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尔两手插着裤兜，大步走在前面。
他个子大约一米八，而苏黎只有一米五七。
苏黎跟在身后，脚下几乎要冒烟才能勉强跟上维达尔的步伐。
等走到疏导室门前，苏黎的腿已经快要麻木到没知觉了。
她一手撑着墙，垂头喘息，感觉肺都要炸了。
维达尔嗤笑一声，敲了敲门板，“就这点体力？等会儿还有能力做疏导吗？”
狗男人！
心中暗暗唾骂，苏黎白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道疏导成了体力活了。”
维达尔，“别对自己太有自信，小心打脸，苏黎向导，一会儿被我反向净化，你那张可爱的小嘴还会这么硬吗？”
反向净化？
苏黎背后一冷。
一般情况下，向导给哨兵疏导净化时，哨兵会主动打开脑域，并配合着向导进行净化。
而反向净化是指在向导能力不强的情况下，哨兵的精神力主动接触吞噬向导的精神力，并顺着精神力，反向入侵向导的脑域。
将向导的脑域弄得一团糟。
被反向净化的向导，会被污染异化。
向导一旦异化，便只能被处理掉。
欣赏苏黎不自觉露出的惊恐表情，维达尔眼中露出嘲笑与瞧不起她的神色，“怕了就赶紧给阿斯克维发消息，省的一会儿真变成傻子。”
苏黎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维达尔。
既然她能撬开绯焰的脑域，就也能撬开维达尔的脑域。
更何况她还有能够吞吃污染的黑雾。
区区一个s级哨兵，她相信自己肯定能成功。
开了门，看见驰渊的身影，苏黎这才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她叫驰渊搬来金属椅，准备好束缚带。
一切准备完毕，苏黎看向维达尔。
“看来我们的向导也对自己没有信心啊，居然还真要用束缚椅。”
苏黎没理他。
维达尔挑衅地扫了一眼苏黎，径直走到金属椅跟前，坐下。
“咔嚓”“咔嚓”。
束缚带连同金属扣一起，绑住了维达尔的四肢。
苏黎站在维达尔面前，面无表情，“深度疏解还是普通疏解？”
维达尔看着俯视自己的向导，语调漫不经心，“深度疏导？向导都惯于吹牛皮吗？”
“好，那就是深度疏导。”苏黎深深看了他一眼，坐在了维达尔对面的沙发上。
维达尔挑眉叫嚣，“看来苏黎向导现在突然又有点信心过头了。”
驰渊深深看了一眼维达尔，眸色晦暗。
苏黎让驰渊站在自己身边，对着维达尔，“某些人一身臭汗，脏兮兮的，谁会碰！”
维达尔忽然笑了。
苏黎懒得再跟维达尔纠缠，直接放出精神力。
精神力最先到达脑域。
维达尔的精神力紧紧包裹在脑域上，形成了一个半球状的屏障。
苏黎懒得耐心去撬开维达尔的脑域。
她将精神力打散，像是一层水膜一样，直接包裹住脑域，强制打孔，渗透进维达尔的脑域。
维达尔面上的游刃有余逐渐褪去。
向导的精神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的脑域。
维达尔内心充斥着荒谬感。
他厌恶向导。
是的。他认为根本不需要什么疏导。
之前阿斯克维利用军功特地给他换过中央白塔的s级向导疏解权。
她们都信誓旦旦，说什么疏导一定会成功。
但从没有一个人能破开他的脑域。
最终替他疏解的向导都支吾着说匹配值不够，没法给他疏导。
什么狗屁匹配值。
不过是她们打不开他脑域防备的借口而已。
而现在，却不同了。
苏黎睁开眼，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过维达尔狼狈的脸。
然后她闭上眼，陡然加大了精神力“进攻”的速度。
既然选择了挑衅向导，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他的感受是什么，没人会在意。
脸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维达尔承受不住般仰起脖子，张开嘴大口呼吸。
他的两只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甚至将它捏到微微变形。
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嗬”“嗬”声。
太过了！
简直是太过了！
向导的精神力大刀阔斧地进攻污染，在他的精神海里翻江捣浪。
他仿佛成了一只飞鸟。
潮汐奔涌，只能无助地盘旋在没有陆地的海面上。
飞鸟的翅膀扇飞到麻木，滚滚浪潮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终于，精疲力尽的飞鸟，翅膀停止扇动，直直坠落，跌入海中。
一串串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维达尔想要蜷起身体，却被束缚带无情地阻止、
什么时候能结束？
还要多久？
我是快要死了吗？
维达尔不住地问着自己，直到脑中烟花炸开，一片空白。
结束疏导，苏黎睁开眼，看了一眼测试器。
上面显示维达尔的狂化程度已经从91下降到了31。
将视线转到维达尔身上，看着对方如从水中捞起来一般的狼狈模样。
苏黎心中满意。
驰渊弯下腰，拿出左胸口塞着的手帕，擦了擦苏黎有些发潮的前额。
然后给苏黎倒了一杯温水。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维达尔才从那道白光之下恢复感知。
他感到身体无比的烫。
仿佛虾子置身于潮热的蒸笼。
维达尔感到荒谬。
一场深度疏解，竟然引起了他的结合热。
苏黎跟他的匹配度会是很高的数值吗？
维达尔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响。
他的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一句话。
苏黎冷眼旁观。
倒是一边的驰渊，拿着一杯水，凑到维达尔唇边。
一口口冰水下肚，维达尔反而感觉更热了。
身体里抑制不住的空虚。
他想起了在军校的哨向结合课程中学到的那句话
——哨兵的结合热，只有引发结合热的向导才能压制。
他用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看向向导。
眼里是他从没有过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