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霞也算命大。
楼下墙根处堆放着大量的破布和麻袋片,打成捆留着卖。
郭彩霞正好跌在上面。
顾春梅和柳兴发来到楼下时,郭彩霞正咧着嘴叫唤。
“疼死我了,我的胳膊肯定断了,肋条也滋滋的疼,顾春梅,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哎哟!”
柳一鸣和柳兴发赶紧把她搀扶起来。
人没事就好,这要是摔死了,性质就变了。
顾春梅扫了她一眼,“老王八吃黄豆,放什么臭屁呢?你那眼睛是用来喘气儿的?谁推你跳楼都看不清了?”
郭彩霞扶着腰,疼得直抽抽,“你如果不抢我的钱,我会跳楼吗?”
“快别说了!”柳一鸣心烦意乱,吩咐小川,“你去找个车来,送你妈去医院!”
没死都万幸了。
怕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将来瘫在床上,谁来照顾她?
柳小川愧疚极了,泪水糊得满脸都是,“妈,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妈没事,别哭。”她怎么会怪罪自己儿子呢。
今天这一切都是大嫂害的。
柳一鸣把郭彩霞送到军区医院,大夫和护士一看到他们,都冷嘲热讽起来。
“哟,这才开完批斗大会,你弟媳妇就受伤了?”
嘴上虽然嫌弃,但手却没停,赶紧给郭彩霞检查身体。
“大夫,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摔断骨头?”柳一鸣追问。
一个小护士说,“得拍片才能看出来,你先去交费吧。”
“哦,好!”
柳一鸣颠颠地跑到收费窗口,一摸衣兜才想起来,他现在哪有钱啊。
兜比脸都干净。
“护士,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能不能先给患者看病啊,我尽快把费用补齐。”
柳一鸣趴在窗口上询问。
收费的小护士睨了他一眼,“可以是可以,但要尽快。”
“谢谢啊!”他又转身跑回病房。
这会儿郭彩霞已经检查完了,左胳膊骨折,摔断一根肋条,需要住院治疗。
柳小川坐在床头,呜呜咽咽地止不住哭。
柳一鸣一看到他们母女,心里忽然产生一种抛弃他们的想法。
彩霞跟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还跑动跑西地给她看病。
他是不是贱?
小川更是个白眼狼,跟他妈一条心,就算养熟了也靠不住。
“都18岁了,咋还跟小孩子似的,哭什么哭。”郭彩霞帮儿子擦擦泪水,“妈死不了,就算死了,你还有你爸呢,他不会不管你的。”
柳一鸣特别反感这种话。
急来抱佛脚,闲时忘佛恩。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见柳一鸣走进来,柳小川哭得更大声了,“爸,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毛手毛脚害了我妈,我错了,真的错了,呜呜呜!”
妈刚才悄悄告诉他,往后要对爸好一点,绝不能跟他犟嘴了。
郭彩霞也催促儿子,“小川,快给你爸跪下认错!”
跑路的钱没了,她孤儿寡母的,连省城都出不去。
兜兜转转还是得靠一鸣养活。
柳小川很听话地跪在地上,哽咽道:“爸,我不该跟你顶嘴,更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心里好受,就算杀了我我也认了!”
“一鸣。”郭彩霞喟叹一口气,“是我没教育好小川,他不该冒犯你的,以后我和小川都好好对你,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闹了、不作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