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时间太久了,白典籍竟然不记得了。
“你这样待我,是不是有所求?”白典籍问道。
谢冰宁的手一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手势平稳,似乎根本没有受白典籍问题的影响:“下官的父亲是医正,医者仁心,最见不得人间病痛。下官受阿耶教导,自然也是一样。”
白典籍按住谢冰宁的手:“我记得,你阿耶出身陈郡谢氏,家族虽已没落,但也并非庶族。而且,谢医正在太医院做事,按律是不能给庶民看诊,何谈人间病痛?我虽然老了,可我不糊涂,你莫要瞒我。”
谢冰宁迟疑的看向白典籍。
白典籍年纪不大,但也在宫中多年,寻常的托词确实瞒不过她。
毕竟她确实有目的,只是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而白典籍却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洞悉,谢冰宁动了动嘴,不知该说什么。
小满的声音适时在外面响起:“典籍大人,秦贵妃来了。”
贵妃,秦飞绿?
谢冰宁愣住,白典籍却已经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肢:“无妨,你和我出去。”
跟在白典籍身后,一进崇文馆,谢冰宁就看到了秦飞绿。
和袁归雁的保养得宜不同,秦飞绿的变化很大。
曾经的秦飞绿,是一众宫妃中最明艳,最高傲的那个,就算衣衫也有和她别苗头的意思,嫔妃不能穿正色,她却常常穿着喜欢穿茜红色或柠黄色的衣裙,在一众嫔妃中格外打眼。
可如今秦飞绿瘦了许多,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发髻间也已经有了些许的白发。头上赤金的七尾祥云凤簪和那身黛紫的襦裙,将原本就已经老去的容颜更衬得肤色暗沉,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些许的死气。
她的眉心带着疲态,想来这些年恐怕也过得不是那么顺遂。
看着曾经最大的对手成了这副模样,谢冰宁有些出神,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当初害死她的,会是秦飞绿么?
这个想法在谢冰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行礼。
“这位就是新来的谢掌籍吧?”秦飞绿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谢冰宁这才回过神,跟在早已俯身行礼的白典籍身后拜了下去,可请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典籍的声音适时响起:“回娘娘的话,这位便是谢掌籍,如今在藏书院做事。”
“哦”秦飞绿的声音拉的很长:“谢掌籍以前是跟着公主伺候的,规矩定然不错,放在后面可惜了。”
白典籍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娘娘看中谢掌籍,是谢掌籍的福气,可惜典籍年纪还小,难免不稳妥,还是放在下官身边再教几年,免得冲撞了贵人。”
谢冰宁没抬头,但也能感受到,秦飞绿的目光把她从头扫到了脚,那种感觉,让她想到了草原上的狼。
片刻,秦飞绿才又开了口:“本宫今日过来,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七皇子后面读书的地方。”
周洪福适时回道:“回娘娘,七皇子的住处安排在了宜秋宫,和三皇子在一处,奴才带您过去看看。”
又等了许久,想来秦飞绿是点了头,脚步声渐渐远去,谢冰宁才直起身来,她发现白典籍也已经站直了身体,眼神却看向某处。
谢冰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秦飞绿迤逦前行的队伍末尾看到一个穿着浅紫色千水裙,梳着奉仙髻,看上去二十出头,一副宫妃打扮的女人。
女人和身边的宫人说了什么,就向着白典籍走了过来。
白典籍似乎不大想和她说话,转身便走,那个女人却叫住了白典籍。
“白典籍,好久不见了。如今阴雨天气,您老的腰还会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