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宁回屋,随手把那包红糖放在桌上,也没有打开的意思。
在这宫里,入口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碰的。
她用热水敷了敷脸,把从公主院带来的被子卷起来放在窗边,和衣躺在床上,却还是没有睡意,只是盯着房顶出神。
不过她想的不是杜南雁,也不是她中的毒,而是李行。
李行竟然也是会武的,甚至擅长的还很可能是暗器一流。
他年幼就在宫中,会是谁教的他一身功夫?那个人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和她的死有关?
带着纷乱的思绪,谢冰宁终于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成了那个喜欢纵马驰骋的宁稼穑。
她骑着她最喜欢的火龙驹,在北境的荒野里驰骋,向着一座小小的山头奔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那里去,就是不停驱动着缰绳。
行至山脚下,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放马去吃草,自己则攀爬着山壁上凸起的石头和树苗,向山上爬。
似乎爬了很久,她才站在山顶上,下意识的向南看去。
以前,她也喜欢偷偷溜出去,纵马爬山,观察地形,她还曾发现过一条可以偷袭北狄的小道。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山顶遥遥望着边城和城外的北境大营,听里面传来的演武兵器之声。
山顶的风有些寒,她忍不住瑟瑟发抖,想着找条路下山。
可山似乎换了个样子。
无论她走到哪里,脚下都是光滑的悬崖峭壁,崖边的土也好像一盘散沙,只要靠近,就会有沙土混合着石块从峭壁滚落。
这是回不去了。
即使知道是梦,谢冰宁还是有些焦急。
忽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架着一辆灰扑扑的小车,从山下经过,小车只用四根细细的柱子,撑起白布遮盖的顶棚,车里坐着她的母亲。
也许是看到了她,她的父亲母亲,都对着她频频挥手。
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可离得太远,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看到他们开合的嘴唇,她什么也听不清。
达达的马蹄声响起,地面也跟着发出轻微的震颤,听声音恐怕足足有上千人。
她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竟然起了雾,目之所及只能看到父母的马车,和脚下的悬崖。
她想提醒父母小心,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一着急,脚下一滑,就顺着山滚落了下去。
坠落的失重感,让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不信鬼神,但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谢冰宁摇摇头,安慰自己只是担心父母亲人的夜有所梦。
她坐起身,对着镜子篦了篦头发,发现自己眼底都是青色的,赶紧用冷水镇了镇,才换好衣服开了门。
院里没有人,只有一个食盒放在门外,想来是小满见自己还睡着,就放在了外面。
她弯腰去提那食盒,却听见前面的崇文馆方向传来阵阵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