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信当下,不信来世。”谢冰宁摇摇头,声音带着抗拒。
“是我妄想了,你怎么可能是她。”宇文钦失望的叹了口气,后面的话,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可我真的很想她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我。整整十五年了,她都未曾到过我梦里,我有心里话,都只能凤仪宫的时候,对着她留下的一屋子东西说。”
宇文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是笑容的表情:“还好,这些年我善待宁家,也养育大了我们的一双儿女,即使去了泉下,我也有底气对她说,我这辈子也许不得已负过很多人,但绝对没有负她,也没有负宁家。”
谢冰宁的心跳得厉害,宇文钦的话,和那两个不祥的梦交替在她脑海中闪现。
宇文钦的话,她如今一个字都不信。
“陛下对宁家、对皇子和公主的所做作为,天下人有目共睹,先皇后泉下有知也定会感谢陛下的。”谢冰宁说的很慢,她抬头直视着宇文钦的脸,希望从上面找到一丝裂痕。
可是,却失败了。
宇文钦那张人到中年依然英俊的脸上,仍带着恰到好处的怀恋和温情。
她忽然发现,她有些看不透十五年后的宇文钦,或者说,也许她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谢氏,我想知道,你想不想到我身边来?”注意到她的目光,宇文钦忽然问她,眼中闪着点点的水光,那是男人看猎物的眼神。
宇文钦果然动了纳她的心思。
谢冰宁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猛的收紧,迟疑了一会儿,谢冰宁还是委婉的说出拒绝的话:“陛下,臣曾经是你女儿身边的人。”
宇文钦的脸上,流露出或许是遗憾的表情:“是我冒昧了,我忘了,谢医正已经请旨,让你腊月初八那日离宫了。今日我见你性子气度像她,未免失了分寸,你别介意。”
“承蒙陛下看得起,是臣的荣幸。”谢冰宁站起身,对着宇文钦行了个礼:“陛下如果没有别的事,那臣”
“周勃,送谢掌籍回去。”宇文钦整个人仿佛卸去了所有力气,他摆了摆手,谢冰宁就退了下去。
可待谢冰宁走后不久,宇文钦便又坐了起来,眼神狠厉,哪里还有刚刚的颓然和温情。
他打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宇文钦身后。
“给我好好查查这个谢氏,尤其是她和宁家的关系。”
黑衣人退下,周围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一颗熟透的柿子从树上坠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谢冰宁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心乱如麻的回到崇文馆的时候,正赶上下午上职的时辰。
崇文馆里宫人行走交错,见她也依然如往常一样行礼,并无异样。
谢冰宁一路回了后院,刚进门,就被惠香叫住了。
这是她自送易州墨那次后,第一次见惠香。
果然正如小满所说,惠香出来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见到谢冰宁,惠香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了她一阵,才忽然笑了:“原来是谢掌籍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惠香的眼神阴沉湿冷,就好像一条濒死的鱼。
谢冰宁不适的后退了一步:“白女史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