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眉心,回到病房。
孙玉梅赶过来的时候,头发似乎都没来得及梳,只是胡乱的用发夹夹着,她戴着无边框眼镜,脸色焦急不已。
“皋青!”她跑进门,看到病床上的李教授,手里的包瞬间掉在地上。
陈粟回头看去,“师母。”
孙玉梅第一时间走到床边,看着戴着呼吸机的李皋青。
她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师母!”陈粟忙上前把人扶住,孙玉梅想也没想就推开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好半晌才颤声,“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今天一早出门,我给他整理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
陈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半晌,她才低头道,“师母,对不起,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孙玉梅怔了下,“什么意思?”
陈粟缓缓吐出一口气,“沈氏集团老总的女儿沈知微之前跟我有过一些过节,她为了报复,找到了李老师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在画展上闹事,说李老师猥亵过她,李老师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
后面的话,陈粟没说下去。
孙玉梅身形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头看陈粟。
陈粟看着孙玉梅红肿的眼镜,根本不敢抬头对视,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师母,”她只自顾自的低头,“对不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安静的病房,孙玉梅气的身形几乎踉跄,“陈粟,几次了?你告诉我几次了?”
“之前你出事,他护着你,现在临了,为了你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你满意了?”
她气的双手颤抖,眼眶红的几乎充血,“本来他有心脏病,早在去年就该退休了,可为了能熬到你毕业,他特地多留了一年校,早知道当初,我就算是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我也不会同意他收你这个学生!”
孙玉梅平日里说话温温柔柔,基本上很少发脾气。
唯一两次发脾气,第一次是李教授执意要收陈粟当学生的时候。
再一次,就是现在。
陈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孙玉梅,她只知道如果没有她,李教授或许会安安静静的颐养天年,而不是现在躺在病床上。
她一直挺直的脖子,在孙玉梅进来的那一刻,再也没能抬起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对不起。
“够了!”孙玉梅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她背对着陈粟,“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陈粟沉默了两秒,“那我先走了,师母您注意身体。”
她转身离开病房。
走出医院,陈粟看着黑漆漆的天色,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晚风凄凉,细雨蒙蒙在空中斜挂,她觉得有点累。
刚蹲下身没多久,头上的雨幕就消失了。
一双高定薄底皮鞋停在她面前,陈粟抬头。
瞿柏南穿着黑色衬衫,一只手撑着伞在她头顶,一只手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宛如神祇从天而降。
“出了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