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有的选么,去的话只能去三哥哥那里了。”
想了想,他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左右我还小,怎么做都不碍事,大不了我那天生个小病,就哪个都不用去了。”
谢冰宁赶紧对着七皇子摇了摇手:“可不能这么说,当心真的生起病来,吃苦药有你哭的。”
七皇子耸了耸鼻子:“三哥哥也真是的,非要和太子哥哥选同样的时间,我还好,你让馆里的夫子们怎么选?父皇也不管管。”
三皇子故意和太子撞时间的事宇文钦不可能不知道,竟然也没有出面管。
不过谢冰宁思及那日太子连帝王心术制衡之道都不懂,也就释然了。
她太了解宇文钦这个人了,无论是袁归雁还是秦飞绿,最后的谋划怕都是一场空。
那最后能坐上那个位子的,又会是谁呢?
谢冰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小口喝着牛乳的七皇子,又看了眼坐在对面,还在慢悠悠嚼着鱼丸的六皇子,摸了摸七皇子的后背。
今日下午是练习射箭,谢冰宁原打算送两位皇子到就回藏书馆处理些宫务,不想竟然又看到一个熟人。
那人算来也过了二十岁,黑塔一样的身材,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肩背宽厚,手臂粗壮,老茧都在手上,左手拇指上还带着扳指,可见是弓箭场上的好手。
见到谢冰宁几人,那人迎了过来,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可谢冰宁却感觉到,六皇子又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我是金吾卫校尉黄念慈,奉旨负责教习六皇子规矩,谢夫子把两位皇子交给我就行。”黄善笑着对谢冰宁行了一礼。
谢冰宁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动。
她细细打量着黄念慈,眼角竟然又有了湿意。
黄念慈是父亲参将的独子,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北狄破城,刚落草的黄念慈被母亲藏在衣柜里躲过一劫,他母亲却被被敌人凌辱至死。
等退敌归家,黄参将看到家里的惨烈场面,红了眼睛,疯了一样要冲出去找北狄俘虏算账,还是母亲根据地上的痕迹发现黄参将的妻子在死前已经生产,拦住黄参将让人细细搜查才从衣柜里抱出只剩下一口气的黄念慈。
黄参将这才平静下来,抱着孱弱的儿子,九尺高的壮汉哭成了泪人。
后来,父亲不顾朝堂反对,当众虐杀了北狄俘虏三千,黄参将一人一枪冲在最前面,浑身浴血杀红了眼,最后跪在断臂残肢之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黄参将和妻子感情至深,那之后他也没有再娶,请教了先生给儿子起名念慈,独自一人抚养他。可大男人养儿毕竟粗糙了些,五岁的黄念慈还瘦小的和三岁的孩子一样,最后还是宁稼穑的母亲看不过,把黄念慈接到了身边,和一众孤儿一起抚养。
饶是这样,长大的黄念慈仍比同龄孩子弱小。
不过他性子倒是个倔强的,每次被欺负即使打不过其他孤儿,也拼了命的冲上去厮打,甚至用牙去咬,所以渐渐大家也都不那么欺负他了。
而现在的的黄念慈,怎么看也和瘦小儿子沾不上边,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小时候也是最高大粗壮的那个。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瘦弱的孩子成长成了这幅模样。
“黄校尉和萧功曹都是来看顾六皇子的?”谢冰宁仰起脸,忍不住问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黄念慈笑了下:“是呢,萧大哥还有大皇子那边的事情要忙,我早晨也要训练下属,所以平日里都是我俩换着来,不过有时有夜训,就得麻烦萧大哥全天了。”
谢冰宁微微点了下头,往前推了推两个皇子的后背:“如此,就拜托黄校尉了。”出了靶场,谢冰宁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
但没走几步,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萧恒正站在她回藏书馆的必经之路上,明显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