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妈那边,只怕她不会松口。”
瞿柏南嗯了一声,“我知道,我没打算等她松口。”
瞿父皱眉,“怎么?你打算先斩后奏?”
瞿柏南扶了扶眼镜,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道,“爸,或许就算我先斩后奏,粟粟也不一定肯嫁给我。”
瞿父错愕,“什么意思?”
瞿柏南哑声,“从前她没有家人,在瞿家寄人篱下。”
“但是现在,她有家人了。”
“爸,”瞿柏南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晦涩,“她现在有爱她的家人了,不用再跟之前一样,在这个家里享受不公平的待遇了,而且”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哑然失笑,“如果当年我没有想把她带回来,或许姜家早就会找到她。”
那样的话,她会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中长大,当自己的千金小姐。
他要怎么接受呢。
是他,间接的缔造了这一切。
他亲手把一个本来应该在幸福泡沫里生活的人,拉进了自己的泥沼,然后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她只能依赖她,却又残忍的告诉她,他不会爱她。
好不容易等到她从泥沼里爬出来,他却把她拽了回去。
他说,“粟粟,我们结婚。”
何其残忍。
这场长达十多年的霸凌,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他是这场家庭霸凌中的受益者,所以体会不到陈粟的痛苦。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能体会到,她内心到底有多难熬。
他只是,怕失去她,怕她会真的回到姜家。
可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怕呢?
一个对自己小猫好的人,是不会担心自己的小猫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除非,这个小猫从来没有感受过爱。
瞿柏南多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哪怕偶尔失控他都能很理智的拉回来,但是这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某种秩序。
他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久久的喘不上来气。
瞿父还是第一次,在瞿柏南脸上看到后悔。
“人生没有如果,”瞿父道,“而且当年的事,是意外。”
“你要说这些年我和你妈对她不好,我认,可是这些年你对她,完全超过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你没有做错什么。”
瞿柏南觉得头隐隐作痛,他捏了捏眉心,“没有做错么。”
如果没有做错,他怎么会连她生病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做错,他为什么会怕。
瞿柏南闭了闭眼,心头那股窒息感压的他喘不上来气。
陈粟回到西园小区后,给温稚发了报平安的消息,随后就去洗澡换衣服。
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吊带裙,坐在画架前,刚准备画画。
温稚这时发了消息过来,【药吃了吗?】
陈粟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到现在还没吃药。
她走到门口从包里拿药,刚准备打开,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了上次被人登堂入室的前车之鉴,陈粟本能紧张了一下,一言不发的用手机打开了门口的监控,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