样，先安慰她几句，然后再给苏颜施压。
可现在这冷淡的态度，让她心里一慌：“陆总，您不打算管管吗？苏颜要是真解约了，瑶瑶的资源……”
“瑶瑶那边我会处理，你别瞎掺和。”陆则衍的声音里透着烦躁，“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个，先挂了。”
“嘟嘟嘟”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李丽握着手机，手僵在半空。
她愣了几秒，突然将手机往桌上一砸，手机壳摔裂了一道缝，屏幕暗了下去。
回家之后，苏颜用小号开了一场美妆直播，没大肆宣传也上了直播平台热搜前十，她知道众人是来看她热闹的，还是认认真真的给观众展示她研究的新妆容——“冬日睡不醒妆容”。
顾名思义就是适合冬天的，适合裹在大衣、围巾和绒线帽之间的慵懒妆容。
刚开直播的时候弹幕都是骂她的，即使她设置了屏蔽词，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是能找到格外刁钻的用语来辱骂她——
【七次新娘变旧娘。哦，都不是娘。肚子没事，下不了崽。】
【闺蜜来，闺蜜去，你在做怨妇，闺蜜在做女人。】
【啧啧啧，又来捞金了。富家公子的钱又花光了？】
苏颜偶尔也会扫一眼弹幕，心中平静，脸上也波澜不惊，但偶尔还是会犯嘀咕：“你们怎么这么会骂，多少年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这里了？”
她一边淡淡微笑，一边继续化妆。
慢慢的，从来没进过她直播间的路人也被她高超的化妆手法和惊人的美貌吸引，夸她的越来越多。
【你们都在说什么？】
【主播挺美的啊，技术又好，这些喷子都是嫉妒吧。】
【主播用的粉底液是什么？看上来好顺滑！】
苏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粉底液，在镜头前晃了晃：“这个品牌还没找我合作，我就给你们这么看一下。别去惊扰人家品牌方啊。”
她用手背点了点粉底液，柔软的指腹慢慢晕开膏体，“我是混皮，这个粉底液我真的自用了很久了。”
没等她化完脸上的妆，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嗯？”她看了眼消息，是来自卢姐的，顺口念了出来，“现在这个品牌我代言了。刚才品牌方发来合作案了……”
弹幕瞬间如烟花般炸开——
【这也太爽了吧！！！！】
【接主播的事业运！】
当然，其中仍然掺杂着许多不和谐的弹幕在指责她是在踩着前夫上位或者指责她抢了陆瑶的商务。
这些侮辱的话她都没有理会。
她还没有沦落到要和喷子计较的地步。
直到有个人带头开始刷“周明轩”的名字，成功带走了直播间的节奏，连吃瓜路人也开始好奇的猛刷屏：“周明轩去哪儿了，是偷偷离了吗？”
【对啊对啊，今天周总怎么不在？】
【被抛弃了吧？】
苏颜的手微微垂下，停止了画眉的动作。
她可以忍受众人对她的攻击，毕竟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一年前，营销总监赵群曾背着她安排了一次连麦直播，找了一帮想要出名的小主播连麦对她进行轮番羞辱和讽刺。
那次她没哭，红着眼睛咬着牙，硬生生忍了下来，但直播一结束就急火攻心到厕所里吐了血。
从此心脏就出了一些小问题，时常睡不安宁。
所以此时的这些言语攻击，对于她来说只能算隔靴搔痒，毫无攻击力。
可她不愿把无辜的周明轩牵扯进来，所以开口回应了一句：“我没和周总离婚，我们……挺好的。但今天，是我的美妆专场，还是用小号播的，请大家不要再提他了。”
她这番话显然不足以喂饱看客的好奇心，弹幕仍然刷个没完。
正当苏颜想再次开口澄清时，直播间公屏上连炸了几十辆大跑车。
紧接着，“zmx01”这个号就猛然跃升至了榜一的位置。
……
【zmx01:谁说我没陪老婆了？】
【zmx01:我这不是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